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梅花…梅花…(1/1)
半夜董儿不放心起身查看,却见那许轻舟烧的浑身是汗,暗骂自己一声粗心,赶紧去为他找来的治疗发烧的药,可许轻舟吃下后怎么也不见退烧。
她将毛巾用热水润湿后捂在许轻舟头上,却在靠近他时狐疑的抽了抽琼鼻,随即小声嗔怪道:“狐狸精!”
许轻舟也因为受了太多的刺激而有些睡不着,便索性浅睁半眼迷迷糊糊的欣赏窗外的雨夜。
“哥,还有三天便是文武魁了…你这般就不去参加了吧…”
董儿将那些奇异香气用自己的体香掩盖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又转身坐到许轻舟床头,边帮他整理头发边轻声劝导。
“鸢岚…她有同你说话吗?”
“没有…鸢岚姐她只是躲在被子中发呆…”
微弱灯光下,许轻舟却是无奈笑了笑:“若是我能堂堂正正赢了那鞑靼国,为泗国争回这一口气,鸢岚她是不是便不会怪我了…”
董儿却又凑近了些,把许轻舟另一边的被角折好,伸手抚摸着眼中人的脸庞柔声道:“哥,听董儿一次话,把病养好再说行吗?”
“哥怕她…”
“哥!你都这般了,还在为别人着想,你自己呢!怎么每次都不为你自己考虑一下!”
“……”
眼前生气的少女紧握住手不再放他挣脱,许轻舟叹了口气,又看回了董儿:“董儿难道不信哥能赢那疆北寒吗?”
“哥别想激我,董儿太了解你了。”
“可文魁比并不武刀弄枪,像武比那般打的血流成河,拼脑子而已,就连这般董儿也要担心吗…”
许同志苦笑一声。
“哼!哥还是先把这烧治好吧!明明都是天命者了,还总是容易发烧,也不知平时的剑都练哪去了!”
董儿鼓起嘴嘲讽了一句,可就是不允他。
“那不是董儿说哥舞剑样子好看的吗…还说过希望在武魁比上能让全天下人都看见哥舞剑的模样呢,呵呵…”
“哎呀!”
董儿娇容一红,伸手在许同志脸上一顿教训,直到她用玉指把眼前人的鼻子抵成猪鼻模样,才放开心笑了笑,转而又抚摸起他的脸庞轻声问道:
“哥…是不是这一次,跨不过去…”
许轻舟停顿了片刻,却反给她一笑宽慰道:“过不去便过不去吧…人也不是所有困难都有解决办法的,不是吗?”
“可…你和鸢岚姐…”
“我会在文魁比前好起来的,文魁哥势必是要为她夺得一魁,相信哥哥好吗?”
“哼!若是没有好起来,董儿是绝不会让哥哥去的!”
伸出手,许轻舟反抚摸着少女的头轻声道:“哥一定会好的,哥保证。”
他眼中有禁锢的圈,有昏暗的湖水,却唯独没有属于自己曾经的光。
董儿走后,许轻舟将枕下的围巾拿出来细细摩挲,这条围巾已经跟了他许多个年头,其间的线不知道开过多少次,却又被母亲缝补回来。
看着这条陪伴许久的老伙计,许轻舟轻声感叹道:“十六年了呀…已经带了十六年了…可真快…”
看着这条母爱的象征,许轻舟却止不住想起了母亲第一次为他围上的那一幕。
“妈,这一次…轻舟要让你失望了…”
但也没有让她失望,他终究是没踏出去。
……
许轻舟的病并未得到好转,可文武魁的举行却已近在眼前。
这两日,驿站内的其他文武魁都是心事重重,连互相之间见面聊天的声音都少了许多,而他们讨论的,也都是关于两日后该由谁去敌那疆北寒。
愁眉苦脸表迹面容,哀声叹气此起彼伏。
泗国的才俊们此刻却再没了曾经那种身为大国的荣誉,以及已经那作为年轻天骄的信心与勇气。有的只是当天被阿苏勒伽疆北寒强大实力支配的后怕,以及对马上去挑战那二人的恐惧。
“这般下去可不行,近几年泗国本就安逸,文武魁的质量远没有战乱时候那样优秀。”
马沓飞坐在许轻舟床边,一口一个磕着瓜子絮絮叨叨,可许轻舟却只是静静听着没有管他。
“师叔,文武道同时修炼,就这么难吗?”
