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失败的童年教育（1/1）

买房子的钱，王燕先给了晓双一半，剩余的等下月理财到期再给，都是自家人，晓双对此当然没什么异议，甚至还大方地把钥匙给了王燕，让她先去布置。

这种提前享受，提前高兴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王燕谢了舅妈，和她探讨张禹病情之余，还不忘叮嘱保密的事，晓双道：“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都和大姐说没有了，再说这个，不把我装里了吗？”

这天照顾张禹的时候，陈瑶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接通后，电话那边竟是万象集团的人，说要跟她核对张禹信息，然后走理赔款。

陈瑶听后心里不由有些迟疑，因为婆婆之前已经要到一笔不少的钱了，再报上去，会不会吃相有些难看。

碰巧这时晓双倒完水回来，陈瑶看到她，急忙点开手机静音，和婆婆说这事。

晓双没等听完，一把将陈瑶手机抢过来，跟对面好好核对了张禹的信息，最后仔细确认了赔偿金额和到账时间后才挂断电话。

陈瑶看着晓双，不禁有些迟疑的说道：“阿姨，这样会不会太贪了，我担心他们对付咱。”

晓双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陈瑶的手，“你啊，就是在社会上历练的时间太短，你信我的，一点事都没有。”

见陈瑶还不放心，晓双又说：“我和你说，这两笔钱，压根就是两回事，往正面说，一笔是我老太太去维权他们安抚我的钱，一笔是我儿子的赔偿款。背地里说，他们是花钱买自己的乌纱帽，咱这钱收的心安理得。而且我告诉你，就算这钱咱们不要，那边都会使劲催咱俩要，因为本身咱家就有内幕，再搞特殊，肯定被人怀疑，到时，哼哼。”

陈瑶问：“阿姨，这些事，全都是你去之前就想好的吗？”

晓双道：“也没咋想，主要是这样的事经历多了，有经验了，瑶瑶，你记住，这个社会是由人组成的，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找对了施压的人，一切自然迎难而解。”

打开门，走进屋内，王燕脸上开心的表情根本止不住，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喜欢，这房子虽然小，可是胜在新，里面的东西和家里很多都不一样，充满了科技感。

由于买的家具还都没到，累了只能坐在楼梯上，她忍不住打电话给老妈，“妈，你猜我在哪？”

还没等那头回答。王燕就抢先说：“咱们的新家！”

她在魔都有房子了，这么多年，王燕心里终于有了一丝传说中的安全感，即便过去她从没因为房子的事低三下气，可和在自己的房子里，还是两种感觉。

这里她是老大，她说了算，来到这里，谁惹她不高兴，她都有权力把人赶走，今后，家里发生再发生不愉快，宿舍只能是第二选择了，这里，才是首选。

今后，她老妈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因为她们已经有了根据地，她现在也算是彻底在魔都扎根了，可以随时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今后再和婆婆掰手腕，她的力道会更足。

要是婆婆知道了她买房的消息，估计全家人都得看她的脸色，至于孩子，她宣布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说一不二，谁也插不上话。

王燕和老妈好好倾诉了心里话，挂断电话后，不经意间眼眶湿润了，这是喜极而泣，从毕业到现在，来魔都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努力，终于看到了收获，其中的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走之前，又好好收拾了屋子的卫生，确保一尘不染后，王燕这才返回婆家。

饭桌上，孙伟询问国兰，“今天这牛肉炖的不错，我再盛点呗。”

国兰道：“别的菜那么多呢，非得吃这个做啥。”

孙伟道：“就这个最香，再说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想吃点啥你咋还管。”

国兰不客气的说：“这是我给大侄子做的，你都给吃了，我一会给人家带啥，抢吃的抢到病人嘴里去了，你可真是能耐，用不用让大禹把床让给你睡几宿，我看那床可舒服了。”

这顿数落听得张文两口子都不敢搭腔，孙伟不服气的说道：“不吃就不吃呗，非得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王燕夹了块白菜，看着孙伟受气的样子，再想起自己刚买的房子，就喜不自胜，国兰诧异，问：“燕子，你咋了，不好好吃饭在那美啥呢？”

