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当废太女成为开国暴君37（1/1）
承天殿里，殿门难以隔绝外面的风雪交加，李副将带着兵将，贴殿侧分兵站成两排。
这是看守，两方皆知。
女皇高坐凤椅，能感觉到冬天风雪的寒意，要是往常，她早就着侍臣燃起炭火了，如今，身畔却仅仅立着一个心腹。
不得人心，是为皇者，最恐惧的失败。
秦昭王的兵将训练有素，却并无半点轻辱，而且，她总觉得对方的将领，略显眼熟。
等待的时间，分外压抑。
旁边的侍臣，身上的情绪也是明显的焦躁，以往，女皇都懒得在意对方的情绪，今日或许是被侍臣的忠心打动。
而且侍臣显然，也担心的是自己。
思及此处，空寂的殿里，她的嗓音分外平静，语气略沉道。
“爱卿何忧，西凉已亡，朕早有殉国之心。”
一道视线明显，带着点复杂的意味看过来，是那个将领，女皇眉心微皱，不知对方何意，是同情自己这亡国的皇帝？
还是……
来不及细思，话音刚落，殿外就响起鼓掌的声响，随着殿门大开风雪与光亮，一队来人利落的脚步声也接近凤椅。
承天殿里昏暗，殿外的光亮骤然刺进来，她不由得虚眯眼，唯见到一袭红衣的身影，逆着光踏进来。
废太女，素来穿红衣，就连自己也不曾穿的那么勤，这个念头本能般晃进脑海。
下一秒，女皇便觉得自己是因为西凉执念，异想天开罢了。
适应了刺目的光线，她刚欲去窥秦昭王的全貌，殿中就响起熟悉女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还真是感人呐。”
长歌毫不掩饰嘲讽，分明立在凤椅之下，一身气势却如睥睨般目视女皇，寒风从殿门吹进来，夹杂霜雪鼓动广袖红袍。
她抚掌轻拍，响在空旷的殿中回荡的很远。
几个将领一致低头，仿佛觉得承天殿的地面，镶嵌着什么巧夺天工的珍宝。
这是人家皇族，家里的家事。
求存艰难，还是不掺和了。
女皇闻声就心有猜测，再定晴一看怒气上涌，原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被气到意识模糊，哆嗦着手指着下面。
“你…你…你，你祖母对你如此宠爱，你这逆女竟然亡了她传下来的国！”
她就算怒气上头，也知道自己对这个大女儿，历来不怎么样，既然现在已经造反了，显然是知道那个谋算。
这话也是半是算计，半是被气到没话说。
长歌抬眼轻飘飘一瞥，倒是猜出对方大半的意图，再说，关于杀人诛心这方面，自己可相当熟练。
低身轻掸衣袖褶皱，她语气平淡疑惑，略显嘲讽的轻笑道。
“皇祖母疼我，但比疼我还是更疼母皇，母皇不是照样，把她传下来的基业祸害没了？”
声声看似恭顺的母皇，细品这境况皆道讽刺。
语罢，还状似感叹道。“真惨啊。”
这下就连苏将军，也不由得想起一句俚语，猫哭耗子，假慈悲。
大家满腹槽点，却只敢在心里默默的想。
这惨，不是你搞的吗？
显然凤椅旁的侍臣，这会也是这么想的，她扶着女皇，一只手在后背轻轻顺气，眉目微皱，痛斥道。
“殿下源何造自家的反？”
“且，陛下身体病弱，殿下也并非不知，殿下是想不顾伦理，不孝吗？”说到后边几句，特意加重语气。
长歌站在殿中，瞥了一眼女皇怒目面色苍白的样子，并未表现出来什么观点。
她低声唤了一句苏将军，也加重语气沉嗓道。
“来，苏将军，给这位大人说一遍圣旨的原话。”
侍臣心觉不好，哪怕之前因为废太女一事，和女皇闹分歧，可身为心腹，不至于不知道，圣旨的内容。
她张口欲要打断，下一秒苏将军铿锵有力的声音就响起。
