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柴米油盐不容易（1/1）
被人请客本该是件开心的事儿，可望着眼前的美食，赵月却没有任何食欲，只因眼前笑容满面的秀琴，让她觉得这摊水越来越浑了，他后悔掺入到其中。
今晚秀琴做东，王燕牵线，想好好和这位传说中的三舅妈认识认识。
好在秀琴退休前也干了几十年老师，二人间的共同话题还不算少。
见两人聊得来，王燕也替老妈感到开心，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吃了没一会儿，张文竟然来了！
见女儿一脸迟疑的看向赵月，秀琴急忙开口，“阿文是我叫来的。”
见老妈开口了，王燕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妥协。
秀琴先是招呼服务员再拿套餐具，然后满脸笑容的问张文，“家里咋样，亲家公和亲家母没生气吧。”
张文哪敢实话实说，急忙回应，“没，没。”
“这样，咱们先吃，一会儿我就带燕子回去给二老赔不是。”
张文忙不迭，“妈——”
在他心里，媳妇能回家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还赔罪，不让自己跪着就不错了。
赵月此时当然不也能什么都不说，“秀琴姐您言重了，哪有什么赔不赔罪的，一家人说开就好了。”
王燕自己，也是老大的不忿，想要开口反驳。
可秀琴大手一挥，示意自己心里有数，并对张文道：“阿文你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
张文不敢不从，紧着往嘴里塞。
见秀琴如此开事儿，赵月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丝，她是真怕对方来了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偏架，那样不光事解决不了，自己也得扔里。
她也想好了，这事儿在她这到此为止，决不能再往下掺和了。
看着秀琴不断给姑爷姑娘夹菜，赵月不禁思念自家儿子，昨天国生和她说俩人又去了张家界，打算好好走一遍森林公园。
至于她总追问的啥时候回来，目前还没定，儿子只说还没走完。
天天只能通过国生当传话筒，赵月心里十分不爽，可奈何，儿子现在就是拒绝和自己沟通，真是气自己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所幸通过老公发来的照片看，儿子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这她也就放心了。
至于工作，英明神武的宋大园长，新官上任的火势仍在蔓延。
现在除了要求赵月写报告，做培训，还让她负责幼儿园对外的宣传。包括但不限于公众号、微博、朋友圈等等。
且题材要求每日更新，节假日一次三更。
尽管她手下有两个小孩主要负责这些，可审核这项工作，却牢牢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工作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轻，往小了需要审核所有的错别字，往大了得看发的内容是否吸引人。
不管是哪方面不行，都会第一时间遭到宋园长的质问，几次三番后，赵月已经认怂了，找他说自己真的做不来。
可当宋园长用那句，“现在缺的是多功能人才，只会做一件事的，注定被社会淘汰。”直接把她顶了回来。
这不，大晚上一起吃饭呢，她都得审明天的宣传，真是苦不堪言。
晚上分开以后，王燕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凭什么让她去赔不是！她哪里做错了！
秀琴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呀，吃亏是福这句话从没听进去过，非得争那一时的得失做什么，面上你低一头，实则以退为进，抢占先机，念了那么多年书，咋这点道理都想不通。”
王燕撇了撇嘴，“那要照您这么说，今后每次我都得先低头，次次我都得退，凭什么我先服软，怎么就不能先来哄我呢？”
秀琴坐下来拍了拍女儿的大腿，语重心长的说道：“人与人之间就那么回事儿，面上赢了就一定占便宜吗？你和张文刚结婚那阵，我咋看你婆婆都不顺眼，后来气得我连麦麦都没给你俩看，可后来呢，我是不是也求到人家面前了，多亏人家面上没记仇，不然，就你爸那段时间，我咋能扛得住！再说了，你都这个年纪了，看事得往后，你爸走了，我也就是个对付活，未来真能帮上你的，不还是张文他们一大家子嘛，都得罪光了，你咋办，麦麦咋办！”
王燕反驳，“妈，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为啥我就得靠他们，而不是他们靠我呢？”
秀琴恨其不争的掐了女儿一下，“不小瞧你，那你自己买房子啊，咋还得靠你婆婆。”