张文听后忙打圆场，“妈，你今天这饭做的真好吃，看给燕子美的。”

要放平时，国兰这么说她，肯定得回怼过去，可今天她觉得没这个必要，因为比起老公、比起丈夫，她已经不再是这个家里仰人鼻息的那个了，现在她有房子了，有自己的根据地，虽然地段一般，房子也不大，可那房子姓王。

回主卧后，张文不禁问：“你美啥呢？从打回来就一直笑，是学校里有好事了吗？”

王燕说：“没什么。”

张文想到什么长舒一口气，“计划临时有变，我们这些研究电池的先不裁了，可以继续干。”

王燕随口，“那挺好，恭喜。”

“这个敷衍。”

“不是敷衍，是支持你的所有选择。”

“那我失业了咋办。”

“那又咋了，家里吃喝不愁，又没贷款，天天让你妈伺候你吃喝不挺好，麦麦你放心，一切有我呢？”王燕笑意盎然的说道。

元英回来睡的次卧，国义睡在主卧，晓双睡在小屋，不是元英挑剔，而是单纯小屋的床元英伸不开腿。

国义和晓双分开睡很多年了，没办法，国义呼噜声太大，还喜欢说梦话，晓双在旁边根本睡不着。

这次回来，元英想着带一家人出去旅游，可张禹不在，自然成不了局，晓双根本没心思走，国义更舍不得关店，无奈元英只能在家陪陪老两口。

有一说一，元英回到家里，比张禹能干的不是一星半点，不论力气活还是对客，元英都从善如流，全然一副少东家的做派。

看着孙子如此争气，国义和晓双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晚上睡觉前，老两口在一起聊天，尽管他俩每天不在一起睡，可睡觉前总是要聊上许久，话题天南海北什么都有，但大部分，还是关于自家孩子，尤其是张禹，谁让这个当爹的，还不如儿子省心呢。

国义对晓双说，“儿子这次去哪了，感觉好久没露面了呢，元英回来也不见他。”

晓双装作不经意的说道：“那不是跟他之前那个合作伙伴去云南那边了嘛，说是现在什么玉石生意赚钱，他俩去研究了，这买卖得实地考察，得日子了。”

国义有些担心的说：“准不准成啊，别再让人骗了。”

“能骗啥，儿子现在兜里没几个钱，大头不都给你了嘛，现在他们就是考察，不投钱。”

“要我说啊，他都这岁数了，可别再想着干啥大买卖了，消停上班得了，有个班上，不比啥都强，非得去冒那个险，再工作几年，等咱俩岁数大了把店交给他，不正好。”

“咱儿子主意头多正你不知道啊，天天就赚点死工资，人家不愿意。”

“听他辞职了，我就难受啊。”

晓双不语，自打他和国义说儿子辞职去南方了以后，他就整日愁眉苦脸的，她也不想说出这个“噩耗”，可相比另一个真相，只能把这个说出来，她现在是真怕国义知道什么，那后果，她不敢想。

“他这次要是没办成，回来还能找到工作了吗？”国义说。

这老头啊，心里就这点事，不解决就念叨个没完。

他继续，“马上又有小的了，这节骨眼非得去冒险，到底图个什么劲呢？”

“要强。”晓双说道。

“家里现在什么都不缺，他要哪门子强呢？”国义说，“再早那会，他去京都，我就一直惦记，虽然总说买卖挺好，当什么老总了，可我没一天把心放下去过，就怕哪天突然告诉我，他进去了，或者外边欠了一屁股债，人家要剁他手，常年看不到他我是真的慌，那种做梦都能惊醒的感觉你懂吗？”

“那这些不是我们造成的吗？”晓双脸上的敷衍消失，正色的说道。

“我们咋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短过他的吃喝，家里这几个孩子，属他吃的最好。”

“国义啊，你知道吗，当年儿子走了以后，我就开始反思，其实我们根本不配做人爹妈，整天不是把自己的想法加给孩子，就是各种扫儿子兴。”