“太女歌性情暴戾，在南江一案中肆意妄为，血屠百里，有伤天和，朕厌深厌之，今夺其储君之位。”
苏将军表示，还看不出你一个文官的小心思？这可是唱军歌练出来的嗓子。
震死你。
话音刚落，长歌便看向上首的侍臣慢悠悠念道。
“性情暴戾，有伤天和。”
紧接着，语气微轻。“母皇何等身份，金口玉言，孤怎能……”
“让母皇失言呢？”
废太女的神情，侍臣瞧着没半点波动，她心下不安，不由得想打断这番话。
“殿下……”
长歌冷眸扫了一眼，侍臣如坠冰窟呆立当场，殿中分明满满当当的人气，却如同只剩下母女二人。
噤若寒蝉。
女皇怒气不断上涌，保养得宜的精致面容，也被气的涨红，恶狠狠的盯着下首站着的逆女。
庆幸，是西凉皇族，就算改换朝名也并未断绝。
怒火，是逆女忤逆，也是那道圣旨的恼羞成怒。
担忧，是三女儿，怕是在这目无伦理的逆女手下，根本活不下来。
一切一切的复杂，都汇成滔天的惊怒与杀意。
只不过这一切，在长歌看来都是无能狂怒罢了，她刻意让对方气的再久一些。
察觉到女皇似要压下，眉眼神色一冷，刚回过神般的语气漫不经心问道。
“母皇身体不好啊？”
装雕像的众人，一时间很难找到正确的吐槽词汇，只是心里还在默默的刷屏。
这踏马不是废话吗？
你看那女皇，眼看着就能被气的当场升天，原地暴毙的样子。
这像是身体好的面色吗？
众人心里想的东西，长歌自然猜的到，转眸瞥了一眼，右侧低头数地砖的苏将军，暗自记了一笔。
这才面无表情，语气却是相反拉长的出声。
“那……不错啊？”
“哦不是。”
殿內众人惊呆，脑内吐槽都断流一瞬间，整个空间里，只有女皇沉重的气喘声，怒斥着。
“畜牲！畜牲！”
苏将军脑子一懵，感觉自家主公也太莽了吧？哪怕看的爽，可这真是破纪录的嚣张。
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至于后面补那句，苏将军，李副将以及众人，表示都不信！
长歌倒无所谓被骂，或者说对无能狂怒这件事，有什么好发表观点的？
她索性施施然一礼，如同往日君臣和谐般，眼底无半分暖意，冷着嗓音一字一顿念道。
“孤的意思是，孤躬请母皇暴毙。”
艹，绝了。
这是苏将军的心声，她一时间不知是该说，杀人诛心，还是说主公真踏马的会气人。
侍臣怒气一冲，竟冲破那废太女的凶威，怒声斥道。
“殿下过分了，天地纲常，无论是君还是母，皆为上。”
“殿下身为人女……”
长歌广袖一挥，低笑荡开在广阔的承天殿。
“为母不慈，为君不公，这岂非母皇早有期待。”
“那药啊，阴晴不定，母皇对这作用可是喜欢？”
言罢，她又冷笑一声。“孤猜，母皇定是很喜欢这一天的。”
女皇坐在上首，满目冷意，与长歌两相对视，一个满目杀意，一个语气微嘲，却一片九幽冰牢。
母不母，女不女。
这场景，就连原本理直气壮的侍臣也噎了一噎，一时间很难找到反驳的词汇。
长歌来收利息，可懒得在这边对持，也懒得看女皇，那张脸哪有林无锋一丝好看？
她转身踹开殿门，狂风夹着霜雪吹进来，朝着寂静无声，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手下兵将吩咐道。
“孤欲请母皇暴毙，又恐母皇不许，快去请三皇女来跪，姐有其事，妹服其劳。”
“又岂非，伦、理、纲、常、”语罢，意味深长瞥一眼僵立的侍臣。
又似自言自语的低喃道。“也算代孤，给母皇尽孝了。”
转身，那红衣身影一步踏入殿外风雪，有余音传入殿中。“不差得，不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