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杀良冒功（1/1）
接下来的几天，萧晨为了表达心中的不满，都没再跟武霓裳说过话。
不过他还是会每天按时来到小院，给武霓裳送些吃的。
今天过来，在路边看到一家布行，就顺道给她买了些换洗的衣物。
“咯咯！你这人还怪好的嘞！从小到大，除了我阿爹，还没男人给我买过衣服呢！”
被人算计的滋味很不爽，尤其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所以萧晨一声不吭，装作没听到，自顾自的捣弄着他的瓶瓶罐罐。
“你知道我为啥要杀黄有才么？”
萧晨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依然没有说话。
“十五年前，荣辽两国开战。荣军大败，一群散兵逃到了村里。”
“连年征战，村里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但村民还是拿出仅有的粮食，热情招待了他们。”
“可万万没想到，这群畜生，竟然……竟然……”
声音呜咽，武霓裳转过身去，抽泣起来。
呃！萧晨愕然！他没想到这心机歹毒的女子，竟也会有伤心哭泣的时候。
“你……你还好吧？”
平复了一下情绪，武霓裳接着道：“他们想得到上面的封赏，也怕回去受到责罚。所以就把村民说成是敌寇，然后毫无人性的把全村人杀了。”
萧晨神情一震，脑海中不由冒出个词语来：杀良冒功！
“之后，他们提着村民的头颅，回去邀功请赏去了。”
“三十三户人家，一百六十九口人，除了我，无一幸免。”
“呜……你知道躺在尸体上睡觉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我望着没有头颅的阿爹阿娘是有多绝望吗？”
“这些畜生……呜……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大白天的，萧晨不禁打了个激灵。一百六十九人，不分男女老幼，全被砍了头，这是多么惨绝人寰！这还是人干的事吗？这连畜生都不如！
武霓裳终究还是控制不了心中的痛楚，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哭泣起来。
萧晨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想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喂！我说你是木头吗？我都哭成这样了，你也不安慰一下。”
“呃……我不会……”
萧晨有些尴尬，两世为人，都没谈过恋爱。这安慰女孩子，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
“真是笨死了！你先蹲下来！”
“啊？什么？”
“我让你蹲下来！”
“哦。”
萧晨有些迷糊，不过现在武霓裳正伤心呢，暂且就依着她吧。
萧晨也顾不上地上脏不脏了，直接就靠墙坐下了。
“把手给我。”
“啊？”
“真是笨死了你！”
似乎受不了萧晨的木讷，武霓裳突然转身，毫无征兆的扑进了萧晨怀里。
“呃……你……”
萧晨瞠目结舌，脑袋一片空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女生主动投怀送抱。
“别说话，抱我会。小时候受了委屈，阿爹就是这样抱着我的。”
萧晨身子僵硬，不敢有丝毫动作。一双手无处安放，总感觉放哪里都不太合适。
微弱的鼾声响起，萧晨一愣，她居然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天啊！你睡着了，那我咋办？萧晨欲哭无泪，只盼着武霓裳早点醒来。
都说了瞌睡会传染，果不其然，慢慢地，萧晨也睡着了。
天泽十八年二月二十三，西山下的小院，有风吹过，恬静且安心。
自那日以后，两人的关系好了很多，武霓裳的伤势也一天天好转起来。
萧晨大部分的时间都会留在小院，写写教案，搞搞科研，偶尔去趟百宝斋或是清水武馆，随后便是准时的去西山书院上课。
而武霓裳则像个妻子一样，洗衣做饭，忙里忙外。把农家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两人相处融洽，有时候就算不说话，竟也不觉得尴尬。
当然了，两人也有互相嫌弃的时候。
萧晨在小院练习拳脚，总会遭到武霓裳无情的嘲笑。说他耍得花里胡哨，看起来倒像个耍猴的。
而每当武霓裳用大碗盛饭时，萧晨总笑话她是饭桶。说她迟早一天会变成身高九尺、胸毛旺盛的大汉。
不过总体来说，这样的生活还算比较舒适惬意。
惬意得让萧晨都快忘了他还是个赘婿，也让武霓裳快忘了她还是个杀手。
这天吃完晚饭，眼看天色还早，武霓裳提出到街上走走。反正也没啥事，萧晨也就欣然同意了。
离黄有才被杀已过去了十天，街上的巡查松懈了不少。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武霓裳还是戴上了面纱。
二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在外人看来俨然是一对新婚小夫妻。
“砰”的一声响，烟花在天空绽放。
“快看，那里有烟花！走，过去看看！”
武霓裳抓起萧晨的手，提着白色的罗裙，跑过街道，来到一座桥上。这里，是看烟花的绝佳位置。
漫天的烟花像盛开的花朵，千姿百态，五彩缤纷。
二人站在桥头，仰望星空。一时间，倒忘了松开对方的手。
“萧晨，你跟我走吧？”
“去哪里？”
“塞外。”
“去做什么？”
“牧马放羊。”
“牧马放羊？”
“对，牧马放羊。”
“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塞外连年征战，养的羊还不够被抢的，去喝西北风还差不多。”
“你……你这人真无趣！”
武霓裳瞪了萧晨一眼，生气的甩开了手，自顾自的下了桥。
“呃……等等我，我逗你玩的。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就算要去塞外，那也是离开沈家之后的事了。”
武霓裳身子一顿：“你真打算离开沈家？”
“不然呢？吃一辈子软饭？”
“吃软饭它不香吗？”
“那我还不如跟你去塞外放马牧羊呢！”
“别开玩笑了！”
“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你……哼……”
美好的时光就像烟花一样，虽美易逝。沈家大门外，萧晨皱眉：“真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我反倒是个累赘。”
“呃……那你路上小心些，早点休息。”
“知道，快进去吧。别让沈小姐久等了！”
“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嘿嘿，那也是夫妻嘛！”
“呃……说不过你，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
萧晨摆了摆手，往沈家大门走去。虽说这几天沈家为了皇商的事忙得上蹿下跳，根本无暇顾及萧晨。
但萧晨觉得这家还是得回的，毕竟像武霓裳说的那样，就算是名义夫妻那也是夫妻，他不想让沈若溪太难堪。
萧晨前脚刚踏进大门，背后便传来武霓裳的声音：“萧晨！”
萧晨转过头，发现武霓裳还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
武霓裳微微一笑：“没事！”
萧晨苦笑一声，挥了挥手，便进到院中去了。
晚风拂面，衣袂飘飘。
有人轻声低语：“等到下次见面，你还会记得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