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伪装(1/1)
<“你蛮可爱的。”姜南吧唧在梅让尘的脏脸上亲了一下,拿着小锄头匆匆跑回寝室。>
梅让尘是个十足的话痨。
在一起后姜南才发现了这个可怕的事情!
想当初梅让尘都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姜南身后,绝不多嘴,现如今每天都巴巴个不停。
姜南觉得这个世界上话最多的三个人都在她身边了。
一个是叶绾,一个是林楚楚,一个是梅让尘。
更奇怪的是,这三个人还都是魔羯座。
“破案了,魔羯座都是话痨。”
姜南心想,可是他们在别人面前都是沉默寡言的。
“我看起来很像个竹筒吗?”
姜南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别人消息都懒得回的人,恨不得把上课路上遇到几只蚂蚁都告诉她。
“梅和楚楚还挺配的,要不把他俩凑一块儿得了。”姜南跟嘉亿吐槽道。
“他俩会打起来的,楚楚讲的文学和,你家梅先生讲的我们可听不懂。”嘉亿嫌弃道。
确实,梅让尘是理科生,学的那些什么奇形怪状的大数据,不说人话的那种。
他们的的日常就是梅让尘吐槽抽象代数,拓扑,微分几何,什么什么的。
难为姜南还记得名字。
姜南一边听,一边想,被言语说死算不算故意伤害,得给他判几年,是不是应该收集点什么证据?
不过姜南也十分好奇,为什么通过一群奇怪的字母就能运行一个页面。
她问过,但听得云里雾里,确实这碗饭不是人人都能吃,瞬间觉得民法刑法更可爱了几分。
由于姜南和梅让尘不是一个专业,他们的课程也不同。
刚开始梅让尘还说自己去姜南教室门口等她下课,拜托,谈恋爱哪有吃饭重要。
后来每到吃午餐时,总是没课的先帮有课的打上,都有课就相约食堂见,一来二去的,他们彼此也知道了对方喜欢的菜式,无需提前交流就能吃到满意的菜。
好吧其实是姜南满意的菜。
姜南从小就不挑食,吃嘛嘛香,学校的饭菜又很合胃口,所以姜南一般难以从众多喜欢的菜里面挑选三个。
因为梅让尘不喜欢吃饭,感觉什么菜都差不多,吃饭就是为了活着。
这下子便给了姜南每天品尝六个菜的机会。
姜南完全无法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吃饭的时候这么多话,这么好吃的饭菜都不能堵住梅让尘的嘴。
除了上课的那些奇怪内容,还有他最近看的股票,寝室的趣事,学院的八卦。
救命,不是说摩羯座话很少吗?
不是说双子才八卦吗?
为什么他俩好像反过来了。
梅让尘吃饭很慢,像小仓鼠一样,总是嚼半天。
而且只是吃个食堂,梅让尘仿佛吃出了高级西餐厅的感觉,精挑细选且慢吞吞,他那个架势还一点儿不像假装的。
刚开始姜南觉得他这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还挺优雅,后来发现实在是耽误自己睡午觉。
“梅先生,你好像话很多诶。”姜南忍不住提醒道。
“好吧,那我们晚上散步再讲。”梅让尘也很识趣。
识趣个屁,他绝对是话多的榜首!姜南散步的时候心想。
相比于姜家的勉强小康,梅家显得更为从容。
梅父梅青山是个师范院校的大学生,那个年代能读完大学,可想而知家境是不错的,但一个师范院校的大学生不研究教书育人研究上了房产。
梅父在我国经济中心房价还没有逆天的时候,十分有战略眼光的投资了几处房产,这个本金来源也是几代人的积累。
后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梅青山投资经营了一家水产公司。
刚开始虽有些许亏损,但房产的租金绰绰有余,因为有本金,梅青山也有恃无恐,大胆投资,笼络了当地很多鱼贩小商户,生意竟也越做越大,固定客户日益增加,后来和几家大商场达成了供货合约,目前有远销东南亚的趋势。
梅青山显然不满足仅是销售水产,除了发展水产周边,竟还研究起了虚拟经济。
按照梅青山的话来说,实体经济是立足之本,但虚拟经济才是富贵之源。
再一次的,一个师范院校的大学生靠卖水产达到小康,然后靠多年来积累的人脉兼职做起了私募基金。
姜南听梅让尘讲到这些,始终没有弄明白为啥梅叔叔想干嘛就干嘛,难道这些行业不需要门槛吗?
