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一战之日（1/1）
天空乌云涌动，团聚翻涌，宛如苍天的一道巨眼。
大雨瓢泼而下，无穷雨滴倾泻之间，一道身影隐隐现于空中。
天琴弹动，无数雨滴直接改变了方向，以每一滴都宛如钢珠铁弹一般的急劲之势，漫向霍瑶仙与岳凝珂。
百损剑血光狂舞，与无数雨点相激，爆发出了无数霹雳爆响，霍瑶仙身前一团红光围绕，仅仅是阻挡这胜逾强弓劲箭的雨滴就已经是用尽了全力，无数的雨滴一齐涌下，其势更是丝毫不逊于大洪决堤，蔓延千里的巨灾。
而同样面临这避无可避的雨点狂攻的还有岳凝珂，她不会灵气，仅仅只能凭借两条手臂阻挡这狂轰烂炸的大雨之势。
两姐妹脚下的山原已经被这场大雨给轰得支离破碎，泥沙俱下，短短数招之间，两人身形可以说就已经被硬生生阻挡在了这里，进退两难。
这驾驭雨滴的手段，是当初和厉暮云交手时秦玉偶然为之的，如今又拿了出来，不同的是，厉暮云驾驭风雨雷电，用的是完全的《万象潜龙诀》，而秦玉却是以《万象潜龙诀》灵气施展的《忘情心籁》法门来驾驭这股风雨，两者似同实异，但可以确定的是，经历了两姐妹的围攻，秦玉在短短数招之内，就掌握了「灵气同调」的运转方法。
一场豪雨终于停止，霍瑶仙心有余悸地红光聚敛，收了剑势。
“瞻前不顾后可是大忌哦。”秦玉的声音却在她贴身极近之处骤然响起，比耳语更近。
霍瑶仙大惊之下，呼吸凝滞，但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忽而觉得全身灵气发生了不受自己控制的涌动，体内那颗为全身灵气之源的日轮，转数正在以脱离自己意志的更快速度转动。
五十万转……五十五万转……六十万转……
怎么会……
霍瑶仙惊觉到灵气已经突破了自己当下的日轮阶本来应有的极限，非但没有爆体而亡，反而向更高处继续攀升！
秦玉此时身在她身后，几乎是贴身之距，从后面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怎么样？现在你的灵气已经和我同气连枝，源流汇聚，这一下子你不光没办法再攻击我，还得在我掌心任意取用了。”
现在霍瑶仙的灵气，在他的「灵气同调」之下，已经被纳入了他自己的节奏，并拔升到了原本极限之上的日轮阶水准，和现在的秦玉同一个层次。
这就是灵气同调的妙用，听节律而化用万物的节律，他可以用这招把一个修为比自己弱的，瞬间拔升到和自己一样强的水准，并且不用担心会被反攻的问题。
一来是霍瑶仙与秦玉关系亲密，二来是秦玉已经完全掌握了霍瑶仙体内的灵气流向，如果遇到一时不服仍想要脱离掌控的敌人，那么在他起心动念的那一刻前，灵气就会被秦玉听到，然后自己就会陷入灵气失控的乱流中，完全任秦玉宰割。
这种将对手灵气纳入自己节律的手段如果反过来用，就是上次秦玉对厉暮云那样，将自己节律纳入对方节律之中，那就能瞬间提升自己的灵气上限。
但那样无疑是要危险许多的，秦玉是在战斗结束后对厉暮云施展，才得以成功，否则以厉暮云那一经勾动就无休无止，浩瀚无边的《万象潜龙诀》，自己当下的修为想要纳入发动后的《万象潜龙诀》灵气，那就是九死一生的找死行为，就好比一个人想要骑在一条狂龙背上驾驭飞行一般，要么被龙背甩下摔得粉身碎骨，要么被这条龙回头吞噬。
所以秦玉出于保险起见，才没有选择与厉暮云去练习「灵气同调」，《万象潜龙诀》堪称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功法，哪怕是《忘情心籁》的法门要达到驾驭此力的程度，也绝非难事。
现在霍瑶仙的灵气，已经在自己同调之下，达到了与自己同一层次，秦玉在她身后笑着指向另一边刚刚回过神来发现秦玉位置的岳凝珂。
“接下来咱们就来一把双剑合璧，怎么样？”
“哎？”
地上的岳凝珂这一边看到半空里秦玉躲到了姐姐身后，还以为他又在说这情话打情骂俏，当即叫道：“喂！打架就打架，说什么悄悄话嘛！”
话一出，她的身影也已经如飞燕掠空，跳起来从旁攻向霍瑶仙身后秦玉。
然而下一刻血光再度盈满天际，百损剑的血红剑光一下子斩出一道高达数百丈的光弧，斩裂了大地，一路延伸而去。
凭借着堪称逆天的惊人反应力在半空里急避开剑光的岳凝珂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那剑光斩来之处。
霍瑶仙手中百损剑维持着横挥之势，同样也是睁圆了美眸。
