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安排，直落，收心（1/1）
当甘国亮来到湾仔亚皆老道的添记酒楼时，天色经已有点黑。
湾仔区算是香港十几个区中，商业氛围较为浓重的地区。在亚皆老道附近，好多食肆都是十几年的老字号。每一间都有自己出名的师傅同埋招牌菜。好似这间添记酒楼，就以潮州菜闻名全港。炭火响螺更是拿过国际上的咩鬼奖项。听见就连嘉禾的监制蔡澜先生，都是这里的常客。
这种较为高档的酒楼好处在于，那些手头上冇咩银纸，三更穷五更富的古惑仔是不会舍得到这里消费的。在这里食一顿四餸一汤的埋单钱，都够他们过大海去搏杀一次，或者去夜总会跳一次茶舞了。
而那些所谓雅痞的中产阶级，又更倾向于西餐厅。所以这些酒楼的食客大多数都是附近一些传统行业的老板或者上了年纪的收租佬。没有那些社团中人常出没的地方那么乌烟瘴气。
甘国亮一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十几个人坐在大圆酒桌前正在聊天。桌上的菜品林罗满目，摆放得整整齐齐，但是还没有人动筷子。
陈耀庆坐在主位左首第一个位置，而主位一直空着。听到门响，桌前的人都回过头来。甘国亮看了他们一眼，这些人的大概信息，陈耀庆先前已经在电话中说过了。
义群的大孖，和记的马尾，核桃的肥东，老联的蕉仔，甚至还有大好彩的黑牛……
其中一个头部包着纱布，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应该就是长胜的懵眼了。这些四九仔都有一个共同点，就都是在湾仔周边混迹，身手还算不错，手底下也有一小撮马仔。最重要的，全都是本家社团边角料，郁郁不得志那种。
陈耀庆和阿聪阿洪几个看到甘国亮进来，都站起身让后者坐进主位。其他那些社团的四九仔看着甘国亮则是神色复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没有人敢先出声。
虽然倪家并不同于江湖中的洪门社团，严格来说，甘国亮这种连大底都不是，也没有扎过职。但是并不影响眼前这个男人，是实打实的社团地区堂主。论辈分也好，论实力也罢，都好秒杀这一桌子上，这一群传统社团的四九仔。
甘国亮很自然地坐上主位，看着陈耀庆几个人，又看看对面这些四九仔，微笑着出声问道。“做咩唔开食，讲咗唔使等我啦。”
核桃的肥东是个将近三十岁的肥佬，170唔到的身高，体重足足有200斤出头。平日里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十足十一副弥勒佛的模样。但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条友狠起来，就像是畜生。湾仔本来就是核桃的大本营，作为核桃的资深四九仔，肥东从出道就一直在湾仔成和道捞。
核桃这种老牌社团经过岁月蹉跎，老一辈的叔父们已经捞够钱洗手上岸了。所以核桃现在在硬实力上，也已经是日落西山。好多之前睇住的街道地盘，连保护费都收不齐。陀地算是名存实亡。
肥东出道第一年，就拿着一盆吉子到成和道的友谊大厦一楼铺面收陀地。友谊大厦后面也有大捞家罩着，加上核桃确实已经不够看。自然冇人SHOW佢。这条友直接坐在人家店铺门口，往自己大腿上捅了一刀，搞到铺面围满晒人，连差佬都过来处理。
也就是靠着这一刀，整个成和道冇人能收到的陀地，佢肥东收到了。
只可惜这条友跟着的大佬，是合图十二皇叔中的鸭佬肾，以前靠捞黄起家的。这几年傍住几个有钱佬，做专业擦鞋仔，已经好少理会社团的事。导致肥东其实有实力可以扎职，却一路冇有机会。
所以……这也是佢今晚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此时他看向了甘国亮，主动站起身朝后者说道。“大佬甘是吧！我肥东在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就只是为了等你一句说话。是唔是今次打落仁义社之后，我同我的兄弟就能进场搵食。”
他的双眼中闪着寒光，“你甘地哥这几个月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我信你。只要你说是，一个说话！这杯酒我就饮咗，我同我的小弟，全部过档，跟你搵食！”
甘国亮抬了抬手，示意陈耀庆往自己身前的玻璃杯中倒满酒。随即对肥东说道。“我甘地讲话算话，牙齿当金使。今次跟我去开片的人，每人一皮嘢。在做各位，每人三皮。打落来的场子，我的人睇唔过来，大家一起发达！”
