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土瓜湾夹缝，美华街（1/1）
“迈住。”
一阵刺耳的轰鸣声过后，陈耀庆驾驶者一辆改装过排气管的福特野马停在了街口。
“大弟，你成世人都是咁。万一这几条友正是大佬甘之前的手足，我看你点收科？”陈耀庆有些责备地数落了大弟继续，随即同旁边大弟的马仔阿灰说道。
“这几个人，先让他到堂口二楼跪着，都问清楚再动手。”
陈耀庆开口，大弟也不好再继续乱搞下去。他挥了挥手，三四个粉仔就被阿灰同其他小弟拉扯着上了凉茶铺的二楼。陈耀庆站在楼下，听着上面不时传来击打身体的响声以及一些鬼哭狼嚎的叫痛声。就知道大弟还是下了手。
诶，陈耀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手底下三个兄弟，就这个大弟最唔生性。他瞪了一眼抬头望天，明显心虚的大弟，随后换了一副凶神恶煞些的脸孔，朝凉茶铺二楼走去。
果不其然阿辉和其余几个马仔，借着机会还是扁了这几个人一顿。
“电话簿加榔头，你们几个还挺专业的。”看到垫在粉仔胸口的电话博，陈耀庆冷笑着说道。
“不关我事啊，庆哥……”阿灰哭丧着脸。“是我大佬头先跟我讲，这个衰仔把口好臭，骂了他几句，一定要我给他点颜色看看的。”
“好了，你们几个下去吧。”陈耀庆反向往楼梯口挥了挥手，他也懒得跟这几个大弟的马仔计较了。
陈耀庆走到为首的粉仔面前，这个倒霉的家伙已经面青口唇白，捂着自己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旁边几名粉仔见状，急忙围了上来，扶住这个家伙，这才避免他整个人摊倒。
“现在可以讲了吧。你们是边个叫来搞搞震的。”陈耀庆抬头望了一眼正前方的关公神台，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几个粉仔你望我，我望你。但就是没人开口。
陈耀庆扫视了他们一轮，也不出身询问了。走到角落处拿起一根棒球棍，抡起来就朝着最左边的粉仔狠狠一棍。
“阿！”随着一声快要掀翻屋顶的吼叫，这个粉仔捂着自己的大腿，倒在了地板上。陈耀庆选的位置很有讲究，大腿靠近屁股的肌肉，这里打下去痛是痛，但一般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而且作为分域街真正意义上的负责人，他是有权行家法的。这一点跟大弟自己动用私刑完全不一样。
在而一层楼梯口的阿灰几人听到二楼发出的哀嚎声，也是眼皮直跳。这个庆哥下手估计比他们哥几个还要狠。
“我话不会问第二遍，你们自己考虑吧。”陈耀庆再次抬起棒球棍，对准的就是那个为首的粉仔。
“喝喝……庆哥……是我。”这个粉仔捂着自己的胸口还在喘着粗气。看到已经横在自己脑袋上的棒球棍，再也顶不住压力。急忙吼叫道。“庆哥，我之前同你们一起守过分域街的。”
听到这句话，陈耀庆表情有些狐疑，“怎么说，你是？”
“我叫阿友……”这个粉仔声音有些虚弱。“之前，我同文丞哥一起过来帮你们守过堂口的。”
陈耀庆刚才还有些凶狠的脸色瞬间呆滞，望着那名为首的粉仔。那一天晚上他没有在，就算在了，文丞带来近百名马仔，他也不可能个个认识。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么说的话？你是文丞的小弟？也是文丞让你们来散货的？”
整个倪家，也只有倪坤和文丞叫人来散货，甘国亮不好说什么。
倪坤自然不用讲，虽然这里是你的地头，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更是倪家的地盘。他作为倪家的坐馆发号施令，没有什么不对不着的地方。至于文丞……
之前仁义社反打分域街，是倪家内负责晒马的文丞拖着成百个小弟过来救援，不然分域街是根本撑不到差佬过来清场的。虽然这是倪坤下的命令，但是这份人情，甘国亮必须得接下。
能还自然是更好。
如果这条粉仔真是文丞的马仔，而且还是文丞让他来散货的。那就有点难办了。
……
九龙城区，土瓜湾。
土瓜湾是水房，也就是和安乐老巢。自1934年安乐汽水工厂在土瓜湾安家落户，和安乐便将土瓜湾当成自家天下。在50年代初，有号码帮“荷兰教父”之称的易忠曾经打落土瓜湾。等到易忠转战油麻地，尖沙咀等油水地的时候，水房又趁机收复失地。
直到60年代，号码帮同字堆的大傻带着洪汉义，细肥一文一武两个头马，从水房嘴里欠下机利士道直到宋王台大片地盘。
冲突一触即发，水房疯狂反扑，与号码帮在土瓜湾爆发多场恶战，其中最惨烈的莫过于“餐厅血并”一战斗。
洪汉义、大傻、细肥一行12人晚间聚餐，正欲推杯换盏。突然，水房双花红棍神仙锦带着二三百号马仔、将餐厅团团围住。黑压压的打手如潮涌来。大傻眼疾手快，砸破消防栓、抱起水龙头，抵住蜂拥的水房马仔。
