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怎么都值得（1/1）
“......不知道是什么契机，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就是某一天我又可以看见听见了......”12岁的花奈坐在废弃网球场边上的草垛上，抬头有些出神看着蔚蓝的天空。
“但是似乎我只能持续到这里了，最近也会发现握拍越来越差，大概是快要离开了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好像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但是我走了以后，周助也要认真打网球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低头笑了笑，“嗯......不认真也没关系，如果一定不会后悔的话。”
最后她重重的躺了下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会不甘心啊，就算再来了一次，这样的我也是没办法登上最高峰的嘛......”
“当初，如果再认真一点就好了啦！”
这个时候的不二没有插话，他也清楚花奈不需要他搭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听着，蜜色的碎发迎着风，双眼看着远方，冰蓝色的眼眸有些茫然。
不是......真正的花奈......
“周助，我要是变成别人了怎么办？”
“......”
“周助，如果我真的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人，做了特别不好的事，你一定不要讨厌我！”
“......”
“一定不要……”
“因为那不是花奈，花奈也不想的……而且，一定要帮花奈保守秘密。”
“......”
早就被漫长的时光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片段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但这一次他却不再认为是恶作剧。
这些年那些他一直以为是玩笑，或者只是为了争夺樱野阿姨她们“视线”，而早到的“叛逆期”之类的东西开始渐渐在他脑海里重新浮现。
三岁生日那天，突然变得慌张害怕的小花奈，那时的花奈虽说活泼开朗，但还是比较乖巧听话那种，不像裕太调皮捣蛋，不会拿这样的事恶作剧的。
接着她开始变得经常弹钢琴，可看起来并不快乐，那个时候他以为是因为花奈的爸爸妈妈因为忙，没赶回来给她过生日，所以才变得反常，而且周围很多同学确实差不多都是在那个时间段开始学习兴趣爱好。
那个时候他问过花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只是看着钢琴，带着笑叫他不要担心，她没事。
后来的她突然就不在喜欢钢琴，性格也外向了不少，比起呆在家里，更喜欢每天带着裕太出去玩。
虽然当时他年纪小，但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解释说可能都是为了夺得家人的目光，樱野叔叔虽然因为工作调动而去了海外，可樱野阿姨却确实因为花奈突如其来的“叛逆”而担心的辞去了工作，所以勉强也可以解释清楚。
还有三年前，也是这个时候......
她少见的来不二家却没有拉着裕太去打电动，而是给他们送了两盆仙人掌，提醒他们要注意视力，还神色复杂的说什么她要走了，希望他们俩绝对不能忘记她。
他和裕太都以为她的意思是这次研学，樱野妈妈决定不参加带着她去找樱野叔叔的事。
裕太当时随手把仙人掌放到了一边，兴致勃勃的拉着花奈：“一周而已，怎么说都不会忘记你的啦！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打电动吧！”
“说的也是......”花奈低着头，看不清脸色，等抬头已经释然了不少，跟着裕太走，“但是你根本就完全打不过我嘛。”
......
......
这些记忆碎片一点一点的在他脑子里不停的转换，那个可怕的真相就这么随着花奈的话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所以其实之前在他还不清楚真相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不少次这种告别了。
不同于他和其他任何人的告别，是真真正正的，可能再也没办法见面的告别，就像是路上的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不知道她们来处也不知道将要抵达的归处，不一样的是，他和她们每一个人，都经历了漫长的三年......
年纪尚小的不二觉得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
“那你能告诉我，你以前是谁吗？”
不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茫然的问。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还远没有后来的冷静和淡然，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突然告诉他，其实她只是一个已经快“消失”的灵魂，暂时寄居在这里。
明天就是花奈的生日了，她来和他告别，同时提醒他注意。
过了一会儿花奈才回答，声音听起来有些勉强：“这是个秘密哦，但是......”
“等我走了，周助可不能再继续这么简单的就把后天的‘我’，当成真正的‘我’了哦。”
他们快要升国中了，没人能保证每一个在这个身体里“寄居”的人都是好人，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至少要告诉不二真相，虽说可能很匪夷所思，很难以接受，但总归是要知道才好......
不二听出了花奈的不对劲。
抬起头往旁边看去，就看见花奈惨白的脸，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死死咬着下唇，唇色苍白，满头大汗，看起来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这个样子把不二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花奈：“花奈，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说着就要带花奈回家，这是以前从来没出现过的事。
“......”等那一阵一阵的疼痛过去了，花奈才撑着眼皮，看着罕见的没有了‘绅士风度’的小屁孩，勾了勾唇，“这才像个小孩子嘛。”
说着像往常一样跳下草垛，却在落地的时候像是腿没了力气，眼见就要狠狠的摔在地上，不二赶紧伸手，最后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但好歹花奈也没有受到很大的冲击力。
明明是以前娇气的捡球就嫌累，稍微擦破皮就喊疼，沾点泥巴就要赶紧擦干净的人，现在身上多处擦伤也没喊疼，反而就这么躺在地上，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呐，周助，”花奈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眼睛里满是不二看不懂的怀念，“其实我真的蛮高兴的。”
不二看花奈没有起来的意思，担心的去拿了妈妈放在包里用来联系的儿童手机，要给大人打电话，却被花奈制止了。
“我不疼，”花奈把手机拿过来，看起来好像状态真的好了很多，也慢慢的恢复了唇色，“明天或者后天再带我去检查吧，今天我只想就这么呆着。”
不二看着花奈反常的状态，抿了抿唇，还是沉默不语，也没有再坚持，只是先翻出来了包里以前花奈备的擦伤药，沉默的给花奈搽。
“能跑，能跳，能打网球，”花奈任凭不二帮自己涂药，笑得一如往常的肆意，但却多了几分少有的温情，“有家人，有朋友，就算时间不长，我也依旧没办法去做我想做的事。”
“但是我真的，真的蛮高兴的......”
今天的花奈话格外的多，低头看着不二安静的给自己的手肘涂药的侧脸：“真的很开心，所以怎么都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