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厘头梦境(1/1)
那边传来他忍着笑的声音:
“没什么能看的,我相信我本人比我的家更有魅力。”
安苏瑀一时语塞。
“好了不开玩笑,讲正经的,中午要吃饱,所以推荐正常的三菜一汤,一道荤菜两道素菜,但肯定来不及做三道,剩下的拜托家里的阿姨吧。”
安苏瑀应下,仔细听着他说话。
摄像头的另一边,男人走到一旁的洗手台,认真的洗了手,又坐回来,随意摆好调料瓶。
“最简单的炒土豆丝可以么?”
江至理考虑到她是第一次做饭,肯定不能做太难的,炒土豆丝简单还好吃,很适合她学。
“可以,开始吧。”
江至理和安苏瑀同步做菜,这样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又弯腰,从地上篮子里拿出了两个土豆。
安苏瑀也从冰箱里拿出土豆,简单清洗一下,然后用刮刀削皮。
手机传来江至理的提醒:
“小心一下,不要把手划伤。”
“好。”
安苏瑀一点也不敢分心,认认真真从顶转圈削皮。
认真归认真,但是她削好的土豆并不是很美观,坑坑洼洼,甚至比原来小了一大圈。
她不禁想,还够不够吃……
反观江至理那边,他也差不多削好皮了,而他的土豆,光滑细腻,对比起来压根不像同一个物种。
安苏瑀情不自禁吐槽道:
“还没等吃呢就丑到我的眼睛了……”
不信,江至理应该给土豆开美颜了。
她用自欺欺人的方式安慰自己。
江至理也听到了她那句很小的吐槽声,又低头笑起来,这次明目张胆。
他鼓励安苏瑀:
“无伤大雅,外观不重要,吃起来好吃就行,而且第一次已经很棒了。”
安苏瑀撇撇嘴,勉强接受了。
江至理一步一步带着安苏瑀动手做,直到土豆丝出锅,看着安苏瑀做的不错的土豆丝,他也兴致盎然再次夸奖她:
“小瑀真聪明,第一次学就会了,快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安苏瑀动筷夹了几根土豆丝放进嘴里。
她认真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头一次认可的连连点头。
真的挺好吃的。
江至理看她这副样子,食欲莫名也增加了一些。
“看样子就知道味道也不错,快到饭点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下周开学见。”
“好的,开学见。”
他很快挂掉了电话,安苏瑀这边也收拾的差不多,等着阿姨过来做剩下的菜。
“叮咚……”手机发来信息提示音,上面显示她的银行卡在刚刚充入了两千块钱。
家里人总是会在每个月的这几天发来生活费,捎带几句话,安苏瑀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当然理解爸爸妈妈,工作忙回不了家也不是他们的错。
只是当安苏瑀见到同龄人抱着自己的妈妈说今天晚上想吃可乐鸡翅的时候,心里总会不好受。
难过又酸涩,而泪水总会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一边暗骂自己矫情,一边又控制不住。
小女孩的心思本来就敏感,加上她又是一个不抗压的,精神曾经一次次濒临崩溃。
安苏瑀的朋友对她很好,只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当安苏瑀想要说她的难过事时,却发现朋友比她更加苦难。
【我真他妈服了,我新买了一个裙子,到膝盖,我奶奶说我穿这么sao是要到外面勾引男人】
【我真服了我妈了,啥也不让干,放假都不能和同学出去玩,说什么不知根知底】
【我同学才叫有病,文科班跟甄嬛传似的,勾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
……
于是她将自己的苦恼封藏起来,闭口不提。
哪怕很久之后再此提起,朋友也不会觉得她多重要,还劝她不要太在意,对你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那么,扇自己巴掌的老师,无数次的嘲讽,明显的孤立,在别人眼里也变得不过如此了。
