第35章 痛苦的嘶吼(1/1)
东宫所有人都被责令,不允许进入寝殿的院子,除了小福子、阿贵和镇北王侍卫大琅三个人。
殿内的动静,对于守在院门口的小福子来说还好,可是耳聪目明的两个侍卫,已然面面相觑。
主子的痛苦和愤怒,他们自然明白,不过,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
阿贵有点担心,两年没见过皇帝,对方居然如此消瘦了。
殿内,梁嘉言紧紧咬住下唇,努力不发出声音,只要他有痛苦的声音溢出,耳边就会听到梁骁嘶哑的嘲讽。
“皇上还是如此放浪,这样都能享受”,
“皇上的声音真是销魂,让微臣简直欲罢不能”,
“皇上这样配合,微臣现在真是快活极了”。
梁嘉言听到这些话,悲痛欲绝,一切到底是回不去了吗,他的阿骁,竟然是这样恨着自己的。
但后来,这样的锥心之痛,让他渐渐感觉不到身体的疼,渴望已久的亲昵,让他开始迷离。
阿骁,将你的愤怒和怨恨,都发泄出来吧。
梁嘉言不去在意对方的话了,被鲜血浸染的红唇中,溢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两年了,彻骨的思念和愧疚,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自己,他已经压抑了太多的痛苦,都发泄出来吧。
终于,梁骁不再说那些侮辱性的话,两个人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他们这两年的痛苦、压抑、悲伤、愤怒,还有已经深入骨髓的,眷恋。
经过两次短暂的平静,终于,在梁骁第三次低吼后,他停住了。
寝殿内的烛火早已燃尽,在一片漆黑的寝殿中,只有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在梁嘉言也逐渐平复后,他感觉到对方汗湿的脸,贴在了自己的耳畔。
然而,不等他陡然升起的悸动过去,对方嘶哑冷漠的声音,就划过了他伤痕累累的心,
“微臣可让皇上舒服了?不知道,这样可够”。
梁嘉言颤抖的闭上了眼睛,刚才的三次,阿骁都只是无比冷漠的发泄着,不管如何酣畅淋漓,都自始至终,不曾给过自己一个亲吻。
阿骁,总归是厌弃了自己,阿骁已彻底嫌弃自己脏了吧。
所以梁骁,你已经将我彻底赶出曾经柔软的心了吗,也从此冰封了我们的一切过往,连一点机会,都不再给我了吗。
梁嘉言品着嘴里的血腥味、和身体的疼痛,片刻后,他沙哑着说道:
“两年了,这样怎么能够呢,来吧,梁骁,你不是又有状态了吗,你放心,这里没有被碰过的”。
梁嘉言的话,更加刺激了恼怒的梁骁。
在痛苦的纠缠、和扭曲的宣泄下,已经分不清是多少回,景和帝终于脱力般的陷入了意识昏沉的状态。
他在仿佛与世隔绝的安静里,麻木的想着,原来,以前的阿骁,不但收敛了脾气和傲气,还克制了如此充沛的体力啊。
阿骁,终归是我让你伤心了,对不起,阿骁。
因为这样的状态,已经毫无克制的梁骁,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
终于,在阳光已经穿过门缝和窗户透进来的时候,安静的寝殿里,最后一次响起他痛苦的嘶吼。
昏沉中的梁嘉言,也因此渐渐清醒过来。
梁骁起身下了软榻,静立了片刻,软榻上响起一声痛苦的声音。
他扭头,看到梁嘉言侧过身体,用颤抖的手拖过衣服,盖住了自己,那双看着他的眼里,一片黑寂。
梁骁咬牙向浴房走去,没有说任何话。
等他穿戴整齐的回到寝殿,见到皇帝已经盖上了薄毯。
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对他展露出一个凄美、而破碎的笑容,
“阿骁,小福子会带你去接臻王爷的,话我已经交待给他了”,
已经沙哑到快发不出声的低语,如粗糙的砂纸般摩擦着梁骁的耳膜。
他转身离开后,几许痛苦的表情,在那张冰冷的脸上,一闪而过。
正因为他爱梁嘉言已经入骨,对方的欺瞒和背叛,无异于将他丢下了万丈深渊,所以他的恨,也是入骨的。
明明,在避暑山庄和随后的半年里有无数次机会,但对方没有对自己透露一丝一毫的消息。
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失去了所有再也不可能有的机会,这些,都令梁骁彻底心灰意冷了。
梁嘉言,是你亲手埋葬了我们的未来啊。
但是,本以为不会再被对方影响的那颗冷硬如冰的心,在看到沾染的斑驳血点时,他似乎听到了心里一丝咔嚓的声音。
而对方眼里的破碎,更是犹如一捧锋利的琉璃渣子,死死摁在了他用尽全力,才艰难拼凑起来的心上。
