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站在背后的倪坤（1/1）
油麻地警署门口，这个日后香江旅游的打卡圣地。
甘国亮揉了揉因为坐了大半天，导致有些发酸的腰肌，这才慢吞吞踏下楼梯。
“喂坤哥，甘地已经保释出来了。勾了张担保，接下来这段时间要注意点。”
甘国亮的侧身边，是此次前来保释他的律师，黄大文。
一走出警署，律师便先拨打电话给倪坤交代情况。
“唔使客气，大家都老友了。得闲饮茶。”
黄大文笑着按下了通话键。随后转身朝甘国亮交代道。
“你勾了张担保，这段时间不要出境。如果真的手瘾犯了，还是想扑嘢。去下白泥那边坐大飞吧。”
一个律师教人家怎么坐快艇偷渡到马交。甘国亮对此并不稀奇。毕竟对方可是行内出了名的古惑大状。
“知道了，黄大状。”甘国亮从兜中掏出方才那包经典红万，兜出一根递给黄大状，顺便帮其点燃。
黄大文也是社团中人。而且还是号码帮中，忠字堆的白纸扇。
虽然在号码帮二十几个字堆中，忠字堆论实力较为靠后。黄大文也甚少参与帮中事务。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老牌字头的大底，论辈分，黄大文比倪坤都要高。更别说还只是四九仔的甘国亮了。
辈分是一方面，甘国亮是真的尊重黄大文。
倒是不因为是他将自己保释出来。
而是江湖传闻，这个家伙虽然已经是执业大律师。如果真心想要脱离社团，在香江绝对可以过上中产生活。
但他还是经常帮一些社团兄弟跑山。
例如到警署，监狱提供专业法律意见。协助申请保释，续保。认罪求情。
收费公道，童叟无欺。
两人刚刚点燃烟仔，还没开始吞云吐雾。
就有一名身着深绿色警服的年轻警员走了过来。“两位先生，这里不给吸烟的。”
甘国亮抬头一看，这年轻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长相也极其眼熟。似乎是《PTU》中的警官何展文。
“先生，麻烦你们将烟仔熄灭。不然我有权控告你们。”
年轻的何展文双手按在腰间的挎包上，示意甘国亮两人如果再不照做的话。就要掏出告票了。
“冇错，根据香江法例第371章，《防止吸烟条例》，其中第8条。你有权控告我们两个在室外违禁场所吸烟。之但是……”
“如果在室内，那就不算了。”
黄大文拉着甘国亮退后几步，重新回到警署门沿下。
“根据香江法例第123章《建筑物条例》，第11条。屋檐以下，均算作建筑物的涵盖区域。作为业主，同时需要负责区域内的建筑安全事宜。”
黄大文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面的屋檐。“要怪，就怪你们差佬太贪心。将屋檐起出那么多。”
“阿SIR，我劝你还是别告我吧。”说罢，黄大文态度嚣张地喷出一口烟雾。
“你……”年轻巡警何展文此时憋得满脸通红。
可在黄大文嚣张的眼神中，他还是败下阵来。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差馆。
“甘地仔，你要记住。要文化的古惑仔才是最得人惊的。”
黄大文猛猛地吸了一大口，随即自言自语道。
“不过你都几厉害哦，识得用差佬过桥。居然这样子摆了泰山一道。”
甘国亮只得陪着傻笑，这事可不能过多解释。毕竟黄大文可不是自己字头的。
“你放心。”黄大文拍了拍甘国亮的肩膀，“我同你们阿公倪坤关系不错。既然找得我来保你，大概情况我也得了解清楚。”
说罢，黄大文将烟头扔到地面。
“行啦，免得待会还得被人控告我们乱抛垃圾。”
看着快步离开的黄大文，甘国亮直接上前，一把拉住对方的公文包。
在前者疑惑的眼神中，甘国亮笑呵呵地说道。“黄大状，我可唔可以留您一张卡片。”
黄大文闻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没有犹豫，直接从西装内兜中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了甘国亮。