这话一下点到王燕的痛处了，“妈，你怎么就不向着我说话呢，我现在事业一片大好，只要给我时间，买房绝不是问题，之所以忙着现在要，那还不是为了早点把你接过来，我想让这个新房子成为咱娘俩的家！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忌任何人。爸还在的时候，我总想着等我出息了，我就回去尽孝，可这一等，就把爸等走了，所以我现在急啊，急着把你接来，急着照顾你。虽然咱家三孩子，可大姐和小妹都没这个条件，自己日子能过好就不错了，你不靠我靠谁。再说了妈，没好好照顾爸已经是我心里的一大遗憾了，再不能好好伺候你，都不用别人戳我脊梁骨，我自己都恨不得找盆水给自己溺死。现在不是我不服软，是我一旦打破自己的底线，我婆婆那就会变本加厉，到时候接你来就会更加困难！”
这番真情的自白，把秀琴感动的痛哭流涕，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抱着王燕，母女俩都留下了真情的泪水。
这一夜，王燕母女上演了一出苦情戏，而国兰在收到亲家来的消息后，直接进行战术演练，她想着亲家母一定是来拉偏架的，但她坚决不会让步！
国兰说：“看到没，走是第一步，然后开始叫人了。”
孙伟忧心忡忡的说：“应该不会咋样吧。”
“妈都请来了，你觉得嘴能张小了吗？”
“那还能啥样。”
“人家一分不出，咱全掏，然后还不能写咱俩名。”
“不至于吧。”
“你看着吧，她那个妈一直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缓过来了，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儿子不说赵月也去了，你没问问她？”
国兰白了一眼，“我可不问，不知道她求燕子办啥事呢，这顿向着。”
“不行的话，咱们退一步吧，就当为孙子投资了。”孙伟建议。
国兰把头转过去，神在在的说道：“我可跟你说好，明天谈妥之前，你就当个哑巴，可别出来坏我的事儿！”
“放心，就让你唱独角戏，我把嘴缝上。”说完，孙伟也转了过去，他知道上次当着赵月面说不写名的事儿，让媳妇生气了。
哪怕不看对方，国兰也知道孙伟在想什么，“别总觉得我事，咱们俩可以互相靠，至于别人，都靠不住，我不把兜里那些钱攥死，老了不知道吃啥去呢？”
“看你这架势，咱俩老年日子肯定能不错。”孙伟又来了精神。
“那是必须。”
“我退休工资年年涨，你放心吧。”孙伟强调。
“那点钱，你就留着买酒吧。”
“够买酒也够买药。”孙伟重重的说道。
第二天，国兰如临大敌的在家守着，可秀琴和王燕进来后，先声夺人，上来就是一顿道歉加保证，这让默念一宿孙子兵法的国兰，瞬间不知如何招架。只剩惭愧。
见原本的路数已经作废，国兰果断变换招式，化身中国好婆婆，赶紧对王燕进行嘘寒问暖。
面对这个开局，王燕十分不满，应该自我惩罚一百大板后，再给对面八十，这可倒好，完全一边倒，自己成了罪魁祸首。
孙伟见局面比预想好了这么多，急忙开口，“亲家，您这趟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要不然我们这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开，既然来了，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房子。”
秀琴连忙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你们挑啥就是，我啥都不懂。”
王燕生怕婆婆就坡下驴，急忙说道：“妈，你就陪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定了以后你得认门啊。”
看着手脚麻利的亲家母，过来人的秀琴是真不想让女儿搬出去，于是一边抱起麦麦，一边说道：“都说孩子从小和奶奶在一块能聪明，这话果然不假，麦麦可真出息，一下就考上了。燕子她大姐和小妹的孩子都是我看的，学习一个比一个差，估计将来二本都费劲，亲家母，你教子有方啊！”
这马屁一下就拍到了国兰的心上，虽然她为了带孩子忍痛把店关了，可孙女的优异成绩，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这番话虽然国兰听着舒心，可在王燕的耳朵里就相当刺耳了，她搞不懂老妈在做什么，明明说好的以退为进，这怎么眼看着要退没了呢？
秀琴好像没看到女儿难看的脸色，直接对张文说道：“一家人在一起越热闹越好，要是家里没几个人，这屋打个哈欠都能听到，那生活可太没意思了。”
秀琴这番话全说到了国兰的心坎里，“亲家，啥也不说了，还是你活的通透。”
秀琴转头对王燕，“燕子，跟公公婆婆赔个不是。”
王燕十分不情愿的起身上前，看着面前的婆婆，即便在心里不断吐槽，可脸上仍是费力挤出了一丝笑容，“爸，妈，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差点没让国兰惊掉下巴，要知道儿媳过门这些年可一句软话都没说过，向来是说不过就冷暴力，破天荒低头可真是头一次，国兰当然见好就收，紧忙说，“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对不起的，好好过日子就完了。”
张文不等爹妈示意，直接道歉，“不好意思妈，我做的也不对，还麻烦您大老远折腾一回。”
秀琴拍了拍张文的手，“行啦，都一家人，哪还用赔来赔去的，像你妈说的，好好过日子就行。”