梁嘉言,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之间变成这种不堪的样子,为什么还要见面。
梁嘉言,你还想要强求什么,我们,放过彼此吧。
来到太上皇的寝宫,太监说太上皇和老王爷去了御花园散步,小福子看到梁骁点了点头,就快步向御花园跑去。
过了片刻,一队浩浩荡荡的人,来到了还在等待父王的梁骁面前。
皇后赵佳曼,缓步来到他跟前,她似乎并不在意镇北王一动不动的无礼表现,摆出皇后的气派和对方打过招呼。
在梁骁依旧没搭理她后,赵佳曼转身接过了奶娘怀里的太子。
她亲了亲太子肥嘟嘟的小脸,笑着对梁骁说,
“听说,骁王爷昨晚和皇上秉烛夜谈了一晚,肯定是聊了很多年少时的过往吧,想来昨晚,皇上肯定是龙颜大悦啊”,
见对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潭水般的眼睛里平静无澜,皇后有点怔愣。
“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提起太子啊,骁王爷不知道,太子出生的时候,皇上有多高兴,一个人跑去太庙跪了一晚上呢。
皇上对太子,简直就是视若珍宝、呵护备至,生怕有一点磕碰的。
看来,对皇上而言,谁,都没有自己的儿子重要啊”,
赵佳曼眼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隐隐的愤恨。
梁骁虽然怨恨景和帝和太上皇,但对皇后,除了一点隐隐的抵触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情绪。
对方根本,就是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但是现在,对方既然跑到眼前挑衅,镇北骁王爷虽然不屑于和女子计较。
但战场上养成的不屈傲骨、和瞬间燃起的怒火,让他不想看到对方在自己面前,摆出如胜利者般的姿态。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胜利者,根本就是假象。
“微臣确实应该恭喜皇上,一箭双雕,只一次,确实值得高兴”,
梁骁冰冷的看着对方,薄唇里吐出如刀子般的话。
对方会难堪,梁骁预料到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呆愣了一下,立刻面色苍白、汗如雨下,赵佳曼哆嗦的唇,
“你,你,大胆,我”,
就在梁骁以为对方要喊人,然后摆皇后的威风,可是对方并没再说什么,她突然将怀里的太子交给旁边的宫女,
“回宫”,
一行人赶紧小跑着跟上已经毫无仪态、疾奔而去的皇后。
等后来,梁骁知道了那一次的经过,才明白,对方当时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周围所有的太监和侍卫,心里都暗暗佩服。
皇后娘娘带着太子威风凛凛的赶来,只一句话,就被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骁王爷,怼的丢盔卸甲了。
如果不论性别,单轮品貌和才能,骁王爷简直甩了皇后几条街。
太上皇跟前的人,都知道皇帝和镇北王的关系,也知道大婚后,皇后是如何千方百计的通过太上皇,去向皇帝施压的。
尤其因为皇帝只一个皇子,而且肯定会册封为太子,并且不会再充盈后宫了。
所以对方在皇宫里上蹿下跳,几次都牵扯到前朝的事情。
皇帝不愿与她过多纠缠,尤其现在,太子还不到一岁,所以皇帝对她没有过多压制,还是太上皇和太后训斥了几次后,才安分了一点。
但那样跋扈蛮横的人,一旦得势,还不知道要将这皇宫,折腾成什么样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些太监和侍卫,在皇宫多年,对温文尔雅的皇帝和开朗大气的梁骁,也是经常接触的,也见到过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
那个时候,只以为他们有着很深的君臣情意,后来知道两个人居然是亲昵的伴侣关系时,每个人好像又都不意外。
似乎这样两个人,就应该如此一般。
所以,虽然他们什么都影响不了,但是心里,对这些事还是有判断的。
他们知道,太上皇也是没办法,但一对佳偶、壁人的深情厚意,受到如此无奈的阻拦和磋磨,尤其这两个人,还是梁国举足轻重的皇帝和镇北王爷。
所以,怎能不让这些人,在心里感慨和惋惜。
一名太监悄悄离开,向东宫的方向而去。