“我很期待下次跟你见面，靓仔。”黄大文说道。
“我也很期待，不过最好别在差馆。”甘国亮笑道。
……
尖沙咀，倪氏宗亲会办公室。
甘国亮刚一走进室内，就见到几位大佬辈的正坐在大桌前，集体抬着头望向挂在墙角的电视机。
上面播放的，正是昨晚泰山一案。
“朝早9点，警方公共关系科召开新闻发布会。”
“昨晚2点时分，经过周密的部署。毒品调查科的警员在油麻地果栏内，抓获了5名三合会人士。”
“其中领头的，是花名泰山的李家山。”
“在现场还有3公斤重的白色粉末，经检验，正是高纯度的四仔。”
“之后通过警方的连夜审讯，作为主犯的李家山交代出收藏四仔的货场位置。”
“毒品调查科立即展开行动。在油麻地果栏后的9号货仓起出大批四仔，总重量800公斤。市值超过八千万。”
“这也是近十年来，香江本土破获的最大毒品缴获案。”
“以上内容，由本台记者黄洁怡报道。”
……
“唔系吧，泰山痴Q咗线？”
新闻刚一结束，大厅中的所有人，都满脸不可置信。
这个泰山，是不是傻的。还是他根本就是差佬的卧底。
3公斤货，顶多十碌八碌。甚至还可以让现在随便一个马仔认头，顶多判了5年。
为了转做污点证人，为了不去赤柱蹲。居然把大仓位置给捅了出来。
这可是大喇喇几千万的货啊！
这下子，就算他不用坐牢，可以当庭释放。也别想或者走出法院大楼。
庆吉一定会搵人埋他单。
而且就算庆吉那边不搵佢算账，那帮跟开庆吉挪货的大佬，肯定也不会顺摊了。
“难道差佬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我听人讲在南美洲那边，最近新出了一只弗得。怼落去成个人都嗨嗨咗，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渣煲欢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不行，我得去进点货来给我手下班女试下。”
“有没有可能是鬼上身。听讲油麻地警署，好嗨邪？”捞赌的人一般都信邪，大蛇恩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喂喂喂，你们这班人。是不是关注错重点的。”黑鬼敲着桌子，“现在的关键是。庆吉的货没了，那我们倪家，就是全香江最大的货主。”
“黑鬼。想不到你头马短命辉现在在重症监护室躺着，昏迷不醒。你还有心情想着这个。”倪智出演讽刺道。
“你……”
甘国亮靠在门框上，听着这班大佬们瞎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让泰山食死猫的，正是他甘国亮。
不应该说，是甘国亮和巩家培。这也是甘国亮当初的前提条件之一。
巩家培必须在事后，把脏水，哦不功劳都泼到泰山头上。这样子，甘国亮才不会一办完事，就被庆吉那边的人追斩。
不过也瞒不过多久。庆吉那边，跛聪肯定会找律师联系泰山。差佬顶多不让探视4时。
这个不是重点，就算没有泰山，也有那几个马仔。
至少在几天之内，甘国亮还是稳阵的。
但是，只要倪家一开始散货。泰山的话语，加上倪家最近的异常举动。
全香江，就连三岁小孩。都会知道倪家就是幕后黑手。
到时候，庆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甘国亮的当务之急。是在短时间内，组建起自己的势力。
“甘地，你这个反骨仔。这个时候还敢浦头。”
这时候，黑鬼总算注意到靠在门柱旁的甘国亮。他大拍桌子，随即怒吼道。
甘国亮掏了掏耳朵，“做咩咁劳气啊，大佬。”
“你仲好意思讲，你这个扑街仔。前晚我们成班人作嘢，你死咗去边。”
“你知唔知就系因为你没来，搞到行动黄咗，好几个兄弟入了厂。”
