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兵者（1/1）
“报！”万川城军营，有一身着乌青色便衣的斥候疾步奔走到一小将军帐之前，单膝跪地躬身抱拳。“起身汇报！”一名将军从军帐里大步走到他面前，简短开口道。
“属下在万川城南偏东侧方位观望到有不下二十万军队正朝我军慢速前来，所看到的部分军队都是穿着我元建大军的服饰，他们有我方军队行军鼓乐声，但是至今没有见到对方信使，不明究竟是敌是友，特向王将军禀报！”
“知道了，你先退下，我去向花老将军禀报再做商议。另外，换班再行打探，不明对方情况不许胡乱行动！”被称“王将军”的小将沉声下令。
“属下领命！”前来汇报斥候躬身告退。
十五天前军议花老将军确实有按白将军建议向朝廷发出求援信件，奈何苦等多日才收到信件说已发兵，而数目也只有老将军建议的半数——十万大军前来支援。那眼前这明晃晃的二十万军队又是？
小将在自己军帐中徘徊静思，片刻便立马动身前往花老将军住处……
万川城西城墙外，有一骑马小卒快速停住侧身下马，手举元建西南方军旗使劲摇摆着猛冲到一个哨所处单膝跪地，“西南守军帐下前军副将常达将军率军前来求援，望速速支援！”他面门上全是血污，满脸肃容，一副紧张慌乱神态。看了所来骑卒手中旗帜、衣内通关文牒、一封信函及一枚将军玉牌，两名守卫小卒立马将有关物件收起，引着刚喝了水的骑卒朝城墙内关卡跑去……
万川内城一个规模不小的粮仓内，一位刚挨了鞭子现在浑身伤痕的粗布衫男人正指着一群手下骂骂咧咧，要不是眼前还有几个干杂活的娘们，他甚至将才就能当场哭出声来——做饭难吃的是厨子，打自己一个管粮食的干什么……
万川外城训练场内，一群光着身子死命训练缠斗的士卒正在咬牙喊着号子，你一拳我一脚打在各自身前队友身上，还好是都戴着一定的护具，不然被打晕过去那几个就该是已经喝了孟婆汤……
有一年纪不大的小兵反复练着射箭，然后竟然发起呆来，连着射出的好几支箭竟然都差点射中了一旁勘验训练的老兵，随后小兵毫无意外遭到了一顿锤——老兵跳起两脚踢在小兵屁股上面，然后又是两小巴掌拍在他额头上，再接着被老兵一推躺到了一旁泥地上……
周边几个队友狂笑不止，结果就是一人一大脚，比小兵挨的很明显还重不少，不过对于他们这群顽固分子丝毫不是事，大不了往地上一滚就起来接着练准没事，其他惩罚也就那么样了。本来一个个都算是神箭手了，平常看一眼眼前敌人一瞬闭上眼睛再开弓也基本上不会失手了，很长时间都是在听着上面讲异族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一般，对这些早已经麻木了，自然而然地期待起敌人的到来。
只要弓箭在手，这群人都不相信能有几个人跑近前来，再者，到了自己这帮兄弟面前，那不还是找死嘛？一个个这身膘肥体壮的肉又不真是肥的。挂在身后的刀和身前的长矛各自也是熟练得很，闭上眼睛那更是感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
“你个毛小子是想媳妇了？还有你几个给我好好练练，别到时候被打得哭爹喊娘的，再被上面一看是我带的兵？！老子丢不起那个脸！！赶紧练起来！！！”老兵一声比一声大，巴之不得上去拉着这群懒散货动起来。
在被老兵一番训斥过后，刚才走神的小兵迅速挽弓，姿势异常标准，“咻，咻，咻~咚，咚，咚~”三箭准确命中靶心，扎在同一点位三个方向上。然后他又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他扯起头来，无精打采道：“王大哥呀，这次我要是立了功能换得个媳妇嘛？”
老兵直接一小脑掌呼在小兵头上：“我们这群人还是很容易挣军功的，当然前提是得好好活着，要是死了的话老子把你军功算我头上换两个媳妇！”
“老王你都一把年纪了啊，腰不行吧？”一个瘦脸大块头凑了过来，咧嘴引得四周一群弓箭手乱笑一通，然后扭身躲开一把老兵的拧转子肉就跑去练骑射了。
小兵其实不太懂一群人在笑什么，只是大家都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他也扭头傻笑了好几下。
被一群人叫作“老王”的老兵眼睛望向了远处，原本他有个儿子，跟眼前傻小子挺像的……
他稍微苦笑了下：“这次怕是没那么好活着回去领军功了，你个臭小子别一天老想着姑娘，真的伤腰得很！”
“噗，哈哈哈哈哈~”旁边几个还在竖着耳朵的家伙瞬间笑得前俯后仰、东倒西歪起来，甚至不少眼泪都笑出来了，“老王果真年纪大就不行了……”然后是挨了一顿必不可少的追着打。
似乎老兵王屯长说的挺严肃的，年纪不大的小兵只能默默期盼着之后大战的胜利。只是到现在他都不清楚敌人究竟有多少人，又准备怎么来攻打自己所在的元建西境，倒是似乎轮不到自己来想这些，刚本来是休息的他自己拿起了弓箭，猛地转身朝着靶子就是一拉一放，三支箭准确命中三个相邻位置的靶子正中心。
小兵觉着他自己的手中的弓箭不够好，要是换成苏将军手中那把，三个靶子怕是应该直接炸裂开来吧……他笑了笑，期待着战争的到来，脑海里是拿着自己曾目睹过的苏将军的弓箭与自己喜欢的那位姑娘相互依偎的情景……
在内城花老将军的住处，他听着手下几个将军各自的汇报和一条条建议，很是有耐心的分析着存在的问题和解决的方案，有些问题确实不好解决，比如缺粮食，而这次作战朝廷压根没准备好足够的粮食，他到这里来，其实真的很容易殒命于此。西南方向也遭到外敌入侵还被打了个大缺口，这是老将军所没想到的，怎么就没守住了？要知道守将可是还有着长义王手下大将李宏定在的，真的不清楚怎么回事。至于他手下来投的常达将军，自然是已经收入麾下暂时休整。按预算弓箭也会有些不足，这个多找一下替代倒是勉强不影响。那所谓的援军，估计是来不了了，眼前来的，八成是敌而非友军了。派出去的斥候数目不足，好几支更是没有回应，现在跟朝廷的联系断了一半的路也更麻烦了些……
问题还是比较严重，可自己来，就是解决问题来的，这毫无疑问是该赢的仗，所以得赢下来！
大概拿定了主意，老将军屏退一众属下，默默拿出纸笔，他蘸了墨水，缓缓写着一封给朝中老友的信，内容算是有些老生常谈，他自己却乐在其中：
……
文骨立笔安朝堂，武士横刀卫国家。
三旬入营从军涯，十载甲兵冲战阵。
边门戍守晓敌防，天位闲坐不知秋。
亦非无思无所欲，实为平庸凡俗人。
妻妾含笑伴周身，童叟唱和嬉庭前。
不待高台惹众笑，直赴干戈尸马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