梁骁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殿门口,等梁臻过来后,父子俩低语了几句,就离开了皇宫。
而太上皇回到寝殿后,太医院王院使过来禀报了皇帝的情况。
悲愤的太上皇砸了茶碗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小福子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说,只有骁王爷安好,他和太子,还有梁国才能安好”。
太医刚一离开,愤怒的太上皇突然大喊一声,
“梁骁,竖子安敢,竖子安敢啊”。
他知道梁骁的愤怒和怨恨,可是儿子这几年的痛苦,他也都看得见。
本想着现在弥补还来得及,自己都已经努力在促成。
可是梁骁他,居然对言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梁骁,他怎敢如此,他怎能忍心如此啊。
言儿,父皇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4年前,同意了梁骁来都城。
最终,太上皇还是没有追究什么,只是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待到了太阳落山。
第二日中午,镇北王父子离开了都城。
自此,太上皇代理了近半年的朝政,因为景和帝卧病在床,恢复了三个月后,才走出了寝殿。
随后,景和帝去了避暑山庄养病,在那里闭门不出,待了三个月才回到都城,连过年,都没有回都城。
而镇北王梁骁离开的当天,皇帝下了两道旨意。
第一道,因为皇后对朝廷重臣言语无状、德行有亏,恐教坏太子。
故,即日起,太子梁允德交由太后抚育,公主梁唯凝交由贤妃抚育,皇后禁足两年,月俸减半。
第二道,内阁赵阁老德隆望尊、兢兢业业,是梁国股肱之臣。
然,已年迈体弱,为体恤老臣,故特许其提前致仕。
大臣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圣旨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根本就是皇后惹镇北王爷不高兴了,赶上皇帝生病心情不好,不但教训了皇后,还罢了她爷爷的官。
不过后来,他们就不这样想了, 因为没过多久,就陆陆续续查出赵家的不少事情,包括任人唯亲、买卖官职、结党营私,尤其还参与了科考舞弊的事。
赵家几名在朝的子、孙辈都被大理寺和刑部定罪处理,赵阁老因为年事已高不予追究,但皇帝下旨收回了一切嘉奖。
他回了德州老家,据说,临行前责令赵家人,不许再进宫探望皇后。
后来大家提起此事,都说赵家自作孽不可活,但起因,还是皇后脑子不清楚,惹了镇北王。
那是梁国最没人敢撸的胡须啊。
而太上皇代替皇帝上朝的时候,颁布了一条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懿旨。
这条政令,对皇帝、对朝堂乃至梁国,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说回梁骁去接父王的那天早上,梁嘉言在他走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之前,看到梁骁低头在榻前的沉默背影,他就知道对方发现了那些印记。
但他还是拉过衣服,遮挡了自己不堪的身体,给他们之间,留一点最后的脸面吧。
东宫通知了太医院,王院使听到皇帝昏迷了,赶紧带着李太医来到皇帝寝殿。
然而,眼前的情况,让两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小福子已经将皇帝挪到了床上,也让人收拾好寝殿,更将软榻搬走了。
但皇帝的情况,让两个人面面相觑、胆战心惊,这一看,明显就是受到了长时间的疯狂对待。
这是皇帝啊,谁敢这样狗胆包天的将皇帝折腾成这样。
可是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东宫这里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啊,他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医,就是再震惊,也知道先要处理眼前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