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高兴就好（1/1）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送走了爸爸妈妈和亲戚，陈莉觉得一身轻，整个世界都是清明的。

徐长富从后备箱拉出行李箱，吩咐徐钟找人打扫家里的卫生，无视他的抗议，一手拉行李，一手拉陈莉要坐飞机去看海。陈莉觉得徐长富真是帅呆了！

一脸懵逼的徐钟被狠狠塞了一把狗粮。

他觉得很受伤，自己风华正茂，一表人才的有为青年，还不如老徐一个老头子。

徐钟把车子开的飞快，他迫切需要一个人倾听他此刻郁闷又愤懑的心声。

他风风火火的跑到苏蓓蓓的婚纱店，店员说老板在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很安静，徐钟敲了敲门，苏蓓蓓清冷的声音传出来“进。”

徐钟推开门，苏蓓蓓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在手绘板上画着图，她说：“上班时间，你怎么来了？”

徐钟看着沉静的苏蓓蓓，画图的她和平时的她有点不一样，平时她要么冷静严肃，要么嘻哈逗比，这会儿她低头专注作画。

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温柔的一低头，像个大学生一样纯净美好，仿佛整个世界都跟她无关。

下午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打在办公室的墙上，折射在苏蓓蓓的脸上，晕出一层金黄，她细碎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捋光影。

徐钟看的有些痴了，他第一次细细品味一个女孩，她居然有这么多的样子，让他忍不住靠近她，想要探索她。

而她就像是周身罩在防火墙下面，他一靠近，就发出警报，她只允许他这么看着她。

每次徐钟试图表白的时候，她就说：“我不配拥有幸福，更不会结婚，你别浪费时间，徐钟，我认真的。”

徐钟几乎有点绝望了，他说：“苏蓓蓓，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你到底怕什么？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每当这个时候，苏蓓蓓就沉默不语，徐钟的感情和愤怒，找不到一丝发泄的出口，他办不到转身就走，他喜欢她，哪怕陪着她，她没有其他男人不是吗？

苏蓓蓓画完一幅图，又反复修改，她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舒展开来，思考的时候，下巴抵在手绘笔上，一点点磕着头。

阳光漫出屋子不见了，灰色的空气袭进来，苏蓓蓓终于画好了，她放下笔，伸展双臂，靠在椅子上闭了闭眼，猛然坐直了，看着对面坐着的徐钟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徐钟说：“你说呢？一起吃晚饭！”

苏蓓蓓审视着他：“怎么了？谁惹你了？”

徐钟站起来说：“走吧，一起吃饭，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去散心啊，跑我这儿干嘛？”

徐钟站定，看着苏蓓蓓，暗淡的眼神，收敛起了平日的洒脱，她心一软，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说：“走，走吧，想吃啥，我请你。”

徐钟喝多了，苏蓓蓓拦都拦不住。

她把烂醉的徐钟扶上车，给陈莉发信息“在家不？给我发个定位，徐钟喝多了。”

此时此刻，陈莉正在三亚的酒店里，从羽绒服里解救出来的身体舒展开来。

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夹趾拖鞋，漏着好看的脚趾，面朝大海，听风听情话，和老干部吃着浪漫的烛光晚餐，海浪声声，暖风徐徐。

陈莉实在是太兴奋了，她把徐长富剥好的一只虾放进嘴里说：“好开心啊，明天要早起看日出。”

徐长富说：“你高兴就好，我们这次时间有限，要好好的利用起来，你想去哪玩？”

陈莉说：“吃完饭回去做攻略，我看见酒店的宣传了，我想去学冲浪，肯定很刺激。”

正规划呢，苏蓓蓓的信息到了。

陈莉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给苏蓓蓓回了过去“我们在三亚看海，徐钟送你了，你想对他做点啥都行，你带回去吧！”

苏蓓蓓说：“我不要，你告诉我他家在哪儿，我给送回去。”

陈莉回复：“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啊，他爹现在也不在，蓓蓓，是朋友也不能不管啊，要不你把他扔马路上得了，大男人，没关系的。”

