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会（1/1）
伊瓦城东郊废弃电站，一栋四面漏风的破楼，其实是不入流的变异人帮派傲气堂的秘密据点。
自从火炬首领魏夕颜被袭身亡后，火炬、夜鬼、尼安德特、和芒等几大帮派的联手报复，世界的微妙平衡就此被打破，遭殃的其实是他们这些底层小鱼小虾。
就在前几天，自由之子猎人团突然对他们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击，甚至出动了装甲战车和武装直升机。
若不是有事先挖好的那条秘道的话，只怕此刻全帮都埋骨那里了。看着藏在破楼里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帮众，听着伤员们痛苦的呻吟，傲气堂老大龙傲天的牙齿差点咬碎。
傲气堂并不是仇视人类的激进帮会。在这个地域性格相对宽容的城市里，他们一直奉行的都是低调和平的原则。在伊瓦城那些对同生态位替代没有半分危机感的普通民众眼中，傲气堂与其他黑帮组织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人类与变异人之间泾渭分明的界线，被龙老大用金钱和糖衣炮弹成功模糊了。龙老大甚至一度以为，说不定岚牙仲裁庭里那些冷血的家伙都抱着实验的眼光，希望可以从这里找出人类与变异人之间的第三条路。
但此刻，龙老大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因为那些装甲战车与武装直升机就是岚牙仲裁庭派出的！之前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瞧不上眼罢了！
龙老大站在三楼窗洞前，深深的将一口浓烟吸进肺里，试图借尼古丁来平复自己的焦虑。资金、食物、药品……如果再搞不到补给的话，支撑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出路在哪里？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还是相信他们骗人的鬼话去自首，然后一辈子关进暗无天日的密闭牢房，等着哪一天死在实验台上？
人类……这种卑劣又高尚、自私且伟大的矛盾结合体。当我还以人的姿态眷恋着你时，你却用刀枪剑炮对准了我！
龙老大叹了口气，万分怅然的刚要转身，三辆皮卡快速驶进了他的视野。
“老大！”第一辆皮卡车厢里，一头亚麻色短发的尤利娅兴奋万分的挥手大叫。
看样子是搞到了吗？龙老大微微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成箱的药品和食物搬上了楼，这一趟看上去收获颇丰。
“尤利娅，你上哪搞到这些的？”龙傲天显然并不放心。
“联系上了胖虎，是他想办法弄来的。安心啦，我拿到货后转了好多圈，确定没有尾巴才回来的。”尤利娅大大咧咧的扯起体恤下摆擦起了脸上的汗，小腹上漂亮的人鱼肌露了出来。
“胖虎吗？”对于这个此前一直合作的人类伙伴，龙傲天可没有那么自信。胖虎表面上看有情有义，其实不过是利益够大而已。这次他敢冒险伸出援手，应该是在赌。赌这紧张形势一过，将来他们再合作时便有漫天要价的筹码。但身为老大的龙傲天可不敢赌。
“再派几个兄弟，十里外加强戒备。”
“对了老大，这次出去，我新收了个小弟。”尤利娅转身勾住身后那人的脖子，将他搂了过来。
“阿瑟，这是我们的老大，龙傲天。”
“老大……”面容憔悴的消瘦男子，看上去至少一个星期没洗的油腻乱发下，永远半眯着的惺忪双眼。原本身为猎人，却自甘接受基因变异的阿瑟。悲伤的阿瑟。
“喔？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鼻子很灵的龙老大从这个一副生无可恋表情的男人身上嗅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猎人啊……”阿瑟真的很悲伤，真的很想立马去死。要不是尤利娅这八婆多管闲事，他早就冲进自由之子猎人团总部去取死去了。
“噢！”龙傲天瞳孔巨震。
“哈哈哈，老大。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以前干猎人时一定连半个任务都没完成过！”尤利娅生怕阿瑟再乱说，大笑着狠狠掐住了他腰间的软肉。
“哈哈哈，兄弟果然是有故事的人。”龙傲天豪爽大笑。“其实在我看来，人类和我们不过是相互看不顺眼就撸袖子干架的兄弟，等哪天气消了，门一关，自然又上一桌吃饭了！我们傲气堂不问过往，讲的是情义二字。今天你进了这个门，以后就是我龙傲天一辈子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好兄弟……阿瑟惺忪双眼里放出不一样的光。
“拜帖子开香堂的事，只能等以后再说了。”龙傲天环顾四周，不禁黯然。
“谢谢老大。”尤利娅松了口气。
“对了，你变异后的能力是什么？”龙傲天忽然想到这个重要的问题。
