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老屎忽，老婆饼（1/1）

清水湾别墅中。

仁义社的坐馆老爷于饭厅餐桌主位上危襟正坐，而填房苏菲则是站在旁边帮他泡茶。字头里其他地区堂口大佬，包括鸡精，镪水，新界飞同马田在内，脸上都挂着笑。

九纹龙今次返来，同几年前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待人接物时懂得说笑，身上的戾气和杀气完全消失不见。比起当初那个在蓝田拿着一把西瓜刀打通街的凶人，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儿。

“今次你帮社团找回场子，打落甘地那个扑街。深水埗连同佢湾仔的地盘，全部交给你打理。之前你已经是仁义社的大底了，手底下冇有几块地盘傍身，始终有些失礼人。”老爷放下茶杯笑道。

“三鹰同长发听说我返来了，都话要过档返来跟我。大佬，有冇问题，”九纹龙笑着应对老爷各种嘘寒问暖地回答，随即见缝插针般问道。

“你之前两个兄弟是吗？我记得佢们一个去咗东联，一个去咗正兴。”老爷皱了皱眉头，推手拒绝了九纹龙递过来的烟仔。“他们现在都跟了其他字头了。如果想要返来，至少要他们头上的老顶同意。”

“阿龙你要记住，你今次返来是要打散甘地的堂口。尽量不要惹到其他字头。能谈妥过档就谈妥过档。强行来就算了。”

“我明，大佬。我点会让你难做？我已经同他们的大佬倾好了。”九纹龙收回烟仔，笑着说道。“就等着送上过档利是就成了。”

“点啊，今次返来。钱够唔够使呀。”老爷笑着点了点头，他很满意九纹龙现在的态度。有些畜生，是要打一打饿一饿才懂得从狼变成狗的。

“如果唔够使的话，先从字头的公账柜筒里边支些去用。毕竟你也是为阿公做嘢，利息就算了。”

“多谢啦，有心啦。阿公。”九纹龙摇了摇头，“钱银方面，几皮嘢积蓄，我还是有的。就是他们两个回来，也是需要时间安排。我想作嘢的话，担心唔够人手。”

“汤米仔的堂口，还剩下二百来个马仔。你既然打着为他报仇雪恨的旗号，用他的马仔也算讲得过去。你鸡精哥也准备了一百人左右，让他们暂时过到你的门下帮你。”老爷看来一样鸡精，对九纹龙说道。

九纹龙自己给自己点燃一只烟仔，“多谢鸡精哥。”

鸡精那倭瓜似的脸上满是笑意，“自己兄弟，使咩咁多客气。阿龙，你今次能返来，多亏老顶，佢可是使了不知道几百万，先找到那个咩鬼英皇御用大律师帮你打甩这单官司。”

九纹龙望着老爷，脸上的笑容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我当然最感激我大佬啦。正所谓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大佬啊。”

“冇佢，我现在仲在蓝田卖榴莲。”

老爷看着九纹龙的笑容，总感觉他话里似乎蕴含着其他信息。可是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不过唔紧要，老爷看来，只要揸住九纹龙的命脉，其实很好把控他。

送他三百几个手下，除咗帮手之外，都有另外一层目的。那就是九纹龙必须去打落深水埗的地盘，不然光是这几百人每个月的开销。不出两个月，就足够把九纹龙逼到去借大耳窿或者卖屁股来填数。

想到这里，老爷的嘴角有些无意识地翘起。“细路，你还是嫩一点。江湖这家嘢，不净是打打杀杀的。”

……

与此同时，在元朗，返去甘家村的路上，甘国亮顺路落来买恒记的老婆饼。中国人传统，无论是求人办事，还是事后感谢。带着礼物上门，是极为必要的。

元朗的老婆饼全港驰名，就连九龙那边的好多食客都会特意驱车两个几钟头跑过来元朗这边，就是为了买几打老婆饼。

老婆饼的来历向来众说纷纭。在元朗本土流传最广的，就是一队恩爱夫妻，靠买饼为生，可是丈夫的老夫病重，夫妻冇钱为其父亲治病。这位妻子就自卖其身，换来钱给丈夫带公公去瞧病。没了妻子的丈夫为了尽快凑钱赎回老婆，除了没日没夜的工作之外，还费尽心力专研如何做出一众风味绝佳的饼。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丈夫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研究，总算做出了深受街坊喜爱的饼食。最终赚了钱赎回了老婆，一家人又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后尾这种饼的制作方式就流传下来，人们就叫它老婆饼。