安苏瑀从没想过歌颂苦恼,她只是想让更多的人不要再经历自己走过一遍的路。
巴掌打的是一个十几岁女孩的自尊,嘲讽压的是她作为人的脊柱。
当苦难过后,她成了一个唯唯诺诺,内敛面条,堪比哑巴的姑娘,很好,这又成了她的错。
巴掌不落到自己身上是感觉不到疼的。
所有人看着你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划过的只有可怜,没有感同身受。
安苏瑀有一次偷偷去看心理医生,医生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说过:
“没有人引导我该做什么,我的极端,不是让我感觉痛苦的病,那些人对我做过的事,才是病。”
很可惜的是,心理医生也无法理解她,反而告诉她说,你的父母多么的不容易把你养大,你应该孝顺你应该懂事你应该听话。
自此,她彻底放弃去看医生,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缓过神来,安苏瑀抬眼看墙上的石英钟——下午一点钟。
她回到卧室,打开比床,躺在躺椅上小憩。
古董钟表发出很小的“哒—哒—”声,窗外微热的暖风吹拂着脸颊,渐渐抚平心中起伏的波澜。
安苏瑀做了一个梦。
她在梦里的身份和现实生活中一样,高中的学生。
不同的是,在高三毕业后,她突然多了一个男朋友。
安苏瑀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清他的声音,在似真似幻的梦里,他带着她去了埃及度假,去看为她放的满城烟火,告诉她每个人存在的意义,和她一起为贫困山区孩童捐款。
他自信,阳光,高大宽厚的脊背始终挡在她的前面,他的爱来的汹涌,让她经常红了脸。
这个梦似乎是倒叙,回到一切羁绊的开始,是初三的一个夏天。
安苏瑀躺在床上,手机传来男人的呼唤:
“骄傲独立的天鹅,那是我心中美好的你。”
奇怪的是,从初三到高三的时间里,这个男人没有出现过,只是在手机里说话,而且还从未和自己实现过真正的对话。
在高三上的一个漆黑的夜晚,安苏瑀看见自己在电脑上的备忘录打了很久的字,似乎是作文。
她看不清究竟有什么字,她只知道自己在打完字后合上了电脑,删掉了一个手机软件,又痛苦的跪在地上。
“结束了。”她故作松快,长呼一口气。
梦境再此变换,这次她的生活里彻底没有了那个男人的影子。
初三到高三上半年,男人只出现过声音而未曾露面。
高三毕业后,他却又突然出现,并且自己和他成为了一对情侣。
安苏瑀奇怪,难道在梦里自己还网恋了?
这个梦格外冗长,也无厘头,安苏瑀像看电影一样看完全程。
最后一幕,是自己变了样子,橙色头发紫色眼珠,穿着一身白色礼服,在大海啸来临时,她和一些人趁在海底作为献祭,而那个男人,则是带领着百姓创造了新的世界。
她的独白充满了希冀:
“抱歉,我注定不属于新的世界,就让花瓣和零落的羽毛和我在地下长眠吧,请你在另一个世界里,对我说下最虔诚的祝福。”
“我曾经许诺过,等一切结束,我们就结婚,可当我眼前被血红色的花瓣侵略,黑色羽毛扫荡全身,神圣繁琐的经文吟唱在我耳边之时,我不得不承认我动摇了。
革新进行到了尾端,新的世界即将诞生,而身为旧世界诞生的我也注定成为过去式,和腐烂的蔷薇,混着血腥味的泥土,一起死在新世界来临的前一刻。”
……不是,真的够无厘头的。
最后竟然以自己命定的死亡作为了结局。
安苏瑀不得不唏嘘这个梦。
镜头拉远,梦中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
她看见法国巴黎铁搭下,光线逐渐收缩,将最后的喧嚣拥挤在天与地紧咬的尽头间。
整个世界在不觉间到来的宁静中变得黯然失色,随着一股毫无征兆的寒意缓缓迷失在一片巨大而幽冷的混沌之中,等待复苏。
“……终于等到你了。”
“认出你了,我爱你。”
安苏瑀起身,背后一阵黏腻。
钟声敲响,刚好三点整。
睡得有些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