孙伟见这场面，也难得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道：“亲家母你放心，今后我们保证不让燕子受半点委屈。”
国兰深知孙伟这话说得太满，日后肯定打脸，可也没拆穿，毕竟有外人在场，只是暗恨他爱出风头。
见大伙都对自己说的表示认可，孙伟更加意气风发，直接豪气干云的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吃顿大餐说不过去，亲家母你想吃啥我找地，今天高低咱得喝点儿。”
到地之后，国兰为惩罚孙伟说大话，故意多点几个贵菜，让他好好出顿血，买单的时候孙伟这顿头疼。
饱餐过后，一行人开心前往待定的那两套房，这俩房子离家都不远，很快
没一会儿，就都转完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国兰见亲家母如此上道，已经准备好今天把手续办了的想法。
于是看完后，国兰提议，“碰巧亲家母，今天来了，咱们一块把房子的手续办了吧。”
王燕对此自是同意，尽管加上婆婆的名字像吃了苍蝇一样，可老妈说的也对，自己又没想离婚，她加就加呗，一点影响都没有。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秀琴竟然提出了反对意见，“亲家母，我觉得买房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你看啊，你们家那么大，现在还没住满呢，就算再生个老二，也完全够用，何至于话一千多万再买套新的呢？而且每个月利息那么高，按阿文刚才说的，咱们要是贷款七百万，三十年下来光利息就得还一千四百万，这么多钱为啥要给银行啊。咱们再研究研究吧。”
秀琴提的这笔账，国兰早就知道，精打细算的她又怎会不知道商贷买房有多亏。
可奈何王燕一直咬死了要买，还拿孙子威胁，这不是也被逼没招了，才妥协的。
尽管她对亲家说的十分赞成，但却没表态，此时王燕的态度才是第一位的。
果不其然，这话说完，即便王燕再孝顺也忍不了了，她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把老妈拉到一边，确保俩人的谈话不会被听到后，直接低声吼道：“妈，你在做什么，今天是吃错药了吗，怎么不断地拆我台呢！”
面对女儿的愤怒，秀琴表现得十分淡定，“你是我闺女，我怎么会拆你台，根本就是你现在看不清。”
“那你说我哪看不清了。”
“好，咱从头说，妈问你，刚才妈算的账有问题吗？”
王燕摇了摇头，“可是……”
秀琴抬手打断，“你先别可是，听我说，妈知道你很优秀，你跟张文也能还得起月供，可三十年下来，本金不说，利息就一千多万，这些钱都白白给了银行，图什么呢？”
“妈，账不能那么算，钱是在不断贬值的，房子也在升值，多年后未必吃亏。”
“燕子，妈不是啥都不懂，我也教了三十多年的数学，一千多万再贬值，能贬哪去，现在这房价再升值，三十年后能一百万一平吗？”
其实王燕也知道，这笔买卖只亏不赚，可她现在就是想要房子，这个念头已经有些疯魔了，“妈，钱是我赚的，有句话说得好，千金难买我愿意，买化妆品，买包，哪样不是消费品，为了这个房子，吃亏我也认了。”
“行，钱你可以认，但生活上的事，你考虑过没。”
这话说的王燕有些一头雾水，“您的话我不明白。”
“今天之所以去了你婆婆家后，我改变主意，就是发现，人家是过日子的好手，你要是走了，只能吃大亏！”
“好手？她哪里好了，不就是整天做做家务而已吗，那有什么的，我有时间我也能做，还能做的比她更好。”
听到女儿这话，秀琴不由冷哼，“而已？你说的可真轻巧，今天一进门，我就发现，家里不管哪个角落，都整整齐齐，后来我还特意去厨房看了眼，没一处脏的。就这个整洁程度，不天天收拾根本做不到，这么大房子，天天收拾，这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王燕仍是不服，“可是，家里哪用天天收拾，一周一次就行了呗，再不济，找个钟点工，每天来打扫，也要不了几个钱。”
秀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女儿，“燕子，你说实话，这些年在家里，你是不是什么活都不干，天天就是享受。”
这回王燕彻底没话说了，只能点头，因为事实确实这样，结婚这么多年，除了心血来潮做顿饭，过年了一起收拾屋子，平日里她确实什么都不做。
“燕子，其实生活里绝大多数都离不开柴米油盐，谁都要被琐事困扰，现在既然有人能为你挡在前面，为什么你就不知道珍惜呢？说实话，即便是你真买了房，然后把我接来，你确定是你伺候我，而不是我照顾你吗？”
“我……”王燕想开口争辩，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仔细算算，这房子买了以后，既要背负沉重的债务，又失去了照顾你的人，确定真的要买吗？”
王燕看着一脸关心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远处的婆婆三人，最后眺望刚看完的两处房子，此时的心里，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