不过甘地对这个传说有些嗤之以鼻，多半是那些做饼的店家为了能卖出更多的饼，编出来骗人的。就如同说盲公饼就一定是瞎子在做的一样。这怎么可能。

但是有一说一，这种老婆饼的味道真是正。尤其在元朗地区，到他人家里拜访，拿上几打老婆饼，无论几时，都是极为有面子的象征。

甘国亮拿着四盒刚出炉的老婆饼回到了甘家村。元朗的围村格局很是传统，所谓的传统就是根据风水构建。

风水风水，正所谓，风管人丁水管财，风不过门不生丁，水不入户不旺财。依山傍水的甘家村，整个建筑也是沿着山坡倾斜而下。最上端的，就是村子里的祠堂，已经旁边的三山国王庙。

再下去就按照村子里的地位顺势而下。在村子里越是有钱有势，就住的越上面。切不说风水之类的玄学。在几十年前，还没有自来水的时候，都是从山上引山泉水供日常使用。

住在越上面，水流越大水越干净。而住在村尾处的村民，能用的只是残水了。那些也基本都是外姓人，在围村这种地方，是最受排挤的。

甘国亮以前一家子，就是住在山腰中间偏上的位置，他们一支从他爷爷那辈，还算是人丁兴旺。至于位于祠堂旁边，那间四进院房子，自然是本村的村长。甘泰东一家所在。

甘地今天回围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搵自己的发小太子巴。除了感谢上次相助之外，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到太子巴帮忙。

敲了大概两分几钟的门，总算听到里面有应答声和走步声。没办法，人哋屋企大嘛。来开门的人倒是让甘地有些意外，居然是太子巴的姐姐，甘爱玲。

“爱玲……爱玲姐。”甘国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围村的女孩子普通早熟，很多十几二十岁就出阁嫁人了。甘爱玲比甘国亮太子巴这群臭小子大了五六岁。从小这群围村细路仔就是被甘爱玲捏着耳朵长大的。

作为母亲早亡的太子巴，甘爱玲其实是一个亦姐亦母的角色。他从小老子就忙，几乎是甘爱玲脱在屁股后面带大的。而甘国亮这个跟太子巴一起长大的死仔包，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对年长自己几岁的甘爱玲生有一股异样的情愫。

曾几何时，十六岁的甘国亮还曾经借着酒劲，拉着甘爱玲的小手说，以后要娶她过门。后者也是一脸俏红的说好呀。哪知道过了不到三个月，甘爱玲就被甘泰来许配给隔壁陆家村的村长少爷了。

或许，这也是甘国亮宁愿跑到观塘去当古惑仔，跑到尖沙咀去当粉佬，也不想跟太子巴在一起混的原因之一吧。

甘爱玲已经结婚六七年了，前几个月才刚刚生下第二胎，刚才可能还在喂孩子吃奶。围村人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开门的时候匆匆忙忙，上衣下摆都没有抚平，露出小腹处一块白花花地嫩肉。看到门外是甘国亮，甘爱玲俏脸勉强露出个笑容。

“阿？亮仔，是你啊？我还以为你巴仔那个衰仔回来了。”

“是啊，爱玲姐。你返外家来啦。我今日有空，就顺便返村里打算搵巴仔聊点事情。”甘国亮抬起手中的老婆饼，“我还带了恒记得老婆饼，一起食啦。”

几年不见的梦中情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甘国亮觉得甘爱玲虽然已经年过三十。那股少女蛮劲已经退去，转而身上散发出的是一股少妇成熟的韵味，显得更加迷人了。

甘国亮鼻尖不自觉地动了动，空气中似乎含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回想到刚才甘爱玲或许在喂奶，这难道是……奶水的味道。

“呃呃。”甘爱玲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让甘地站在门口。“亮仔，赶紧进来吧。巴仔不知道又去哪里疯了，已经两日冇翻来屋企了。连我老豆都说要打算他的狗腿。”甘爱玲带着甘国亮走进客厅。

“冇事啦，他又不是第一次被阿叔打断腿了。”两家人太熟，甘国亮无所畏惧地开着玩笑。“阿叔最近点样，身体好唔好，还很忙吗？”

“嗯。”甘爱玲走在前头，听到前者的问话，随即点了点头。“最近小巴公司好似出了蛮多事情。阿爸一条心思扑在公司，已经很久冇回村里了。”

“最衰我是女仔，都帮唔到阿爸什么忙。”甘爱玲的语气有些叹息。

小巴线，难道是韩宾那头宾尼虎动手了？甘国亮心头顿时有些悸动。这可是宾尼虎韩宾，他说打交道的对手中，还没有一个是如此强势的猛人。

甘国亮虽然担心，但也只能把话放在心里。等太子巴回来跟他聊聊就好。甘爱玲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给她添烦恼了。

“咦，爱玲姐。”甘国亮抬起头，他突然发现，怎能甘爱玲走路姿势有些别扭，像是受伤了一样。“你……见点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