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夜（1/1）
走出小区大门，刘华宇有些气急地冲着刘四吼道。
“爸，你刚刚怎么能那么说，嫂子他们已经够苦的了，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你冲我吼什么，不这么干能要来钱吗？万一那二十万打了水漂，我找谁说理去……”
刘四也发了火，似乎是自己儿子对自己的不理解亦或是敢顶撞自己让他有些不满。
“大哥生前对我们不错的，现在他人走了，我们这么对嫂子他们，是不是太落井下石了些。”
刘华宇让自己父亲突然提高的语气吓住了，有些泄了气，不过还是嗫喏地说道。
“不错什么，那是他应该的，如果不是我们借给你大哥四十万，你大哥的生意能做起来吗？”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现在还是该想想怎么把那剩下的十八万要回来吧，靠陈美琴一个人挣钱，还供着两个娃娃，啥时候能还上。对了，你注意着点这套房子的消息，看啥时候法拍，到时候法院一拍卖完毕，我们就得抓紧时间过来要钱，别被别人抢了先。”
刘四整了整衣服，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手机，点了一下。
刘华宇眼角的余光瞟过，顿时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录音？爸，你刚刚去嫂子家竟然录音！”
刘四有些不以为然，“录音怎么了，我只是留个证据，你嫂子可是说了，这房子一卖就立刻给咋还钱的！现在的人对外人好的很，就专骗自己的亲戚朋友，防一手怎么了。万一到时候起诉到法院，好歹有个证据。”
刘四好像对自己这一手操作颇为满意，仔细确认录音保存上了以后，才郑重地将手机放在怀里。
“楞着做什么，走啊，才要了两万，明明我算的你大哥后事除去开支他们娘仨收的钱应该结余个四五万才是，哎，算了算了，不好逼的太紧，不然老刘家这边的亲戚容易说闲话。”
刘四背着手走了，刘华宇呆滞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能做出这种事。
......
刘一瑶回来后发现自己的母亲陈美琴正双眼红肿地坐在那里，弟弟刘浩陪伴在身边，直觉告诉她在自己出门期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妈~你怎么了？”
陈美琴匆忙拿手背将眼角的泪水拭去，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太多，起身从刘一瑶手中接过食材。
“妈没事，你和浩浩待一会，妈去给你们做饭去~”
说罢也不等刘一瑶有所反应，拿起食材便快步进了厨房。
刘一瑶看着陈美琴的背影，心中一疼，懂事的她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是望向了自己的弟弟刘浩。
“浩浩，咱家刚刚是不是有谁来过？”
“刚刚四爷爷和二叔来了，他们走了以后妈就坐在那里哭，也不知道咋了，是不是想起爸了？”
刘浩醒的晚，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年幼的他对这些事情也不甚了解。
刘一瑶听到弟弟这么说，便心中有数，隐隐已猜测到了什么，她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四爷爷这家人在父亲活着的时候就没少来家里催账要钱，之前已还了不少，估计是这次又来要钱了。
她对这家人的感观不太好，同是宗族血亲，但是平日里说话行事尖酸刻薄，尤其是自己父亲头七还未过，便找上门来，实在是让人心生厌恶。
刘浩看到自己的姐姐脸色有些不好看，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无辜地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忙从兜里掏出之前刘四给他的那三百，来到了刘一瑶跟前。
“哦，对了，姐，四爷爷走的时候给我三百，给你，你拿着，我用不着。”
刘一瑶的注意力被刘浩吸引，看着她手中递过来的那三百块钱，有些愣住了，良久，轻叹一口气：
“你拿着吧，姐姐不要~”
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便来到了沙发跟前，看着自己父亲的遗像，刘一瑶的心中一疼，伸手抚摸在照片上父亲的脸庞 ，似乎在想象着父亲此时还在自己的身边。
吸了下鼻子，抬起手将照片的每一处角落都认真地擦拭了一番，眼神温柔，过了好久，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抱着遗照便来到了客卧。
这间客卧几乎很少有人进来，房间不大，却是干净整洁，刘一瑶将其郑重地摆在书架上，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顺便关上了房门，好像将自己的记忆也一并进行了封存........
来到客厅，望着陈美琴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中一疼，自己的母亲这些天的痛苦和压力又有谁能懂，自己相守一生的丈夫离去，还得照顾她和弟弟，还得面对那催债的亲戚.......自己的伤心难过却是忘了有一个人恐怕比自己更甚。
刘一瑶正欲打算进厨房帮忙，听到一阵抽泣的声音传来。转身看去 ，却发现刘浩正蜷缩在沙发上，肩膀不住地抖动着，安抚了刘浩一番，看到他的心情好了些，这才离开进了厨房。
陈美琴看到女儿进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有些担心地问道：
“怎么了瑶瑶？”
“妈，我帮你！”
“妈马上就做好了，你去外面等吧，这里油烟大。”
刘一瑶毫不在意，拿起一块抹布擦拭着灶台，小声说道：
“妈，我明天去学校吧，请了好几天假了，我一会和浩浩也说一声。”
陈美琴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此时的刘一瑶让她突然感觉到好像长大了。
“哎，好，妈妈明天送你！”
刘一瑶轻声嗯了一声，并没有拒绝。
......
饭后，刘一瑶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脑海中闪电般划过父亲的身影，曾经美好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刚刚吃饭的时候那种感觉无比明显，少了一个人却是实在难以习惯，不过她和陈美琴都非常默契地都将自己心中的情感压在心里。
此时一个人，才感到阵阵悲戚，泪水不知何时从眼角滑落，沾湿了鬓角的头发，不知何时枕巾也湿了一大片，刘一瑶死死地将被子捏在手里，害怕自己哭出声来。
长夜漫漫，这悲苦的时光总是难熬 ，终是这些天心神太过于疲惫，不知过了多久，刘一瑶才噙着眼泪，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