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双面狱审(1/1)
袁缺抬起湿漉漉的脸,看了一眼孟良义,挤出一丝丝的笑,轻轻说了一句:“是不是要开始啦?”
“我先说故事给你听吧!”孟良义用手轻轻去帮袁缺捡去贴在袁缺脸残碎的茶叶,边慢慢地说道:“以前有一名高手,在枭城犯事被抓了,被我们抓了,他拒不认罪,结果死了!”
孟良义简简单单这么一说,就似乎完事了,一直看着袁缺。
良久良久,大家都没有出声。
袁缺抬起头,很奇怪地看着孟良义,问道:“你故事说完啦?”
孟良义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袁缺说道:“你在戏耍于我!”
“没有,这只是一个故事,还有很多呢?”孟良义假意地笑道。“以前有一名高手,在枭城滋事被铁律缉拿,冥顽不灵拒不配合审查,结果他被释放了,但是他的手筋脚筋被挑断,瘫成了一个废人。”
“以前有一名高手,视枭城王法如无,目空一切,嚣张跋扈,结果被拿回了铁律司,当走出铁律司的时候,因为一脚踏空,人裁了下去撞在门前的石锥之上死了,因为他的眼睛被割盲了,不会看路了。”
“以前有一名高手,潜入枭城做间者,后被捕进了铁律司,一味的抗拒,结果他的肉身留在了这里,而他的一身皮被完完整整扒了下来送去了他的城域主子那里。”
“有一名高手……”
孟良义在袁缺面前踱来踱去,口中慢条斯理地说着一个个的故事,故事三言两语,但是细思极恐,一个个比一个结果惨……
刚启开下一个故事的时候,袁缺喝住了他,说道:“别说了,你编得这些故事分明是在诛心,有意思吗?无非最后很惨,越来越惨,一个比一个惨,你们想怎么对付我就直说,别来这一套吓唬人的方式!”
孟良义看着四肢被悬吊着套牢的袁缺,不禁不屑地笑了一下说道:“看得出来,你心里是害怕了,才打断我的故事,你要知道发生在铁律司里的故事有多少,而且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袁缺毕竟还年轻,心中确是害怕了,别说是他,换作任何一个人,听到孟良义那些削皮挑筋的故事心中都会背皮发麻寒意四渗,这种诛心的方式,真的很快能击垮人的心理防线,或许往下再说的话,会更加的惨绝人寰。
袁缺看着孟良义,然后再看了坐在对面的韩照,再把目光落在身边的玉见晚那张冰冷的脸上,说道:“铁律司,原来是一个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不择手段的地方,还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铁律司定是秉公正义之衙,这次是我大意了,如今落在你们手上,我认了,你们也别用心理那一套了,直接招呼吧!”
玉见晚见袁缺深吸一口气,咬了咬钢牙,似已铁定了心了。于是说道:“我们辅以刑具,这是不得已而施行的手段,如果审查过程中坦白配合,一般不会大刑相施。所以,你小子最好老实点。”
袁缺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全是实话,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你们总不可能屈打成招,替我定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吧?”
“或许你也知道,枭城几乎与外域隔绝好些年,从来还没有外人能来得了枭城,就算凭你的身手本事走过了死亡之路来到此,而如此九死一生的到来,到底意欲何为?”坐在对面的韩照终于发话了。
“你说你们枭城赫赫有名的铁律司三大捕头统领,对着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如此盘问,我倒想问问你们意欲何为?”袁缺心中也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哟嗬,看你样子还有些生气了,你要搞清楚,这里是铁律司大狱,你现在是嫌犯,是在接受盘问,你也知道你面子大呀,让我们三大统领在此跟你耗时间,你要知道我跟韩统领昨日还被你打伤,带着伤来‘伺候’你的,识相的,就别再耍心眼。”孟良义轻蔑地看着袁缺,一脸怒火中烧的样子。
“我再问你一遍,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玉见晚忙来到袁缺跟前,问道:“你来自哪里?是谁派你来的?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袁缺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玉见晚,说道:“我也再说一遍,听好了,我来自山里,一座我自小到大生活的山,我也不知道山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方城域之属。我来枭城只是纯属选择性的偶然,我是想从山中走出来看看外面的天地,如果第一站不选择枭城也会去到其它城域,该说的就这些。”
韩照、孟良义、玉见晚能成为铁恨手下最得意的三大弟子,成为枭城铁律司的三大统领,必然有着非常人的洞察力与认知能力,从袁缺所言的语气及细节而言,他们还真看不出半点说谎的样子。
三人面面相觑一下,各交汇了眼色。
韩照说道:“一个从山里来的人,身怀绝世武功,你的本事谁教的?”
