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没有女朋友”(1/1)
齐肩的短发在吃饭时极其不方便,她一只手拖着,可还是有几缕头发漏下来,差点吃进嘴里。
江至理注意到她的困境,突然想起来口袋里有皮筋,他拿出来递给她。
“能扎起来吗?”
安苏瑀看到那根皮筋是浅紫色的,还有可爱的小猫做装饰,她猜想到可能是他女朋友的,所以委婉拒绝了。
“不,不用了,我用着不好。”
“什么不好?”
江至理听的云里雾里,他搞不清楚为什么用一个皮筋都不行。
他见安苏瑀眼神飘忽,有些畏缩,好像明白了一点。
江至理眉眼一挑,手中的皮筋没有伸回来,而是被他缠绕在指尖把玩。
“我没女朋友,这不是我的,是上一个校医留下来的。”
鬼知道那货为什么会买这么可爱的皮筋。
安苏瑀因为被人戳破了心思,脸颊开始发红。
“啊……抱歉啊江医生。”
她羞讷地垂眸,不敢去看他。
江至理轻叹一口气,他把语气放的更软:
“哪里需要你抱歉了,小瑀同学没错,是我没提前说明白让你不小心误会了。”
他起身,在安苏瑀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绕到她身后,他抬手,动作轻柔,指尖在墨黑的发丝间穿梭,不到一分钟扎好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
江至理感觉到安苏瑀动作十分僵硬,她甚至放轻了呼吸。
他没去碰贴在安苏瑀脖颈上的几根碎发,不方便,也怕她当场炸毛。
“之前在儿科待过一段时间,总有小朋友让我给她扎头发,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江至理重新坐到她对面,仔细打量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所以您是儿科的医生?”
安苏瑀好奇,她暗自摸了摸丸子,然后满意的放下手。
“帮过忙,不过我是烧伤科医生。”
“哦哦。”她默默记下了。
江至理又想起来安苏瑀称呼自己叫您,于是又补充道:
“我今年二十七岁,所以不用叫您。”
“好的江医生。”
安苏瑀觉得江至理很在乎称呼问题,可能是一口一个老师和一口一个您会把人叫老。
二十七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老了些。
她不敢多想,毕竟自己不像是能藏得住事的人,像江至理这种人很容易一眼看穿。
二人吃完饭后又回到了医务室,昨天下午又进了一些日常急救物品,还没来得及整理,江至理以整理物品的名义准备让安苏瑀多待一个中午。
“外套脱下来吧,中午有些热,校医室没配备风扇。”
江至理的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她的手臂,安苏瑀一时发愣并没有发现。
“啊,好。”
她的刀疤在半截袖上的几公分,注意一点不会漏出来。
江至理把一堆东西拿出来,脱下了白大褂,坐在矮凳上开始拆封入箱。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安苏瑀聊天。
“以后也准备当医生吗?我感觉你对医学很有兴趣。”
提到医学,安苏瑀的眼睛终于亮起了光亮,不过很快又熄灭。
眼神又在闪躲。
她语气奄奄:“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但是我觉得看我个人来说,我不适合当医生。”
自己都拯救不了的人没有资格去当拯救别人的医生。
她自己都有病,根本救不了别人。
江至理看着安苏瑀又抱臂把自己缩成一团,他知道这是属于自我保护的一种潜意识动作。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不行?时间还长还久,慢慢来。”
“你不知道我……”她突然止声。
安苏瑀面容惊愕失色,她看见手臂里侧的伤疤不小心漏出来,突兀的一块。
江至理只是堪堪扫了一眼,便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
“左手手腕上的手链很好看,是朋友送的吗?”
