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尘埃落定（1/1）

李林甫罕见的暴怒，在房间里大发脾气，又是摔东西又是骂人。弄得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只敢在屋外围观。直到文士颖出现。

“文相公，您快进去看看吧，老爷正发脾气呢。”

人群中有人对他说道。文士颖伸手示意众人不必惊慌，李林甫真正发脾气的时候只有他敢靠近，也只有他能制止。然而当他走进房间的时候，还是险些遭了毒手。一只巨大的花瓶照着他头上飞来，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此时恐怕已经被开了瓢了。

见到进来的是他，李林甫余怒虽未消，至少不再扔东西了。

“这几天你躲到哪去了？”李林甫气鼓鼓的说道，“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文士颖从一堆杂乱的字画书籍中间穿过，来到李林甫面前。

“我都听说了，江练余死了。”

“哼。”李林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总算耳朵还没聋。”

文士颖轻松的笑笑。

“小人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文士颖与李林甫四目相对，“如果我告诉大人，江练余的死与我有关，大人会如何？”

李林甫立即露出阴鸷的眼神。

“公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士颖并不为所动，而是指了指脚下的空地。

“大人不妨先坐下来，听我细说。”

文士颖将李贾如何将他五花大绑起来拿着刀威逼他说出江练余住处的事详细说给了李林甫，却隐去了他其实是受了崔婉秀的诓骗才落入李贾圈套的这一关键信息。以他对李林甫的了解，如若他知道这件事是崔婉秀一手造成的，一定会对她下手。

“这次都怪小人太大意了，才着了他们的道，请大人责罚。”

文士颖低下头去，甘愿领受责罚。

“喔。”李林甫低吟一声，“这不怪你。”

嘴上虽这么说，李林甫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痛快。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崔耀再次由他的手里逃出生天，心里自然很是不甘。不过他也清楚，现在并不是责罚他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用到他。

“责罚什么的就免了吧。”李林甫再次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不过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们第一次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尝到了甜头，难保下次不会再用，我看你以后不可···。”

李林甫话还没说完就被文士颖抢着说道。

“不可再独来独往了。”文士颖抚掌大笑道，“大人真是和小人想到一块去了，所以回来之前我去了趟熊火帮见了袁真。”

“你去见了袁真？”李林甫大惊道，“你见他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文士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当然是向他暂借斗鸡来做我的贴身保镖呀。”

“喔，原来你都想到了。”李林甫低低的喔了一声。

李林甫的本意并非要派人保护他什么的，而是想派个人监视他。不过他棋差一招，本文士颖抢先说出来，后续就不好开口了。

饶是如此，他还不愿放弃。

“我看斗鸡就是个下三滥，他未必能保护得了你。我看还是让铁灰派个得力的人跟在你左右吧。”

铁灰是李林甫府上的护卫主管，掌管全府的安全。

文士颖咧嘴笑道。

“不必了大人，我看斗鸡就完全可以胜任。大人认为斗鸡是下三滥那是因为对他不了解，他人虽是个下三滥，手上功夫却不是。大人放心就是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林甫也不好再勉强他。

“好吧。”他说道，“你说行就行吧。”

紧接着李林甫长长的叹了口气。

“只是这次没有整倒崔耀，实在难以甘心。”

“大人不必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的。”文士颖身体前探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压低声音说道，“这几天小人也并非完全无所事事，我又有了一个新的计划，一个无懈可击的计划。”

“哦。”李林甫两眼放光，“公辅，你又有了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大人，我得到消息，崔耀的大女婿王洋马上就要放太常博士了。我的计划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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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长乐坡下。

出长安城东面北首第一门的通化门，东行十五里，就到了浐水西岸的长乐坡下。这里有一座长乐驿，是东出长安的第一驿，因此长安城的公私迎送大多在这里设宴。

今天也不例外，一场略显伤感的宴会正在驿站内举行。参加宴会的一共有五人，组织者正是我们的老朋友李贾。

因为诽谤朝臣及妄议朝政，李白及王之焕、王昌龄、高适四人被逐出长安。除李白以外，其他三人都永世不得再踏入长安一步。这个判罚，相当于断绝了王之焕三人的仕途之路，从此以后他们只能悠游江湖，做一个江湖散人了。因此，这场宴会相较一般的告别宴，气氛又要悲伤沉重些。

“我先来吧。”

李贾率先打破僵局，举起酒杯说道。

“这次多亏四位顶住了压力，我们大人才没有遭到奸人的陷害，我敬四位一杯。”

“唉。”王之焕示意他放下来，“你这说的哪里话，这件事本来就与崔大夫无关，是我们自发的决定，我们就算是死在京兆府的监牢里也不会攀咬崔大夫的，何谢之有。”

不过后想起来王之焕还是一阵后怕。

“话虽这么说，我们大人还是希望能向四位表达感激之情。”李贾拿出是个准备好的包袱，“这里面是我们大人的一点意思，四位不要嫌少才好。”

其他三人都没有动，唯有高适打开了包袱，立即惊呼道。

“钱！”

四个包袱每个里面都是一万钱。

李白一直在玩弄剑穗，先是鄙夷的看了一眼高适。

“匡扶朝纲本是天下大义，我等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岂能以金钱衡量。”李白将包袱推回去，“把你的钱收起来，我们是不会要的。”

“太白说的对。”王之焕接话道，“要了你的钱我们成什么人了，这些钱我们不会要的。”

高适也感觉刚才的举动不妥，学着李白的样子将包袱推回去，附和道，“对，我们是不会要的。”

李贾先将四人每人看了一眼，突然抚掌大笑道。

“我早就跟我们大人说四位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高洁之士，他偏不信，你们看，我怎么背来的还得怎么背回去。”

众人一起大笑，气氛总算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