苏蓓蓓看着陈莉的信息，恨的牙痒痒，她说：“你够狠，祝你蜜月中头奖，一胎生五个。”

陈莉看着手机，笑的像个傻子，小样儿，送我奇怪的睡衣，还没跟你算账，自己找上门了。

徐长富看着眉飞色舞的陈莉，温柔的笑，这样的夜晚，美食美酒，美景美色，娇妻在侧，他的春天来了。

苏蓓蓓住在一个高楼林立的小区里，这里大部分都是小户公寓楼，是年轻人的聚集地。

她的房子是一个装修简单的一居室，不是她买不起，是她觉得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有安全感，空间逼仄，不至于太孤单。

房子里除了卫生间和厨房，就是客卧一体的空间，通个大阳台，进门一眼望到头，关上门就是一个小盒子。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就是冲阳台放着一张大书桌，一台电脑，书桌上铺满了画稿。

苏蓓蓓把徐钟扔到床上，活动了一下肩膀，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她喝着水，看着狼狈的滚在床上的徐钟。

他似是很难受，皱着眉头，不时蜷曲一下身体，苏蓓蓓看着难受，放下水杯，把他的鞋子和上衣脱掉。

想了想，还是解开了他牛子裤的纽扣，徐钟用手挥开她，侧身蜷起了身体。

“尼妈，老娘还不伺候了”苏蓓蓓骂了一声，把徐钟盖进了被子里。

折腾了一出，苏蓓蓓出了一身汗，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徐钟用手撑着床，上身微抬，眼神迷蒙的来回穿梭，似是确认自己在哪儿。

看见苏蓓蓓，他说：“水，给我水。”

苏蓓蓓扭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徐钟一口气喝完，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他半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用手拍着额头。

苏蓓蓓探身问他：“怎么了，头疼啊？谁让你喝这么多，醒了就回吧，我这儿没地方睡。”

徐钟睁开眼，眼前是苏蓓蓓放大的脸，他猝不及防伸手把苏蓓蓓拉进了怀里，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吻上了她的嘴唇。

酒精让徐钟失去了理智，给了他勇气，苏蓓蓓没有反抗，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漫出来，就像决堤的大坝，凶猛的淹没了徐钟。

徐钟停下来，他看着她，看着她像泉眼一样的眼睛汩汩汩的往外冒水，他心疼的给他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徐钟懊恼的躺下来说：“蓓蓓，对不起！”

两个人无声的躺着，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许久，徐钟翻身坐起来说：“我回了，你好好休息！”

徐钟没有站起来，苏蓓蓓用一根手指勾着他的裤腰说：“你留下来吧！”

徐钟犹豫了一下，又躺了下来，苏蓓蓓那决堤的眼泪还在奔流，他不敢造次，他侧身抱着苏蓓蓓，她身体紧绷，微微颤抖。

徐钟轻拍她，安抚她，两个人就像是雪地里冻僵的蛇，相互依偎取暖。

苏蓓蓓醒来的时候，徐钟已经不在了，房间里宿醉的空气提醒她，他来过。

苏蓓蓓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睛发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是悲情剧的主角，只不过这部大戏是生活，真实的生活。

过几天，又到了那个日子，她要去地图上不存在的地方看她的舅舅。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大海边，连空气都是潮湿的，灰雾蒙蒙，似有水珠扑在脸上，咸湿的海风 把陈莉的长发吹的四散飘飞，不时扑在身边人的脸上。

徐长富不时用手把她的头发抚过去说：“在房间就能看到日出，早上还是凉，你看，海边都没人。”

陈莉一袭长裙，上身罩着徐长富的一件衬衣，这是生活经验丰富的老干部临出门拿在手里的，果真用上了。

海边的沙子很细，陈莉光着脚，一蹦一跳，开心的像个孩子，她错着脚丫，在海浪打湿的沙地上走出一条直线。

陈莉转过身，一步步后退，双手背在身后的徐长富看着开心的陈莉，感觉自己也年轻了。

陈莉的头发飞舞，长裙飘飞，徐长富拿出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毕竟她也不是永远都有时间来海边撒欢。