晓双起身把头发扎起来，“你还记得儿子小时候那几个事不，小学他开运动会，学校老师要求孩子奉献几节电池，儿子仗着家里开超市，自告奋勇的把这个活接下来了，可我们怎么做的，说六节电池好几块钱，才不给他，结果因为这事，他一直被班里老师看不起，整整六年，老师没给过好脸，个子那么小却一直坐在后面。”

说到这，晓双拿起旁边的水杯大口灌了一口水，仿佛喝酒一样，“还有，孩子上初中以后，咱们答应他只要考试进前三十，就给他办图书卡，可是呢，人家从六十多冲进了前三十，我们却反悔了，就觉得那卡花三十多不值当，打那以后儿子成绩一落千丈，高中都没考上。这些事儿，现在每次我一想到，都觉得有刀子在我心里扎，你说就为了省那么几个钱，儿子一步步变成今天这样，你不羞愧吗？”

晓双的这些话，仿佛在拿刀子使劲的往国义心里戳，尽管他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可顽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说出什么软话，“我供他吃，供他喝，长这么大也没打过，家里的钱都给他攒着，我还要怎样，我告诉你，我问心无愧。”

晓双道：“现在你有没有愧都不重要了！就算你想道歉，儿子现在也听不到了，我们就是对不起他，可什么都做不了了。”

“有什么做不了的，当初咱俩帮他把元英抚养长大，今后再帮他抚养老二。”

“这是你当爷爷该干的！”

“那你想怎么样？”国义说。

“不想怎么样，我就是恨我自己，我恨我当初为什么不早点意识到孩子心理上的问题，让他一个人难过了那么久。”

晓双咬牙切齿的，“你什么都不懂，咱们儿子这些年心里遭受了什么样的创伤，吃饱喝足就能过得好的话，为什么那么多明星得抑郁症自杀，是因为吃不起，还是喝不起，咱们就是没能耐，没能力，也没德行当一个好家长，导致孩子从前那么不快乐，直到现在，心里还那么不健康，明明是我们啥也不是，可为什么要让儿子来承担这份苦果，张国义，我告诉你，从今以后少和我儿子再去说你那些狗屁不通的腐朽思想，好好挣你的钱，儿子身边能聊天的人多了，我也行，瑶瑶也行，不缺你那一张嘴。”

晓双深吸一口气，“还有，最近别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他现在每天研究创业就很累，你帮不上忙就少给添乱，我们已经坑他这么多年了，就别再给人家下绊子了。”

国义沉默许久，最终委屈的点了点头。

“今天这些话，说完就算了，别在元英面前摆出纳福苦大仇深的样子，爹没当好，努力当好一个爷爷，让孙子在这几天开心点。”晓双命令道。

国义又点了点头。

“走了，回去睡觉了。”晓双回到了小屋。

风和日丽，阳光高照。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大学生不断涌入到元英家的超市里，老两口在前边卖货，结账，他在后边帮忙。

“元英，给人拿瓶矿泉水。”

“元英，给这个小女孩拿两个塑料袋。”

“元英，从后边搬来几提水。”

元英在后边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前方传来的指令。

可算忙完后，元英拿着一根冰棍走到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活需要自己干的。

晓双一把搂过孙子的胳膊，“大孙子想吃啥和奶奶说，奶奶给你做。”

“爷爷想吃啥我跟着吃一口就行，奶奶做的我都喜欢吃。”

晓双拒绝，“不管他，就做我孙子爱吃的。”

国义瓮声说：“你就说吧，我吃啥都行。”

“就是，都老头子了，吃啥不都一样。”

“就按爷爷喜欢吃的来吧。”元英再次强调。

见孙子有这孝心，晓双也没再坚持。

安静的午后，一家三口，爷爷，奶奶，孙子齐坐一堂，安静的享受着午饭，不管谁看到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完美的家庭。

只不过，唯有晓双知道，这个家里最令人记挂的核心，还是前路未卜，一旦张禹的消息传了出来，不管脆弱的老头，还是出息的孙子，恐怕都无法接受，这个看似美好的家庭就会遭遇一场特大的海啸，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