后来才知道,人生最大的门槛就是本金,只要本金足够多,坚持一件事,干啥都能赚钱。
姜南本就来自一个“女子当自强”的省份,经过梅家这一洗脑,更觉得自己有无限可能,从小生活在这种家庭环境下的梅让尘也是如此。
梅让尘的母亲则是一名中学语文教师,举止谈吐十分优雅。
梅妈妈陈芳泽是贤良淑德的代表,与叶绪云不同,陈芳泽的人生仿佛十分顺当,和梅青山一同毕业于师范院校,顺理成章的地跟随梅父前往上海生活,好像从未操心过生计,所以显得温婉纯良。
梅让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梅辞盈。
据说当年是妹妹先出生,但是陈芳泽女士早已想好了孩子的名字,认为妹妹更适合“辞盈”,梅让尘便成功晋升为哥哥。
妹妹比哥哥学习成绩好些,留在了本地的985高校。
哥哥本来也可以留在本地,但耐不住离家心切,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学校。
人性是很奇怪的,姜南家那两位,虽然日常吵吵闹闹谁也不服谁,但磕磕绊绊的还是将就着过了。
梅青山和陈芳泽,在梅让尘的印象里从未红过脸,陈芳泽因为工作稍微轻松些,一路照顾着梅让尘和梅辞盈两兄妹,家庭是出奇的和谐,把梅家兄妹养得自信且健康。
兄妹俩离家上学不到一年,父母便分开了。
这件事情梅让尘不说原因,姜南也自觉地不问。
只是从那之后,梅让尘的自信好像沾上了一些沉默。
梅让尘觉得是自己没有按照父亲的愿望填志愿,所以父母才分开了。
同所有商人父亲一样,梅父希望儿子学习商科,他的成绩也可以留在本地的财经学院。
无奈儿子最感兴趣的是物理,便私自填报了物理学好却离家千里的大学。
没有任何先兆的,父母分开。
妹妹打来电话时,梅让尘还疑惑这也不是愚人节,并告诫妹妹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梅让尘回了一趟家。
这都是他们相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概是大一下学期的后半段。
后来梅让尘在西山上零零碎碎的说过,姜南只是听,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就像说到小王子的那天一样,他们看着落日,等一切都过去。
梅让尘的专业名称至今姜南都说不明白,或许是忘了,或许是不想再记得。
虽然梅让尘和姜南是同一届的学生,但学校占地四千多亩,物理学院与法学院更是相距几千米。
如若不是全校统一的形势与政策,想必他俩大学四年也不曾有交集。
不同于姜南处处都想退居幕后的性子,梅让尘有着商人孩子的能说会道,不仅自行创办了物理与天文社团,还加入了学校的学生会,忽悠了不少学长学姐共建天文社,一时间竟成为能与传统舞蹈队规模比肩的大型社团。
在梅让尘主动加姜南之前,他们其实有过一面之缘。
大二上学期一开始,社团招新。
姜南不知怎么的,明明手脚并不是很协调,也没有多深厚的舞蹈功底,因为脾气好被大家推举成了舞队jazz组队长。
在其位谋其事,招新难免当众展示一下舞队实力,百团大战当日,姜南组织几位社团朋友再最后练习一次。
这一幕被正在搬桌子的梅让尘看在眼里。
虽然不知他是何评价,但那日舞蹈队招新的桌子,是天文社帮忙搬好的,就放在了天文社的旁边。
因为学院那边文艺部也需要招新,姜南跳完舞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与梅让尘擦肩而过,匆匆一面,并无交流。
“其实我很早就见过你。”大概是在一起的一年多之后,梅让尘看着姜南道。
“哦?我知道呀,你看过照片,并且觉得我不好看。”姜南翻了个夸张的白眼。
“不是,我是说大二上的社团招新。”梅让尘声音平静。
“你咋没告诉过我?当时怎么不加我呢?”
“没找到你。”
“梅大少爷怕是乱花丛中过,不稀得找我吧。”
姜南阴阳怪气,毕竟这臭男人的花边新闻她也是听过不少的。
“那之后我就住院了,之所以和殷潇潇他们出去旅游也是庆祝我回学校,但是潇潇给我看那个照片我真没看出是你,我只知道你是舞队的,不知道你和潇潇一个学院,然后我心里一直惦记你肯定不可能接受潇潇介绍的女生嘛,不过说真的你真人好看多了,虽然跳舞很一般......”
“不会说话可以不要说。”姜南假装生气,但随即反应过来,“住院?你怎么了?”