袁缺毫不掩饰,也不迟疑地回答道:“我爷爷教的。”
“你爷爷是谁?”孟良义马上追问道。
“别说你们不信,我自己也不相信,我爷爷就是我爷爷,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袁缺如实回答。
“你爷爷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吗?能把传授你如此惊人的武功,他必然是高人!”孟良义急说道。
“我自打说话开始,就叫他爷爷,听我爷爷说我在襁褓之中便是他拉扯我长大的,我懂事之后我也没有问过我爷爷他的事情。”袁缺这样一说,看似真情实意,但似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爷爷叫袁什么?”韩照单刀直入。
“不知道!”袁缺直接应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道你这样的后果。”玉见晚急了,看她神情有些为袁缺着急。
“你们所问的,我所知的也就是这些。”袁缺回答没有一丝迟疑犹豫。
当然,袁缺心中也明白,自己来枭城就是为了寻自己的亲爹,而听爷爷只说他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但这些袁缺是不会告诉三人的,这纯属私人之事,不必要如实回答。
“你这次来枭城必是你爷爷指使你过来的!”韩照突然提高语气。
袁缺笑了笑,说道:“是爷爷叫我出来见见天地,但不能说是指使。”
“就这对了,你爷爷必然有其目的,所以特叫你潜来必然是执行某项任务,前面所说你一直在隐藏,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说!”韩照语气变得严厉了。
袁缺听到韩照如此一说,心中犯起了嘀咕,他后悔把爷爷扯出来,这样事情就变得复杂了,他在心中怨自己还是没有考虑周全,原本没有什么的,这样反而被韩照抓住了突入的把柄。
袁缺摇了摇头,尽可能让自己轻松说道:“照韩统领如此一说,也没有错,我也不想辩解什么,还是那句话,没有任何目的。”
“看来不用点手段,你是不会说实话的!”孟良义冷冷地说道。
袁缺心中一紧,但自己已是案上之肉,任人宰割。
“二哥,这……”玉见晚见孟良义说出这话,似乎有些想为袁缺挡一挡。
孟良义眼神注视着玉见晚,说道:“三妹,你是心疼这小子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玉见晚忙辩道:“二哥,你说哪里话,这小子羞辱于我的恨尚在心中,我巴不得将他割肉,小妹我在想此事是否再问通透些。”
“三妹,你在想什么?要是换作往日对待嫌犯,你会这么有耐心吗?”韩照在一旁也开始怀疑了。
玉见晚看了袁缺一眼,然后偏过头去,冷冷地说道:“听大哥二哥的,来人啦,上刑!”
一处冰冷的大堂,摆放齐整的桌椅,虽然不是很考究,但也是有些尊贵。
铁恨坐在一边,对面坐着独孤炼。
铁恨说道:“侯爷,此次来铁律司喝茶,已是对侯爷格外的大面了!”
独孤炼笑道:“铁大人,有话直言,就别来这些客套了,这茶本侯是喝不下去,你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点。”
“恕我直言,铁某也是看着侯爷长大的,知道侯爷的秉性与魄力,但此次事情真的做得有些过了。”铁恨还是很客气,轻呷一口茶说道。
“铁大人,事已成定,我是擅调了耀武司的兵,你就直言吧,依你铁律司的铁律,该如何处置本侯吧?”独孤炼搭起了二郎腿。
铁恨轻笑一声,说道:“擅自调兵,等同谋逆,按律当诛!”
独孤炼听到铁恨这么一说,整个人立马紧张起来,瞬间站了起来,厉色看着铁恨,说道:“铁大人,你的意思不但要办本侯,且要往死里办?”
铁恨也站了起来,突然雷霆厉色,说道:“这是枭城的规制与法度,按律就该如此,侯爷,你说呢?”
独孤炼被铁恨突如其来的雷霆之声震了一下,尴尬地以笑来掩饰,说道:“铁大人,铁面无私,执法如山,本侯自是知道,倘若你真办了本侯,你可知道后果?”
“后果?铁某人依法度而制裁,从来不会考虑后果,如果真是考虑后果,我忝为铁律司之主司。”铁恨一副刚正不阿的风骨,其威严与气势当真极具震慑力。
独孤炼思忖了一下,笑着说道:“铁大人,本侯知道你还是为本侯留了情面,毕竟你跟父王情同手足,是叔伯长辈,你已经为本侯留了后路,要不此刻就不会在这大雅之堂里喝茶,而是在大狱之中受刑了。”
铁恨没有说话,也没有正眼看独孤炼。
“铁大人已经为侯爷开了路了!”一个雄浑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大堂。
接着一个身材高大英武的中年人来走了进来,旁后还跟着一位漂亮的姑娘。
“岳父大人!”独孤炼立马恭敬说道。
“见过侯爷,见过铁主司!”来人眉宇间透着一股强烈的侵略感,尤其他的胡须都透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气韵,但是见到独孤炼和铁恨,还是很客气地见礼。
而旁边的漂亮姑娘忙小跑到独孤炼身边,关切地问道:“侯爷,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独孤炼亲切地拉着漂亮姑娘的手,笑着说道:“碧纯,你怎么也来啦?我没事!”
