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伤心的事（1/1）

热度正好，正是把鸡蛋煎得外焦里嫩的好温度。

幸好行李里有爹娘留下来的药丸，都三年了，也不知过期没有，拿出来给这小子喂了一颗，怕自己传染风寒，她也吃了一颗。

给齐全喂药，是和着竹筒里的水喂下去的。

至于自己，她是个好老大，水不多，她就全留给小弟。

没有水的她，只能翻着白眼，捶着胸口，硬生生把药吞下去。

呜，爹娘，你们做药丸能小点吗？

差点没把你漂亮聪明的大闺女给噎死。

好在还挺有效的，服了药以后齐全的体温看着下降。

没过一会儿焦玉儿看到土匪们站了起来，没再留恋，起身就走了。

小心的焦玉儿还是不放心，在小暗间等到中午，看外面一直没动静，于是二人一身屎臭味的出了洞。

其实她不知道，土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齐家村。

小心出屋，看到院墙外不远处老村长的尸体，牵着齐全的手走了过去，面前的老人面色苍白，紧闭双眼，焦玉儿眼睛一红，拉着齐全双双跪下。

握住老人家的手，手间的冰冷无不告诉她，那个总是被她惹得跳脚，却舍不得打她一下的慈爱老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自爹娘去世，村长经常把她喊到他家吃饭，几乎每天都会去吃一餐，尽心尽力的照顾。

在她心里，老村长就是她的亲人，如今家人不在，怎会不心疼。

“村长爷爷，是不是我再惹一次祸，你就又会提着烟枪追着我骂？”

泪水在眼中打转，深吸了两口气，努力不让泪水流下。

“村长爷爷，您放心去吧，玉儿不是无信之人，定会把齐全安全的交到齐姑姑手上的。”

老村长有个嫁到邻村的女儿，也是齐全现在唯一的亲人了，既然她答应下来，自当做到，也算报答老村长的恩情。

说完叩了三头，站了起来，焦玉儿一手托于村长颈部，一手抱着村长的腰部，再一用力，尸体被抱了起来。

齐全眼泪巴巴的看着老大把爷爷抱到家中后，再跟着老大出门。

齐家村很安静，一路走来，村里全是像老村长一样的尸体，或在屋里，或在路上，村口大槐树下尤其多。

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草草悲凉的踏上了黄泉路。

如果孩子的感情是发泄，那已经活了两世的焦玉儿就是克制，她早就学会将悲伤埋藏在心底。

整理好情绪，进了一户人家，再出来她拉着一辆板车，一路走一路将村里人的尸体放在板车上。

板车满了，就拉到后山，那里是齐家村的祠堂，再往后，就是祖坟地，齐家村死去的人都会埋在这里。

齐家村三十五户，两百多号人，焦玉儿决定先把尸体收到宗祠放着，明天把坑挖出来再埋人。

终于在天黑之前尸体全部收完。

关上祠堂的门，焦玉儿和齐全回到家中，

休息一晚，用了三天的时间，带着齐全在祖坟地里挖了三十五个坑，以户为单位，将村里人全埋进去，哭了一天一夜。

这是她投胎后第三次这么伤心了。

第一次，是爹娘的离世，他们死得很安祥，身体按照他们的遗嘱火化埋在家的后院；

第二次，是从小到大供她奶的山羊，一年前离世。

那时的山羊年岁大了，躺在窝里动都不能动了，为了让老羊死得不痛苦，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她磨刀嚯嚯向羊窝。

为了留点念想，她把皮单独留下来，让村长奶奶给他做了件贴身皮袄和背包。

为了这念想，五岁的她缠着村长奶奶三天三夜，她老人家感动于她不屈不挠、不气不馁的精神，终于在茅房里松口答应帮她做。

而老山羊的肉身，她想土葬怕被虫吃，想水葬怕被鱼咬，想冰葬怕老山羊太冷，最后决定火葬。

怕山羊身体不好烧，她切成块，怕烧时腥味重，她加了点山椒，抹了点辣椒粉，又撒了点盐。

谁知越烤越香，一个没忍住，饿了三天的她当天晚上就吃了一半，等回过神，哭了大半夜。

结果第二天，她化悲痛为力量，把另一半也吃了。

没办法，总不能把让山羊的肉身一半撒外面，一半撒肚里吧！吃了的吐不出来，还是让它们在肚里团聚吧！

看看，她果然是个有良心的大好人！

第三次就是现在，她三岁爹娘去世，这三年吃的都是乡亲们口里省下的粮食。

孤身一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没有一个村里人打她的主意，相反总是各种找理由，把她带到自家吃饭，前世尝尽人间冷暖的她怎不动容。

带着齐全给乡亲们叩了三个响头，将右手举起，

“我焦玉儿在此起誓，定要杀了那些土匪——”

停顿一下，犹豫的想着，她一个六岁孩子，带着个四岁拖油瓶，现在报仇不现实。

“改一下，我焦玉儿在此起誓，长大定要杀了那些土匪——”

又停顿了，想着她长大都十多年过去了，那些土匪说不定已经受报应了。

“又改一下，我焦玉儿在此立誓，会天天向老天祈求——”

再次停顿，想着要是哪天她忘记祈求了呢？

于是把发誓的手放下来，

“最后改一次，我焦玉儿会三不时的向老天祈求，土匪们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说完擦了下头上的汗，饭可以乱吃，誓不不可以乱发，家乡雷雨多，风险大，她怕被雷劈。

“希望乡亲们原谅我不能发誓，若你们心有不甘，麻烦村长爷爷开导一下，真开导不了，您老人家托梦告诉给我，我会拉着齐全一起发誓的。”

就这样她们在村里住了下来，到第五天就有胆大的人过来查看，他们是附近村的村民，焦玉儿从他们口中知道，那些土匪顶着川虎帮的名头，杀了附近几个村所有的人，并将财务全都倦走了。

一群目光短浅的短命鬼，打劫也不挑对象，都是种田人，能打劫到多少钱？

穷疯了吧！

打劫过路商贩啦！

一个个蠢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