“……”阿瑟的脸瞬间变得更白了，连嘴唇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没事，给大家表演一个。”尤利娅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半撺掇半威吓。
不想腰肉再遭罪的阿瑟哆嗦着接过了木棍，悲伤像海一样把他淹没。
陆延风这个该死的骗子，什么神的钥匙！要是所有变异人的基因都由他改写的话，人类肯定半点发动战争的想法都不会有！
本想追逐艾伦的脚步，亲自找出他为何要成为变异人的原因，然后再把他从那个地狱拉出来。可不曾想，接受了基因手术后，阿瑟连以前的力量都消失了，手无缚鸡之力并非夸大的形容，而是真的连只鸡都对付不了！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能力……换来的能力……
阿瑟的眼眶里盈满了悲愤的泪水，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木棍，一股奇异的力量开始往木棍上传递。
“加油！集中精神！集中精神！”尤利娅很卖力的为他打气。一旁闲着的傲气堂兄弟全被吸引过来。
“加油！加油！加油……”大家对这个新来的伙伴给予了百分百的热情。
奇异的力量木的纹理中流动蓄积，最终找到了一个突破点。
噗！
早已死去多时的木棍顶上飞快冒出了一点绿，接着崩成小小的一颗芽，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出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
………………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
挖呀挖呀挖
种小小的种子
开小小的花……
一首魔性十足的曲子不约而同地在场上众人心中响起，伴着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好酷的能力，以后撩妹一定带上你！”龙老大赞叹着拍了拍阿瑟的肩膀后迅速转身，双肩羊癫疯发作般抖个不停。
余下帮众全都脸色奇怪的一哄而散，跑去角落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奇怪声响。
木棍吧嗒坠地，阿瑟的泪全都倒灌进心里……
“哈哈哈……放心，以后姐罩你！”尤利娅用力搂过他，毫不介意的用自己的C杯给他来了个贴脸。
原来人生就是部比连载超半个世纪的《海贼王》还要长的连续剧，悲剧是这场戏永恒不变的主题，你永远猜不到下一集会有什么惊吓在等你。
阿瑟惨然一笑。
哀大莫过于心死，心死莫过于一笑……
尤利娅搞来的药不到一个星期就用完了，三十几个伤员中伤势最重的是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孩子。
“路原，没有麻药了，你忍着点。”以前在宠物店上过班的尤利娅拿着手术刀的手在微颤。
病床上的孩子右腿齐膝被炸断，身上大大小小不下四十个伤口。但最严重的还是腹部上的这一刀。十六厘米长的不规则创口横贯整个腹部，当场就差点把腹腔内的脏器给掏空。
其他部位的创口业已开始结痂，但腹部的缝合处不仅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变成了不详的紫黑色，不断往溢着着恶臭的脓液。
“姐……常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这点小伤毛毛雨的，你就放手来吧。”脸白如纸的路原试图挤出一个男子汉的坚强笑来，可嘴才咧开一半就开始变歪。
“我得把这些腐烂的地方切掉，再重新给你缝合。”尤利娅戴上外科手套，准备下刀。
“哎哟喂，我的亲姐姐！你倒是别告诉我呀！”路原这下可绷不住了，开始放声哼哼。
阿瑟默默点燃一支烟，递了过去。路原接过，大大吸了一口。
“把头转过去。”尤利娅消完毒，举起了刀。
嗤……
缝线被锋利的手术刀切开，紫黑色的表皮翻卷，露出了爬满白色蛆虫的腹膜。
阿瑟一阵反胃，忍不住别过了头。
“皮肤拉钩。”
“止血钳。”
“双头拉钩”
“压肠板……”
在尤利娅严肃的声音下，被强拉来做助手的阿瑟只好硬起头皮上阵。没有痛觉的腐肉清除后，就是感觉神经丰富的正常组织。
嗤……嗤……嗤……锋利的手术刀一刀刀割下，路原的身体一点点绷直，疼痛难忍的他张口便咬住了床档。
咔咔咔。
生铁床档活生生凹陷变形，咸腥的液体从变做猩红的牙齿间流出。
两个小时后，后背湿透的尤利娅疲惫的推着手术车离开。
痛晕过去后的路原，苍白的右手仍紧紧攥着被褥，就像溺水之人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天生看不得别人无助的阿瑟不由得伸出了双掌，将那无助的苍白握住，奇异的力量自然而然的顺着双掌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