看到甘国亮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黑鬼愈发生气。更何况他现在也迫切需要一个背黑锅的。
“喂喂喂，别什么屎都往我身上倒。大佬你奇思妙想啊，真系好桥。”
“居然想到去劫庆吉的货。”
“对面是谁来着？东星五虎之一，下山虎乌鸦！”
甘国亮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屑。
“还是你认为加上我，就可以砌低庆吉傻豹和东星的乌鸦。”
“我平时拜关二爷而已，不是做关二爷。”
“摆到明就是你自己憨燃鸠！”
黑鬼右拳狠狠锤在桌子上。他恶狠狠地盯着甘国亮，“甘地，你是不是想死！”
在场其余几个大佬辈的也是满脸不可置信。这个甘地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用错了印度神油。
居然敢这么串自己老大，没大没小。
话虽如此，但是这几位依然不动如山，继续喝着功夫茶。安安稳稳地看着好戏。
倒是国华赶紧跑过来打起圆场。
他拉着黑鬼的肩膀，苦笑道。“黑鬼哥，甘地估计是饮大咗还没醒酒。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省得跟他计较。”
甘国亮淡定地从兜中掏出一包白盒万宝路。翻转过来敲了敲底部后，撕开包装线。从中抖出一根。
他低头叼在嘴上，随后笑着问道。“大佬，唔记得带火。要不，借个火？”
“甘地，你唔好太过分了。”这时，坐在一旁的大蛇恩也皱着眉头，低声喝道。
话语刚落，倪智和渣煲欢脸色也都有些意外。
他们这几个大佬辈的，都乐得看见黑鬼只旗窝里反。加上他手下几个马仔伤的伤，残的残。
正是从黑鬼手中撬点地盘的好时机。
这个大蛇恩，充什么炮艇，做什么好人？
大蛇恩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随即在心底冷笑道。你们两个傻嗨，识咩嘢？有时候，争地盘不一定要硬抢，施恩也是路数。
甘国亮咬着烟卷，将眼前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这班见识浅薄的家伙，现在倪家就这点地盘。有什么好争的？
难怪等到倪家发围之后，一个个都消失不见。
“怎么一个两个都在吵呢。”
这时候，倪坤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依然是白衬衫黑西裤，一副知识分子的打扮。
“阿哥，你是知道了庆吉那边的货仓被扫了。所以才通知我们过来开大会的吗？”看到倪坤走出叔父，倪智急忙上前问道。
倪坤摆了摆手，并没有回话。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走到了甘国亮的身前，“甘地仔，你来啦。”
他拍了拍甘国亮的肩膀，“走，我们进书房聊。”
说罢，倪坤转身走进了书房。
甘国亮轻轻点头，也跟在倪坤身后。
当走到黑鬼面前时，甘国亮故意停下了脚步。“大佬，可能这次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大佬。”
他望着黑鬼，扯了扯嘴角。“希望你多多保重。以后，仲有排玩！”
甘国亮也不在意大厅内其他人的反应，就这么走进了书房。
与此同时，前一秒钟还想着要怎么教训甘国亮的黑鬼，莫名的有些心悸。
相比起黑鬼，其他人的反应。也没好到哪去。
“我有没有听错，倪哥居然让甘地那个扑街仔进书房。”渣煲欢连差点都差点喷出来。
要知道，倪坤的书房。可是堂口的禁地。
除了他自己，任何人禁止入内。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每个大佬上位的时候。才会被倪坤请到书房详谈。
难道说，甘地……
几个老大的面色阴晴不定。
书房内。