“好啦,其实我是不敢加你,那个时候好多人看你的。”梅让尘背过身去。
那一天他们聊了很多。
姜南知道了梅让尘因为一次踢球突然晕厥,被送往了医院,竟被检查出心脏出了问题。
吓得父母赶紧来学校,几经周转,才发现是误诊。
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是触了什么霉头,梅让尘父亲公司客户接连毁合同,库房积压,虽然拿到了一些赔偿金,但对于亏损来说仍是小巫见大巫。
再加上梅让尘的“病情”,外公去世,竟让一向娇弱的母亲病倒了。
如此种种,硬是拖了小半年才慢慢平息,仿佛一切都慢慢好转的时候,梅让尘刚回到学校就听到父母已经分开的消息。
再次回到学校时,梅让尘消瘦了不少,看到学校的花草依旧是父母送自己来上学时候的模样,他不知道作何感想。
“似乎比刚来的时候更茂盛了一些。”梅让尘拖着行李箱,一个人走在校园的大道上。
直到大二上学期过了大半,梅让尘才慢慢恢复。
梅让尘又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但是在形势与政策课间,姜南看到的,明明是一个有些疏离感的少年。
梅让尘是很聪明的男生,他能接住姜南的每一个包袱,聊天轻松自然且幽默,所以姜南没想到他竟有这段经历。
也难怪,从《长安忆》中也能听出些许。
在那些被确诊的日子里,在家里一团乱麻的时候,或许有那么一些深夜,他都在想:
笙歌歇尽兮人散去......
还好都已经过去了。
梅让尘和姜南明明很不一样,无论是家庭还是性格。
但他们又很相似,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彼此的心绪,自觉地默默陪伴,不再叨扰,最后都会用“要去散散步吗”作为安慰。
毕竟只是二十岁刚成年不久的学生,梅让尘的难过没有持续太久。
姜南喜欢散步,梅让尘喜欢搞破坏,他们一拍即合,成天在学校里面各种搞破坏。
一次姜南从模拟法庭回宿舍,发现梨园的梨子成熟了,遂发消息给梅让尘。
“今晚干票大的?”
“姑娘吩咐便是。”
“梨园梨子已成熟,听说以前是仅供圣上的品种,不知足下有兴趣否?”
“正合我意。”
当晚,只见学校梨园惊现两名盗贼。
不对,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他们摸黑来到梨园,发现基地早已被占领,梨子已经所剩无几。
梅让尘凭借身高优势,摘了一个扔给姜南。
“尝尝。”
姜南嫌弃:“这还没洗呢”。
梅让尘翻身下树,轻轻啃掉一点梨子的皮,自然的递给姜南。
“尝尝?”
姜南哑然,这梅大少爷还真不讲究,她也没必要再推辞,也不管有皮没皮,咬了一大口。
“味道咋样?”梅让尘急切询问道,毕竟这也算是第一次盗窃成果。
“好甜啊,你也尝尝!”
“真的吗?”梅让尘将信将疑,拿过梨子咬了一口,沉默了,这是什么贡品,圣上就吃这又苦又涩的东西吗?
姜南眼见作弄成功,正准备逃跑,被梅让尘一把抓回。
不知怎么的,可能是月光朦胧显得姜南格外俏皮可爱。
梅让尘一手拉着姜南衣角,一手顺势抚上姜南的头发,那半个梨子滑落,鬼使神差的差点就要亲吻上去。
他停住了,“那啥,我可以......”
他又停住了。
“嗯?”姜南无语了,多大年纪了这点话都说不明白吗,主动吻上去。
“你可以。”姜南只是蜻蜓点水般触碰了梅让尘的唇角,刚想要放开。
不知道是不是梁静茹给的勇气,梅让尘拽着衣角的手竟爬上了姜南的腰,抚在后脑勺的手力道突然有些变大。
不容分说的,再次吻了下来......