洪汉义更是当机立断，领大家奔上阁楼、抄起备好的刀棍，眼看退无可退，洪汉义指挥众人俯冲而下、与水房决一死战。大傻接住开山刀，奋力将对面刀丛劈落，细肥亮出马来刀，横空划削而过。
洪汉义手舞双柄刀、补上痛砍狠戳，号码帮群情激昂、呼喝叫阵，水房马仔不断倒下拖走，拼到力竭虚脱、警察呼啸而至、水房匆忙逃散。
“餐厅血并”一役，水房元气大伤，洪汉义声名鹊起。自此之后，江湖上多了一位叫做老虎仔的双花红棍。
寒来暑往，现在的土瓜湾一分为二，分别由号码帮同字堆以及水房和安乐各占据一半。这两个字头，一个是全港老牌四大字头之一，一个是号称新四大的社团。都是不好惹的。
所以其他字头，一般都不会落来土瓜湾自讨没趣。哪怕这里是九龙城区一等一的风水地。
不过凡是都有例外，就在号码帮与水房的地盘交界处，有一条直通南北街道，叫做美华街。位于土瓜湾道公园，以及土瓜湾游乐场的中间位置。这条街，恰恰就属于第三份势力的地盘。
而有趣的是，无论号码帮同字堆和水房和安乐的古惑仔平时有多少牙齿印，摩擦不断。但是从来没有一次，会落到这条美华街开片。原因自然不是这条美华街风水好，而是两个字头的大佬都交代落，这条街唔可以郁。
美华街有一间茶楼，叫做华苑茶餐厅。这家茶楼每日要到下午三点多才准时开门，门口一般都会排起长龙，等买新鲜出炉的菠萝包。而这家茶楼。
“雯姐，今日的菠萝包又不够买，听日要不要让师傅整多一炉。”看到一个中年美妇走进茶餐厅，正在楼面打扫卫生的服务员随即问道。
这位雯姐今年三十零四十岁，踩着恨天高，留着大波浪。浓妆艳抹将她脸上细微的皱纹地遮盖得一干二净。至于身材嘛，作为十几年前康乐歌舞厅的头牌，这点本钱还是有的。
而她，也是这间华苑茶餐厅明面上的老板。
“士头婆，今晚咁晚先过来，去温老衬啊。”坐在墙角的熟客看到老板娘回来，随即打趣道。
“照今日的量整就好，好多嘢，多了就反而不金贵了。”雯姐同服务生说完之后，才转头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有你梁伯在这里，我仲有咩老衬啊。”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出头，美华街上都是年轻人。这些年轻人食宵夜好少会来华苑这种传统茶餐厅，对于他们来说，食菠萝包还不如去吃汉堡包。所以这间茶餐厅入夜之后最多只能做做那些喜欢去芬兰浴，指压场的老人生意。或者一些打通宵麻将的赌鬼肚子饿了，过来点碗云吞暖暖胃再回去大杀四方。
一个年轻的古惑仔推开茶餐厅的门，里面的服务员急忙拍上马屁。“丸仔哥？要唔要整碗云吞面再来只维他奶。”
“唔使啦。”叫做丸仔的古惑仔扭头看向回到前台收银处的雯姐。“阿嫂，大佬呢。”
“阿鬼在二楼老位置。”雯姐说道。“他等了你个几钟头，啦啦声上去吧。”
“知道了阿嫂。”丸仔艰难地把自己的目光从自家阿嫂的低胸装上拔出来，随即踏上了前往二楼的楼梯。
在木质地板发出的吱呀吱呀声中，雯姐看着丸仔的背影，尤其是那因为长期锻炼而显得有些挺拔的翘腿。红唇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来到二楼，黑鬼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桌面上放着两本账本。一本明账，一本暗账。看到丸仔上来，黑鬼示意他坐下。“点样，事情搞定了没有。”
冇做，整条美华街，就是倪家的大佬之一，黑鬼的地盘。而这间华苑茶餐厅，也是他的陀地。江湖上看一个堂口的新久，其实很好辨认。
一般来讲，老牌的社团堂口，一般都是咩鬼也宗亲会，委员会或者是体育中心，武术中心或者拳馆。这些地盘的陀地位，基本上都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
而新晋地盘的陀地位，通常来讲，都会选择街道中位置比较好，风水也不错。易守难攻的铺面。例如金牙胜之前的火锅店，甘国亮在分域街的凉茶铺，以及黑鬼的这间华苑茶餐厅，都是如此。
而黑鬼之所以能这么把炮，在土瓜湾这种九龙城区，在号码帮同字堆以及水房之间插旗。靠的也不是自身能力，而是他作为倪家的大佬之一，有稳定的货源，供给这两大字头，才可以平安生存。
这也是两大字头都吩咐自己的手下不要来美华街搞事的原因，毕竟是自己赚钱的水喉，谁也不想打翻。
“办妥了大佬，放心啦。”丸仔点了点头。
黑鬼之前的头马，叫做短命辉。在同东星的驳火中，被下山虎乌鸦砍成重伤，后面更是背黑锅赤柱。这个丸仔，是他年初才从东星那边挖过来的。
这条友长得青靓白净，身材比健身教练还正点。听见以前是东星五大底之一，白头佬的徒孙。专门在上海街做鸭的。
“按照大佬的吩咐，已经让文丞的马仔去散货了。”丸仔殷勤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