两个人坐在沙滩上，陈莉靠着徐长富，看着太阳像一个摊开的煎饼一样，缓慢的从水里升上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阳光漫过头顶。

徐长富站起来，把陈莉拉起来说：“看完了，吃早饭去，今天想好去哪了吗？”

陈莉一蹦一跳“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四季春常在，我们今天去天涯海角吧，看看书本上的真实呈现。”

徐长富说：“好，那我们吃完饭就出发。”

两个人在酒店叫的车，一个多小时才到，好在沿途的风景不错，绿树红花，车上还有老干部跟陈莉讲他年轻时遇见的特殊的病历还有有意思的病人。

徐长富说：“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是嘴上喊的爱的你死我活，分手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上一刻还非对方不结婚，下一刻为着房间壁纸的花色都能离婚，太不负责任了。”

他说：“有一年，病房里来了一个老爷子，脑肿瘤，孩子在国外，只有老伴陪着，两个人在病房互相逗乐，闲时两个人总是手握在一块儿，老爷子特别幽默，总把老伴逗得眉开眼笑，手术后，老爷子进了ICU，老太太就在等候区一直等着，一直等着，24小时出来，老太太就掉了眼泪，你能相信吗？一辈子了，两个人就没有分开那么久过，没几天，老爷子感染重新住进了ICU，一住就是半个月，每天下午ICU的医生会出来汇报病情给家属，老太太每天早上就徘徊在等候区，平静的等着，老爷子出来的那一天，看见老伴就委屈的落了泪，埋怨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不要我了？老太太握着他的手说，我等你呢，我等你呢？没有过多的话，就是看着那么好，那么幸福，护士每次去扎针说，大爷，你把手松开，他总是说，可不能松开，他们严密的就像是一个人。”

陈莉靠着徐长富，安静的听着，徐长富问她：“你说她们那个时候，两个人连面都没见过，结完婚才看清楚另一半长什么样，怎么能那么好呢？”

陈莉说：“她们一定经过生活的打磨，活的很幸福，我听说你和钟医生也特别幸福。”

徐长富说：“那都是外人看到的，每个人的生活啥样，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我和钟燕在一个科室，我们两个都太忙了，年轻时一心搞学术，忙的连吵架都没时间，怎么能不好？”

徐长富叹了一口气说：“在徐钟之前，我们有过一个孩子，那时候我刚好去国外进修，钟燕上一台特别难的手术，连续站了七个多小时，手术成功了，孩子没保住，她一直自责，后来有了徐钟才好一点，我成了副院长，没有意外的话，将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院长，钟燕成了科室主任，都说我们两个珠联璧合，她却病了。”

徐长富靠在座位上，闭了闭眼睛，陈莉握住他的手，他笑一笑接着说：“她病了之后，我在医院照顾她，才觉察，我们两个错过太多了，虽然天天见面，陪伴却不多，她生病期间，我母亲也走了，钟燕整日哭，她觉得她也走了，我就孤单一个人了，她求我不要抢救她，她不想死在病床上，她在我怀里闭眼的，有一年多时间，我都觉得她一直躺在我的胳膊上，我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了。”

这是陈莉第一次听徐长富说这个，她一直以为就像医院的传言一样，他们两个伉俪情深，徐长富爱妻如命，为她放弃院长，抑郁转后勤，原来中间还有这么多的事。

说句难听的，她现在是在享受钟燕的劳动成果啊！

陈莉心有悲戚，又觉得自己也很伟大，她以后会陪伴徐长富，这样他就不孤单了，钟燕也算了了心愿了！

天涯海角到了，陈莉收拾心情，她站在天涯海角的牌匾下，伸长双臂欢呼“天涯海角，我来啦！”引得游客纷纷侧目。

陈莉拉着徐长富站在一块大石头前面，错愕的看着两个闪着红光的大字“天涯”原来这就是天涯海角啊，原来就是一块大石头。

尽管如此，陈莉还是免不了俗套的请人帮忙，帮她们俩在这一块石头前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穿白裙子的陈莉依偎着徐长富，笑的纯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