“徐大将军,你比我想象的要来得快一些!”铁恨斜视了来人一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耀武司的主司,也是南鹞侯独孤炼的岳父徐烈;而那位漂亮姑娘正是徐烈的女儿也就是南鹞侯夫人徐碧纯。
“铁大人知道我要来?”徐烈说话很雄浑,看着铁恨那样子,不禁朗声大笑。
“如果徐大人不来,我铁某人也就不会在大堂等你了!”铁恨说道。
徐烈大笑一声,说道:“侯爷,你看,这铁大人可是给足你面子了,这后路也开得太明显了。”
“碧纯见过铁伯伯!”这时候,徐碧纯上来一个向铁恨行了一个礼,说道:“多谢铁伯伯!”
铁恨忙摆手道:“碧纯呀,别谢我,你换伯伯可正准备办你家侯爷。”
独孤炼见徐烈父女来了,心中稳了许多,脸上泛起了轻松的笑意。
“都坐吧,来人,看茶!”铁恨招待他们坐下,自己也坐了下去。
“老哥,你审问完侯爷了吧?”徐烈接过茶,呷了一口,然后笑着对铁恨说。
铁恨正颜说道:“你徐大将军不来,我怎么敢审呀,你现在来啦,就可以开始审了!”
徐烈又开怀地笑了一通,慢慢压下笑声,然后说道:“铁老哥,够给老弟我面子啊,言外之意,侯爷之事该如何处理呀!”
“当诛!”铁恨淡淡地说了出来。
徐烈听到此,身子一震,真的被吓到了,因为铁恨说得虽然力道不大,但是语气极为肯定。
徐碧纯更是吓得不轻,惊叫一声,忙看着独孤炼,独孤炼本来的笑意在脸上,但听这话一下全消失了。
“老哥,这玩笑开大了!”徐烈还是保持着笑脸说道。
“徐大人,法度当前,铁某人是在开玩笑吗?”铁恨脸上很严肃。
“老哥,铁大人,你定侯爷什么罪?”徐烈收敛笑意,认真问道。
铁恨说道:“徐大人是真不知情,还是有意让我再说一遍?擅调城兵,如同谋逆,按律当诛!”
徐烈接道:“侯爷可是大父的儿子!”
“徐大人,正因为侯爷是大王的儿子,知法犯法,更是法理难容!”铁恨铁了脸,说得很正气。
“铁大人秉公执法,老弟我当然可以理解,但此事我也知晓的,那城兵是得到我令谕之后抽调过去的,按理说这也无关侯爷的事,如若论罪,罪在徐某!”徐烈竟然一下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
铁恨看着徐烈,轻笑了一声,说道:“徐大人啦,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有心护侯爷,铁某自是心知肚明,这可不是儿戏呀,望徐大人三思而出言呀!”
“铁大人,徐某人再次言申,调动我耀武司城兵之事,确是受我令谕,绝非侯爷擅自强权私调。”徐烈说得有些激动。
铁恨说道:“徐大人,我且问你,侯爷为何调兵?”
“这……”徐烈顿住了。
“徐大人,你的袒护之心皆在情理之中,却在法度之外,调动城兵是一件多大的事情,除非烽火兵燹,对外攻伐作战或抵御防守,徐大人作为耀武司的主司,我想你比铁某更明白吧!”铁恨有些叹息之感。
现场顿时陷入了沉默。
徐烈思前想后,然后压低声音对铁恨说道:“铁大人,此事权当是徐某指令性调兵,可否?”
铁恨看着徐烈那急躁的神情,不禁摇了摇头,说道:“如此一来,那徐大将军你又该当何罪,我真想不到你会说出这种话来,如若上报给大王知晓,你觉得大王会怎么处置。你要知道,侯爷当年上演的那出‘焚琴放鹤’之事,我们几个主司极为请命求恕,方保下侯爷,而今再次重犯,你觉得大王会如何处置?你告诉我!”
“铁大人,侯爷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自东鹰侯遇劫不测之后,大王又是一病不复当年况且沉疴已久,眼下枭城之事几乎南鹞侯皆有所涉,不要为了眼前一点小事,铁大人执意固法,要着眼于枭城的未来呀,徐某也劝铁大人三思!”徐烈说话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铁恨站起来,来回踱步,心中甚是焦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