“确实很甜。”良久,梅让尘环抱着姜南,在梨树下睁眼说瞎话。
相识近一年,在一起半年多,梨园的那个吻,他们好像才真正地在一起了。
自从这一次“盗窃”成功,梅让尘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也少不了姜南慧眼识财,偌大的校园,有梨园、李园、桃园,还有各种各样神奇的看似能吃的食物。
他们便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探索,没被毒死也是幸运。
祸害完学校的植物,小动物也不能放过。
一日,姜南和梅让尘取快递回宿舍,一条小路上出现很多蚂蚁。
梅让尘顺势打开姜南刚买的面包,放在一个落单了的蚂蚁面前,那只蚂蚁上前触了触,便匆忙跑开。
“你要干什么呀?”姜南不解,但仍然陪着梅让尘蹲下来。
“你看着吧。”梅让尘一脸坏笑,拿走地上的大面包,只留了一点在原处。
不一会儿,蚂蚁带着一群蚁兵蚁将回来,围着一小块儿面包团团转。抬走了这一小块儿面包,很多蚂蚁空手回去了。
“不是,大哥,你无不无聊啊,欺负蚂蚁算什么英雄好汉。”
姜南看明白了,合着让蚂蚁回去谎报军情呢。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这儿玩上了挑拨离间的戏码,还是挑拨蚂蚁的,姜南既无语又好笑。
“把这个面包都给它们吧。”姜南担心蚂蚁回去被群殴,梅让尘乖乖照做。
梅让尘在学校里面追过松鼠,和天鹅比谁的脖子更长,吓跑过黄鼠狼,甚至穿上他最花哨的外套逗孔雀。
咱也不明白学校为什么有这么多物种,但着实被梅让尘嚯嚯了个遍。
对了,还有玫瑰花园,玫瑰花盛开的时候,姜南和梅让尘看到几个后勤的叔叔阿姨在那儿采摘,毛遂自荐想要帮忙。
别的情侣都在玫瑰花田合影,姜南和梅让尘,在玫瑰花田劳作,不知道充当了多少情侣拍照的背景。
学校有一片葡萄园,是农学院学生的试验田,彼时姜南和梅让尘不知道,以为是学校的公共财产。
一日饭后散步看到葡萄成熟了,姜南企图摘一颗尝尝,不料整串葡萄都被拽了下来,这下可把姜南急坏了。
梅让尘在一旁煽风点火:“你不会把人家毕业论文给吃了吧。”
姜南更愧疚了,发誓以后再也不手痒了。
梅让尘还好意思说,姜南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全是梅让尘给带坏了。
没办法,做人不能太过分。
那天后,姜南就拉着梅让尘在葡萄园蹲点儿,希望看到葡萄的主人并向他赔礼道歉。
两天后就来了一批学生,本来看到都是学生,姜南准备上前道歉。
但是谁料还有两位教授模样的人,姜南不知如何是好。
梅让尘让姜南在那儿稍等,他跑到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和饮料,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老师您好,我和我女朋友那天在这边散步,推推搡搡的,不小心把那串伸出头的葡萄给打掉了,她很担心会不会影响你们的研究成果,实在是抱歉,我们可以帮忙除草啥的给大家赔礼道歉。”梅让尘诚恳地说道。
姜南本来躲在梅让尘身后,看到他已经先开口了,毕竟是自己的错,便主动上前将零食给了站在老师旁边的学生,看起来是一位研究生学长,“确实很抱歉,我们之后不会来这边打闹了。”
教授不明就里,本来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听到只是一串葡萄便笑了:“我们之所以把培育基地选在这里,肯定会考虑到葡萄的自然损害,我们也没有立牌子禁止学生靠近,所以这不怪你们。”
“吃了也可以吗?”姜南直言不讳,好吧,是说漏嘴了。
“最好还是留点。”教授哑然失笑。
“不过您这葡萄确实味道很不错,是什么品种呀?我看还有不同的颜色。”姜南好奇道。
“这边是茉莉香,原产地是俄罗斯,我们这边很难养活;那个是醉金香,是农科院那边合作移栽的品种;还有最里面那一排是夏黑葡萄,和咱们平时吃的巨峰葡萄有点相似,这个最好活,咱们这边阳光充足,也很适宜......”说到专业知识,教授便来了劲。
那一天,姜南和梅让尘不仅品尝到很多葡萄,还得到了一把小锄头。
因为法学院的宿舍离农学院的田地很近,张教授就拜托姜南时常过来看看,除除草啥的。
得,别人上学是上学,姜南上学是上坡。不过好在教授和同学都没生气,隔行如隔山,姜南觉得农学也是十分有趣,一次错误还交了不少朋友。
而且梅让尘还挺靠谱的,想到这个,姜南突然傻笑。
“傻笑什么呢?”梅让尘发现了。
“你蛮可爱的。”姜南吧唧在梅让尘的脏脸上亲了一下,拿着小锄头匆匆跑回寝室。
不过,以后不能随便吃东西了,姜南下定决心关爱学校的动植物,这是锄头给她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