倪坤拉着甘国亮坐在转椅上，双掌均落在后者肩膀上。
倪坤用力捏着甘国亮的双肩，这是一种长辈与亲近后辈间才有的相处方式。
“甘地仔，我看漏了眼啊……”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个靠拳头打天下的武将。没想到，在食脑（动脑子）这一块，你堪比诸葛孔明啊。”
听着倪坤的感叹，甘国亮直呼不敢当。
他大致扫了一眼整个书房。
房间不大，顶多就成百尺。里面放满了一些中华乐器和粤曲曲谱。
倪坤是粤剧发烧友，这种摆饰也很正常。
甘国亮摸了摸下巴。说起来，他加入倪家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进这间书房。
“你这一单嘢做得漂亮，干手净脚。以快打慢。”
倪坤坐回主位。拉开左侧最上边的抽屉。从中拿出一个古董打火机。
“这个系我大仔在纽约留学的时候，买回来给我做生日礼物的。”
“我已经戒烟了，就送给你了。”
甘国亮接过打火机，“多谢坤哥。”
“唔使多谢住。只是一个打火机而已。我要给你的东西，大把！”
倪坤笑容和蔼。
“我讲过的话肯定算数。你搞定了庆吉。这一水货（这一次的货），由你揸旗。”
“要怎么拆，怎么卖，怎么销。甘地仔说了算。我只负责供货。”
倪坤这一番说话，等于是让甘国亮一步登天。
从今天里，只要是香江的社团，只要是捞粉这味嘢的。那个都得巴结甘国亮。
庆吉的货仓被抄，目前市场上只剩少量的存货。
远水救不了近火，不出三天。整个香江，都要求着甘国亮开水喉放货。
倪坤一脸微笑地盯着甘国亮，他在等着这个年轻人诚惶诚恐地跪倒在自己面前。感谢自己让他上位。
在倪坤看来，只是一条聪明的好狗。能打会咬的，外面已经养了几条了。
而知道动脑子的，这还是头一条。
只要别聪明过头了。那就是一条好狗。
倪坤微眯着眼，转动着手中的念珠。在他看来，这么大一块骨头，没有一只狗会不动心的。
只可惜，这一次。有人要让他失望了。
“坤哥，我手底下又冇人，又冇地盘。就算给我那么多货，一时半刻也散不出去的。”
“虽然这次是我摆平了泰山，对公司有功。但于情于理，我也不能拖累公司赚大钱。”
甘国亮将古董打火机装入口袋中，眼神偏移，望着挂在墙上的曹操脸谱。
“我这边有条桥。坤哥您听一听……”
嘴角挂着笑容，甘国亮心里同时在冷笑。什么四仔独家供应商。
这个三煞位说到底就是你倪坤的挡箭牌，替死鬼。
我甘国亮可不是原来甘地，傻吓傻吓。你稍微赞我两句，我就信了！
……
回到大厅。
“大家听住，你们也知道，我之前讲过。谁搞定了庆吉的泰山，这批四仔，就由谁销货。”
“现在呢，泰山已经在差佬拉了。庆吉的货仓也被整个铲起。”
“所以我们倪家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散货。趁着外面乱糟糟，那些社团拆家都等着货源。尽快占下这个四仔市场。”
“捞毒这家嘢，做生呢不如做熟。我们倪家要在庆吉下一水货到埠之前，霸占整个市场。”
大厅主位上，倪坤危襟正坐，扬声宣布。
“坤哥，既然货是警方扫的。那这次的分销权……”大蛇恩率先问道。
其实不只是他，在坐的每个人，都关心着这个问题。
倪坤微笑不语，他环视全场。几位大佬辈的神色各异。
“既然是被差佬拉的……”倪坤顿了顿，“那这水货的分销权。就由你们几个平分。”
“做多做大，各凭你们的本事，我一概不管。”
“只要时间到了，滴账清清白白，别拖别欠就可以了。”
倪坤这句话，让在场几位大佬可高兴坏了。
“让他们去散货，等于就是白白送给他们银纸。现在外边那么缺货，根本不愁卖。”
“我话说在前头。”倪坤敲了敲桌子。“这批货，要散得快。要快速霸占市场。”
“一千公斤的四仔，一个月的时间。边个散得多，散得快。”
“边个就是我倪坤的头马！”
“以后的四仔分销权，将会由他话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