她只当江至理没注意,心不在焉答:
“不是,我随手买的,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那是一条黑色碎钻镶嵌的天鹅手链。
它大概有食指指甲盖的一般大,说不起眼但也不完全,毕竟衬托在安苏瑀细小白皙的手腕上就算明显一些了。
黑天鹅有黑夜,孤寂,沉闷等寓意。
同样它也有高贵,骄傲等寓意。
江至理眸色沉了沉,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有一些苍白无力。
正值青春的少女本应朝气蓬勃,一身光亮,甚至有些小女孩幻想中的完美爱情也无可厚非。
但是江至理从昨天结识安苏瑀到现在,在她的一举一动和言行中,他大概摸清楚了她的性格。
一个得过且过的悲观主义者,自我相悖的矛盾体,可能还涉及讨好型人格。
江至理凭借着他这双手,拯救过无数人的生命,这次他更加坚定一个信念:作为一名医生,他应该让安苏瑀恢复到心理健康的状态。
因为试过被治愈的感觉,所以他迫切想要所有人都健康。
安苏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江至理恍惚间又觉得她比昨天瘦了。
“做核酸,下楼做核酸,带好口罩间隔一米,做核酸……”安苏瑀也是没想到自己能梦见做核酸。
夏季五点钟天已经蒙蒙亮,安苏瑀醒来时还有些疲惫,眼角挂着生理眼泪,她点亮手机,看到是星期六后又闭上了眼。
……几秒钟后,她强撑着坐起来,胡乱的揉揉脸,走下床去洗漱。
上周申请了做核酸志愿者,不能让别人等。
安苏瑀迷迷糊糊打理好头发,简单扎了两个小啾啾,然后打开水龙头,低下头,一张脸泡在凉水里,又抬起身,抽出旁边的洗脸巾擦干多余的水,这才彻底睡醒了。
现在吃饭是肯定来不及的,她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昨天下载好用于扫码的软件,推开门飞速跑向社区。
安苏瑀来得及时,工作人员见她来了,招呼往这边走,也没有多说什么,叮嘱几句后递给她一套防护服。
马上就要开始做核酸了,现在的场景看起来有些匆忙,医生们和志愿者们混在一起,都穿着白大褂,不仔细看谁也认不出谁。
护士姐姐叫安苏瑀拿着一盘核酸试管和一张序号贴纸,安排她在距离社区的第一排扫码,又拿了黑色马克笔在她的背后写了“小瑀”两个字。
这样就能认出来人了。
安苏瑀将n95贴在脸上带着,整个人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和她一组工作的大白看身形是一个男医生,趁着还没有人来,在低头写表格。
“下楼做核酸,下楼做核酸,戴好口罩,间隔一米,站好队……”
陆续有居民穿着睡衣下楼做核酸,安苏瑀开始工作,扫码给管查数,满20给下一个管。
安苏瑀饿着肚子,一个接着一个扫码,汗水浸透了里面的衬衣,n95口罩里也闷的汗水直流。
她没理会,依旧稳定查数,扫码,递管一套流程毫不含糊。
约莫八九点钟,人终于稀疏了,等最后一个人也走了,工作人员们才准备给自己做。
“小瑀,用我给你扫码吗?”
护士姐姐声落,便看见安苏瑀流畅的撬开手机壳,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这孩子还怪聪明的哈哈哈”
安苏瑀给自己扫完身份证,忽然想起要是这样的话,到时候单子打印出来就会显示:
扫码员:安苏瑀
做核酸人员:***,**,安苏瑀。
莫名好笑。
她走到和自己一组的大白前,大白看了她一眼,随后带着笑意拆开棉签。
由于带着口罩他声音闷闷的,但仍然能听得出来他是谁。
“很巧,在这里碰见你了。”
安苏瑀大脑宕机了几秒钟,直至大白掀开口罩和帽子,她才突然想起来。
“江医生?!”
“果然才看出来。”
江至理封好最后一个核酸试管,端着它们对安苏瑀说:
“进屋吧小朋友,饭已经做好了。”
安苏瑀直愣愣的回:
“哦……好的。”
安苏瑀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江至理,真是太巧了。
所有人都脱掉了防护服,扔在医疗垃圾箱里,但口罩留下来的印记久久不消失,甚至有的人一碰就疼。
安苏瑀还好,脸上也有印子,但是不疼。
她帮不了什么忙,看着大人们摆好桌子,捞面和拿水。
江至理顺便也给她端了面,放在他的旁边:
“小瑀,过来吃饭。”
“好。”安苏瑀乖乖坐在他旁边,慢慢所有人围成一桌,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医生们也喜欢聊谁还单着,渐渐把话题放在了江至理身上。
“江医生这么帅一小伙,有女朋友吗?”
一中年医生嗦了一口面,随口问道。
江至理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笑着回道:
“没有女朋友,一直都是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