他想了许久,才对老马开口。
“只要心中有遗憾或是悔意,那其中一道便会将另外一道卡死,没有例外。”
马沓飞本就是文武同修的受害者,对这文武同修间的难处本就如数家珍,此番许轻舟询问,他更是滔滔不绝的给许轻舟讲解起来。
“为何呢?文修心武修体,可偏偏在升境的时候出现互相干扰的锁链,总觉得是当初创造这些大道之人故意而为。”
许轻舟十分无语这些条例,不然此刻他的武道怕是能和文道一样迈进第四境。
那马沓飞看了一眼许轻舟,却是知晓了他的心思,嗤笑道:“你小子,就算没了那桎梏,单独修炼斗境也不见得能有多高成就。”
此言让许轻舟突然想起了踏进斗境的两个条件,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笑不已:“怕是上天不想让我再修炼武道了,就连这迈进斗境的门槛都像是专门为了卡住我一般。”
斗境,需要立一生之志,为之奋战。
斗境,需要衍生出死志,为之血海。
他不能死,因为他的母亲在等他。
他不能衍生出死志,因为锁住他的圈便有那一条,要他珍惜自己的生命,再不可如幼时那般不顾一切。
“小子,我看你也不像是那般贪生怕死的人啊,总有种你不愿踏出那最重要一步的觉悟似的……”
马沓飞看待问题是极准确的,他每次都能查询到关键所在。
“呵呵,觉悟…那个故事都被我沉在了水下不愿意回忆起来,又有何方法去找到问题呢?”
许轻舟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不去想那曾经的伤痕。
“只怕是这次泗国的形式有些悲观了。”老马叹了口气,再没兴趣嗑瓜子,便只是看着窗外昏暗雨天。
许轻舟突然想起一些事,便询问道:
“若是泗国输了,会怎么样?”
“大军压境吧…泗国主力在西边川国受了重创,想要敌那鞑靼国的铁骑怕是有些困难,不过你小子那发明的火铳倒是能解解燃眉之急。”马沓飞略微分析了一下。
“那…那若是赢了,是不是他鞑靼国便会退兵,而漠老他们就可以回来了?”
“且看赢几场吧,若是只赢一场,估计还是会继续僵持下去。若是赢两场,嗯,那元央女帝虽然心狠手辣了点,但听说还是挺守信用的,应该会退兵,主要是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挑起两国战火,据说是在找个人。”
“找个人?”
这下轮到许轻舟好奇了。
“道听途说而已,谁知道那个女疯子在想什么。”马沓飞说完,便觉得好像有一道眼神从万里之外望向他,吓得他感觉跳上许轻舟的床,蹲在他身后。
“师叔你怎么了?”
“草!被那疯女人盯上了!师叔死定了!”
“师叔别闹,我发烧都没说胡话…”
董儿推门进来,就看见那马沓飞正扯开许轻舟被窝要往里面钻,还一个劲的道:好轻舟!快让师叔进去!不然师叔就快要死了!云云……
恼羞的她一跺玉足,气想到连男人都要勾搭哥哥,最重要是居然还排在她前面!
“马师叔!你在干什么!”
“哈,董儿!师叔要死了!”
“就算你要死了,也不能…也不能!”
董儿羞红了脸,咬着粉唇半天才补了下半句:“也不能强行霸占我哥哥!”
许轻舟:“(|| ?Д?)!”
马沓飞:“Σ(?д?lll)!”
老马瞬间反应过来,也想到这般的确有点伤风败俗,又赶忙跳下床准备去找个安全地方躲段时间。
他行至门口,却又突然折返回来信誓旦旦道:“小丫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许轻舟勾引的我……”
说罢,便再不听身后那许轻舟嘴中吐露出的无限‘优美颂词’,转身跑的没影了。
马沓飞的逃跑速度还是厉害的……
看着董儿走近,许轻舟这才苦笑道:“董儿,他……”
“董儿是信哥哥的!”
董儿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了许轻舟,转而又道:“若真的是那般,那也只有让董儿强行扭正哥哥的审美观了。”
那个“强行”让许轻舟打了个寒颤,他在不敢多想,打开了不知是谁写的信:
“爱徒不休亲启:哈哈,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估计着文武魁也已经快要开始,老夫在这边枯坐许久却是无所事事,便想着写封信给你小子。
老夫对你没啥太大要求,注意安全就行。
你修为锁住也无须太过担心,文武同修当真是极难的,这老夫也替你问过了九王爷,他也说太难太难。
所以轻舟,若成神是你的目标,那不出意外,以后你可能就只有一条路走。但,无论你选哪条路,选文道还是武道师父都会支持你。
可一定要记住,选择是自己的,选了就再莫要后悔,总是后悔的人是成不了神的。既然做了,那就是做了,多一些豁达,少一些计较。
老夫就是这辈子的后悔太多太多,所以修为始终无法得以精进。
若是把后悔当做是老夫面前这残垣景象,即便再痛苦,也会有一些美丽等着你找到。用我看到的场景为你写一句话便是:不寒不冷便无法开出梅花来。
哈哈,老夫文化却也不多,写不出你那诗词来,便就说这么多了。再次重申一下,文武魁注意些安全,那两个混蛋无论是谁你都太莫死敌,切记!——漠沙深。”
许轻舟轻轻放下手中的信,却又是突然想起多月前,漠老手里同样捏着信时,那神情极度气愤与血恨的模样,以及他后来主动请缨去北境那硝烟危险之地。
他没有让自己如何如何教训那鞑靼国,只是一句注意安全便已经包含了许多许多。
信函中突然飘落几朵梅花,许轻舟轻轻捏起一瓣,心想着那个扛大刀的师傅去摘这娇弱易碎的梅花,滑稽模样让他居然皱眉一笑。
北境是极冷的,却也有温暖在。
他捏着梅花旋转,眼里又有了光。
梅花…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