“好！”肥东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那杯已经放置到常温的啤酒一饮而尽。“我同我手底下的兄弟，全部过档倪家！”
甘国亮举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仲有边个愿意跟我一起发达的！”甘国亮等肥东坐下，望着剩余的众人，开口说道。
老联的蕉仔在这里年纪最轻，顶拢就是年满十八。也算是“青年才俊”了。他举起酒杯朝甘国亮说道。“甘地哥，我同你一样。都是观塘屋邨出声。以前冇有福分，冇第一时间跟你。现在既然甘地哥用得到我，我一定跟！”
说完，一口将酒饮尽。
甘国亮轻轻推开陈耀庆帮其倒酒的手，自己动手倒满一杯干掉。
之后是大孖，马尾，黑牛……
最后开口的懵眼，虽然才被阿聪打到变猪头。懵眼得翻一只眼，但也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举起酒杯。话语中带着虚弱地说道。“甘地哥，是我不识时务，这杯酒我向你道歉。以后我懵眼就是甘地哥的人，你叫我往东，我绝对唔会打西。”
“是话的是边个隰啊？”甘国亮突然起来的玩笑，让现场的气氛缓解了不少。说罢甘国亮又倒满了一杯酒。
与此同时，一直没出声的阿聪也用打火机打开一瓶啤酒，对懵眼说道。“今日我们饮咗这杯酒，就是兄弟！之前的恩恩怨怨，就当粉笔字一样抹走它。我先干为敬！”
说完，阿聪仰起头，直接一支大力怼落肚子里。
懵眼拿起酒杯，刚想往嘴里放，却被甘国亮用手盖住了。“你刚刚受咗伤，这个时候饮酒伤口会发炎的。既然都是自己兄弟的，这杯酒，大佬我代你饮！”说罢，甘国亮端起就被一饮而尽。
望着站在自己旁边的甘国亮，懵眼欲言又止。很显然，前者这一手，多少还是笼络了人心。
陈耀庆选的这班四九仔，他们拜的大佬实力大多都很差。很多都是三四十岁才熬到了大底的身份，在湾仔这种除了油尖旺之外，次一定的地区也没有什么好地盘。上边的大佬都没有什么好油水，下边这班小弟，就只能勒紧裤腰带做人。
一些比较有心气的，会选择带着自己的兄弟去油尖旺闯一闯，但是能全身而退的寥寥无几。江湖路是不归路，在钵兰街被人劈事的比比皆是，而能够混出位的凤毛麟角。能站住脚的很多也都是过档到当红猛人的门下。
甘地虽然只是倪家的一个堂主，别说老三大，新四大社团。全港九新界排名前几十的字头，倪家都排不上号。但是甘地这个人，这段时间又确实打出了名气。也面前算是当红猛人一枚。
现在跟了他，如果真的打落了仁义社，也就轮到自己出头了。这就是这群落魄四九仔的想法。而最紧要的，是甘地在几杯酒下肚后，让陈耀庆拿出一个黑色手袋，发到每个人手里的一叠钞票。
这可是实打实的三皮嘢，好多人四九仔捞了十几年，别说手头上存有几万块了，不欠大耳窿都算偷笑了。这些在湾仔厮混了好几年的四九仔，可不是那些屋邨懵仔，几句场面上的话，或者掏心窝子的话语就愿意卖命。
这个年纪，这种阅历的四九仔是最为难搞的。所以洪兴，东星这些字头。都小弟都喜欢到蓝田球场，石硖尾康乐室这种地方。因为细路仔是最好控制的。年纪越大，心思越多。
别看甘国亮刚才那一轮酒敬得欢喜，如果没有最后的钞票压上，这群人指不定也是出工不出力。钱，才是这个江湖上最行得通的。咩鬼义气道义，食屎去啦。
一群人在添记酒楼喝到了人家打烊，这才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酒楼。这些四九仔今日过来见甘国亮，都没有带自己的兄弟，也没有往出说。过档这种事，在没有谈妥之前，最好不要声张。而且也避免让仁义社那边收到风声，提前有了准备。
陈耀庆之前就让大弟清空了分域街的马栏，今晚暂停营业，包了那些小姐过夜。前者将大孖懵眼一群人带到马栏，让他们自己选。还免费提供印度神油，只要顶得住，你起双飞，三飞，一王四后都可以。
饱暖自然思淫欲，这帮人现在一个个饮到醉撇撇，在看到眼前站在这一排二三十个女人，哪里还忍得了。现在甘地同雷奇仔合作，送过来的马仔都是又索又靓，一个个都是二十岁，啵啵脆，顶拢不会超过三十岁。
再加上化了妆，马栏的暖色灯光又够暧昧，这帮人哪里还忍得住，一个个像是饿虎扑羊一样。抱着女女就冲进去房间了。
甘国亮并没有上去马栏，他站在了添记酒楼的大门口，点燃一只香烟，神情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