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尘埃落定（1/1）

当下，木婉莹当着众人之面，将所有事情一一讲了出来。

当然，这些说辞，都是易云与木婉莹交待过后，木婉莹只是复述而已。

她所述之事，八分真，两分假。

那假的两分，自然是要将林婉儿相关的所有线索抹除。

对此，易云在带木婉莹进入之前，还专门又施了一次摄心术，以避免因审问时间过长而露出其他手脚。

在木婉莹的口中，她就是潜藏在静慈道观将近十年的复仇者，一年前机缘巧合下碰上林贵妃，遂产生借林贵妃之手祸乱皇室的恶念。

因担心贵妃身边有高人保护，故将魔手伸向翠袖，又因翠袖意志力过强导致她的术法未完全奏效，这才将翠袖推入井中。

而在秀莲休沐回旧居时，她尾随其后，成功对秀莲施法，得知了钟粹宫相应事项，后来她易容成秀莲的模样，再成功让明海给许嫔的保胎营养汤中加入了堕胎药粉。

为避免此事牵扯到自己身上，她在明海身上早已施毒，明海当天毒发身亡。

她原本可以潜回静慈道观，后来想起在秀莲家中可能遗落了物品，这才回返搜寻，却不料因此暴露了行踪，时运实在太差。

在木婉莹木然地交待着整个过程期间，易云发现，锦衣卫千户凌罗，悄身到了魏忠身边，低头耳语了什么，两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锦衣卫未能成功抓到钟粹宫范思青，在锦衣卫到钟粹宫前一刻，她就换装出宫了，手下儿郎正在追查。只擒住了几个小宫女。东厂办事不利，请皇后治罪。”

魏忠肥胖的白脸此时多了些血色，长长的白眉如两缕发丝般垂在两眼外侧，既有老寿星的面相，又有道人飘逸之风，但绝不像手上沾满血污之人。

“魏大监，这事确实是你这边出师不利，若不是易公公，你东厂这边可要出丑了。”

许皇后语气淡淡，不见丝毫情绪波动，所言却极为犀利。

易云眉头一皱，不知这许皇后是何意，非要把他架在火上烤，这不是平白招嫉恨么。

“魏大监，你那边抓住的都是什么人，有需要带到这里会审的吗？”

许皇后暗示魏忠，同时给他找了个弥补的台阶。

“回禀皇后娘娘，有一人，是许嫔和妖女范思青贴近之人，名为琴香，对个中之事有一定了解，请皇后娘娘定夺，是否需要带她前来？”

魏忠也很会办事，该给皇后的颜面绝不能落下。

“好。”

许文淑轻轻点头，又看了易云一眼。

易云被许皇后看得心里直发毛，又强行压下心中猜测，低头垂眉，不敢言语。

易云甚至都在担心，是不是许皇后真的发现，或者猜测到了，这里面有他的手脚？

他当然不能让锦衣卫抓住范思青。

如果范思青当真知道木婉莹与林婉儿的事，被东厂问了个一二，他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但同时也不能让东厂一无所获，琴香等几人，就是他送给锦衣卫的。

想来这些人不会知道太多秘密，又能送上部分证据，不至于让许嫔一案产生太多波折。

片刻之后，身上还带着鲜血的琴香被带了上来。

“妖女，你与许嫔、范思青究竟有何勾连，快点如实招来吧。咱家现已全盘了然，你再受皮肉之苦也没有意义。”

魏忠如同大善人一般，语气平和，眼神也没有太多锋芒。

对于琴香这样的小宫女，他犯不着动用声势。

他的话却像有魔力一样，琴香原本强烈挣扎的双眼，慢慢平复了下去，随后低下头。

“我是天魔教玄武分坛的黄部执旗使，奉范坛主之命，在钟粹宫监视许嫔，并定期给许嫔投放镇魂药物。对于其他事，并不知情。”

琴香似已认命，如实交待了她的身份和任务。

“哦，依你所言，那许嫔，不是魔教中人，而只是你们手中的傀儡？”

许皇后娥眉轻挑，引导着琴香的思路。

“是，许芳婷只是范坛主选中的一名秀女，在她入宫之后，得范坛主之助，才成为嫔妃。”

许皇后听后轻轻点了点头，似上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

然后，她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端起面前的茶水，呷了一口。

“你详细说说，你是何时进入宫中，这几年都做过哪些事情，一件也不要隐瞒。”

见许皇后不再说话，魏忠又问了琴香几个问题，但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与许嫔一案并无关联。

待琴香交待完，魏忠也没有其他问题，许皇后还在审视她面前的茶水，常威则是思考一些问题，一时之间，大殿彻底安静下来。

魏忠又深深地看了常威一眼，常威会意。

只见常威轻咳一声，目视易云，先打了个哈哈笑，随即问道：

“易公公，你在破获天魔妖女投毒一案中，居功甚伟，本官也是大为佩服。只是，本官有一事不明，还需向易公公请教。那妖女木婉莹，神情木然，似是被施了秘术，不知是否是易公公所为？”

常威此言，暗藏机锋，让易云眉头大皱。

这个老小子，有点针对他的意思。

易云抬起头看了看魏忠和常威，刚要说话，旁边一直没有任何声音的林婉儿却开了口：

“常大人，是本宫让易公公做的。本宫听闻，易公公的净身院有让人神智昏沉的药物，他还有一种点穴之术，可以让人短时间内吐露内心隐秘。常大人莫非对此感兴趣？”

林婉儿的话，让常威身体一抖，连声说着“不敢”，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魏忠，然后缩了缩身子，不再言语。

林婉儿见常威没有动静，又向许皇后道：

“皇后娘娘，这个天魔妖女，与本宫也有些渊源。现既已水落石出，妹妹斗胆提个要求，将这清心道姑，交由妹妹处置如何？”

林婉儿此时插言，也是有极大讲究。

宫闱之事，不像官员或平民犯罪，完全交由刑部或大理寺审理，判定后收押到邢部大狱。

涉及到皇后执掌的后宫天颜，自然是将事态化至最低，不在朝堂或民间产生什么波澜才是最好的。

有些话，皇后不能随便说，林婉儿来提，却正合适。

果然，林婉儿此言一出，许皇后立即应允：

“许嫔被人毒害一事，现已查明真相，魏大监和常大人也都亲身参与，今晚就将审理过程形成奏折，明日禀明皇上吧。至于木婉莹这个妖女，就交由林贵妃处置，虽于理不合，但念在此事实在特殊，权且这么办吧。本宫不想让她看见明日的太阳，更不希望后宫之中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许皇后给所有事情定了调子，魏忠和常威虽心中仍有些许疑问，但至少大体事实都已做实，也就不再多说，纷纷赞同。

“嗯，还有一事。易公公在此事中明察秋毫，忠心果敢，做事也是谨慎明断，深得本宫欢心，自当厚赏。此事本宫会有决断，易公公莫要心焦。”

许皇后眉眼含笑，还深深地看了几眼易云。

易云又是一番感谢的话，连带着彩虹屁拍了出去：

“奴才不敢居功，实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洪福齐天，奴才更是得了两位娘娘恩泽，才能如此快速破获此案，这都是奴才应尽之事，不敢领赏。”

许文淑对易云的态度很满意。

居功不傲，格局高，知进退，如果用的好，当是手中一把快刀。

可惜，被林贵妃抢了先。

许文淑心底的一股酸涩之意当然不会有任何表露，只是把起了林婉儿的手，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