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何为思慕（1/1）

“啪........”

身后一声酒壶落地，桃花酿的香味四溢扑来。

该不会这么巧吧，楼瑶缓缓回过头，见到满眼失落的白离站在她的身后，脚边是碎了一地的酒壶。

“咕噜噜....” 习羽又识趣的钻回了湖里。

楼瑶对着白离尴尬的笑了笑，她一直知道白离的心意，在和白离相处的这十几万年来，他总是拿要来梵林提亲来和打趣她，但她知道，打趣的外衣下面却也包着十足的真心。

“那个.....我本来.....” 楼瑶总觉得有些对不住白离，自她历劫归来一桩桩事情办完，却没能去青丘找他一次，他若真怪她了，也是应该的。

“阿瑶.....” 白离小心翼翼的叫着她的名字，“你若不想嫁给他，就不要勉强自己。”

他说这句话后，他便知道，她是想的，她的眼神闪躲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是冥瑶的时候，从仙书阁走回神渊殿的那条路，她也是这副神情。

“神尊此番，也是为了助我历情劫的。” 她半天挤出一句话。

白离勉强挤出一抹笑，垂目道：“你只需知道，不论你是冥瑶，还是瑶，只要你需要，我都在这里。”

“白离，你我十三万年的交情，我这梵林从未对你设过禁制，你于我而言是生死之交，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若有任何难处，只需说一声，我楼瑶定会站在你这边，倘若你如我一般走了狗屎运，也下凡历了劫，我便也会把这三界倒过来抖两下，把你翻出来护着你。”

白离忽然被她逗的大笑，眼前的她，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他认识的楼瑶可说不出如此让人释怀的话，看来这次的劫没有白历，白离摊了摊手，又看了碎了一地的酒缸道：“桃花酿是没了，不过来都来了，尚且喝几杯你们梵林的花酿，你同我讲讲在魔域发生的故事吧！”

“确实有好些故事要同你讲讲，我们且坐下说。”楼瑶轻一抬袖，湖边凭空出现了一张青玉色的琉璃桌，和两把梵花瓣模样的琉璃凳。

楼瑶同白离聊了许久，楼瑶把她这百年的历劫之旅一字不差的都告诉了白离，白离告诉她，那日冥瑶死后，无极魔龙并未立即消失，魔龙知道自己的寄主被杀，转身便冲破了白离的九尾结界，拼着最后一丝想要与石俱焚的力气，朝着神尊飞去，神尊并未察觉，当时神尊抱着冥瑶沉浸在悲痛之中，胸口被魔龙一击后，一阵呕血，也倒了下去。

楼瑶先是觉得不可思议，而后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神尊既然知道冥瑶是她的历劫之身，冥瑶死后，她便可以再度归位，为何他又会抱着冥瑶的尸身沉浸在悲痛之中呢？他在她眼中明明是心无挂碍，手掌三界律法，无情又冷漠的神尊；她胸口撕裂的疼痛是因为，他竟然因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怪不得那日，她醒来后，他未曾亲自出来迎她。

不过，方才楼瑶与神尊对谈之时，见他句句铿锵占尽上风，看起来倒也无甚大碍的样子，但说到底也是她的历劫之身闯的祸，横竖都要再去问候一下的。

..............

白离回到青丘，手里捧着酒壶，侧坐在桃花树旁，

楼瑶方才虽若无其事的同他说笑历劫时发生的事，他也若无其事的回应着，但他心里总觉得揣着一块冰，十几万载的等待终成空，那人随意找了个借口，她便做了那人的神后。

他轻笑了一声，一饮而尽。

“上古神族的天狐竟然也有烦恼？” 一抹淡粉色的纱裙从白离的身后飘过，又转到他的身前，轻飘飘的侧卧下来，一只胳膊支在身侧的玉石上，抬着手垫着脑袋。

“菀落姑姑，连你也来嘲笑我。”

“哪里的话，自家的姑姑，难道会不盼着你好？” 说罢，另一只手轻轻一转，一个和白离一模一样的酒壶也握于手中，“上神说说吧，去了梵林这么久，怎么回来了却哭丧着脸？难道是......我听说楼瑶上神历劫归来，是从神尊的偏殿里走出来的。”

“呵，天上的事，竟然也能传到地上来。”

“别怪菀落多嘴，你虽十几万岁了，看着是比凡人潇洒快意，但心思却也太过单纯了，怎么比得过天上那位几十万岁的。” 见白离面色难看，菀落顿了顿，但还是没忍住，“怎么说，我们也是青丘狐族的，情爱之事本应该顺手拈来，可上神你，守了她十几万年，你倒是把梵林当成自己半个家了，她来过青丘几次？”

白离厉言到：“你说我可以，却莫要轻贱了九渊神尊和楼瑶上神！” 得知楼瑶要做神后，白离虽对九渊神尊有些介怀，但也听不得别人这样说神尊，毕竟神尊于他而言，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好好好，上神饶命，是菀落所错话，菀落自罚一壶！”说罢，便拿起酒壶，仰着头，一饮而尽。

白离红着眼，也陪着饮了起来。

酒壶被拿起的力道太大，菀落抬起袖子擦了擦嘴，抬眼看见满面愁容的白离，也跟着心疼了起来，有些话即便他不爱听，她也是要说的，菀落的辈分虽比白离大了几万年，却没有他这样的福气成为神族，更准确的来说，她是一只法力高强的妖。上古时期，三界初开，万象更新，菀落因是上古之妖法力高强，天界怕她危害人间便对她下了诛杀令，白离见她是同族又未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便向天帝求情救下了她，将她带回了青丘并以礼相待，青丘的小仙狐们都跟着白离上神尊称她为姑姑，自此以后，她便发誓，生生世世追随白离，守护青丘，绝无二心。

“菀落途径凡间时，总爱去戏楼坐上一坐，戏楼里的娘子唱戏的时候总说，‘郎君已多日未见，我思慕之’。想必，若是男子总出现在那女子跟前，那女子便不知何为思慕。” 此番话真是废了菀落十二分的脑筋，她本不是这般说话迂回暗藏玄机之人，只是为了白离，她不得不编个故事，即不伤害了白离心尖上的人，又给足了他面子。

白离口中念叨着：“多日未见？不知何为思慕？” 好似在参透某种高深的术法，而后恍然大悟，又有些犹豫，数日不见，对他来说实在困难。

“我们丰神俊逸的白离上神，多久没有历劫了？”菀落自然知道白离若是硬挺着不找楼瑶，那是不可能的，“不历劫如何体验众生疾苦，如何做个好上神呢？” 于是把白离的下一步都想好了，她这也是操着当妈的心啊。

“历劫？！” 白离忽然想起楼瑶方才说的话：“倘若你如我一般走了狗屎运，也下凡历了劫，我便也会把这三界倒过来抖两下，把你翻出来护着你。”

白离把酒壶一扔，突然抓住菀落的手开心道：“我就知道，我青丘的姑姑，是三界最好的姑姑！”

菀落先是一怔，本想缩回被握紧的双手，却因被白离抓的太牢而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