一方面，她是惊异于自己斩出来的那一剑，远超过自己平时的灵气水准；另一方面，她根本没想着出手，百损剑却自己动了！
“怎么样？二小姐，现在是二对一了。”秦玉从霍瑶仙身后飘然而出，一脸微笑。
岳凝珂怔怔地看着这两人，她完全搞不懂为什么姐姐打着打着会突然向自己动手，然后好像出剑还比刚才厉害了不止一点。
不过她自来天性旷达，对于这种事情向来不爱计较，片刻之后，反而露出了几分雀跃的兴奋之色，拳头再度握紧。
“好吧，两个就两个，我无所谓。”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在这一个时辰里能打痛快是最重要的，至于对手是谁，单挑还是群殴，都无所谓。
隔着好长一段距离，秦玉都能看见她眼里那炽热的战意，他知道这几天下来，她是憋坏了，于是也给霍瑶仙递了一个眼神。
霍瑶仙知道经此一下，自己已经相当于完败于秦玉之手，心中反而为他的进境而高兴，这眼神过来，她自然明白了意思，察觉到体内灵气流动恢复如常后，就主动退到了一边去：“好吧，接下来就让你们打一场，我观战就是。”
秦玉等到霍瑶仙退到了一边，看向对面岳凝珂，提气朗声道：“二小姐，趁现在还有时间，一对一来一场吧，也算是帮你在拔出御天剑之前，做一做修炼。”
岳凝珂却是嘴角一挑，摩拳擦掌：“修炼？那是娘们才做的玩意。”
她完全没考虑到这句话的不妥之处。
“说得跟自己是男的一样，真是个倔脾气的怪丫头。”秦玉带着几分无奈，抬手准备好了迎击之势。
岳凝珂也深呼吸一口气，做出了蓄力前冲的架势，两道人影一在地，一在空，在片刻的静止后，岳凝珂身如飞弹急冲，距离迅速拉近……
一场大战在空中继续爆发。
……
厉暮云身在一处青山绿影里，黑袍银发，宛如融于山水之间，不着痕迹。
她听到了不远处的风声里传来异动，慢慢从周围景色中现出真形，淡淡道：“打得比预想之中还要狼狈啊。”
落地的秦玉长吐了一口气，身上的衣服破了一两处，他拍拍身上灰尘苦笑：“没办法，学艺不精，没想到仅仅一个时辰，那个丫头就能成长到这个地步……”
厉暮云遥观八方，哪里还不知道秦玉与两姐妹的比试情况，此时却没有想以往一样以一贯的倨傲姿态发表评论，而是悠悠道：“你还是太轻敌了，自以为有了萧红鲤的那套奇功，就能驾驭万物，但岳凝珂那个丫头，却不会就这样一直受你摆布，虽然她没有灵气，但却比许多身有灵气的人都要难以驾驭，只要让她习惯了，马上就能成长到挣脱束缚。”
“我有一种预感。”厉暮云缓缓叹道。
秦玉带着些许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了厉暮云身边，随口问道：“什么预感。”
厉暮云仰望那无边天穹：“虽然现在看很是可笑，但是我总觉得，那丫头如果真的拔出了御天剑，你说不定会遇见一个前所未有的对手。”
“有这么夸张？”秦玉比任何人都知道御天剑是神剑，也知道这把剑一旦认主，确实就能帮助主人脱胎换骨，治愈一切伤痛，但那就算再神妙，也不能让持剑之主实力飞跃到最绝顶的地步。
而且，岳凝珂能不能拔出御天剑，都是个天大的问题。
“这八字都没一撇呢，你怎么说的跟她一定就能拔出剑一样？”秦玉往厉暮云身边凑近了些，笑问道。
厉暮云此时唇角也微微上扬：“其实我也拔出过御天剑，只是拔出来之后又放了回去。”
“哦？”秦玉眼里透出一丝不算太意外的惊讶，以厉暮云这种程度的修为，能拔出御天剑自然在情理之中。
“拔剑那一年，我十八岁，从拔出剑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真正能拔出御天剑的人最重要的并不是通天彻地的修为，而是一颗永无止境，对「强大」的竞逐之心，而岳凝珂那个女娃娃，嘿嘿……”
厉暮云说到此处，星眸利光忽动，悠然语气里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兴奋：“她那个姑娘模样的外表里，可是藏着一头凶兽呢，一头只想着变强的凶兽。”
秦玉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如此形容岳凝珂，他蓦然间又想起之前对付厉南兴时，岳凝珂那一个把灵药给厉南兴让他恢复完全，不顾后果也要亲手打倒他的举动，不禁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沉默片刻后，他又转向厉暮云：“那你呢，你为什么拔出了御天剑又不用了？那可是神剑。”
厉暮云勾起一丝独属于她的自信：“因为我不想走我那个死人爷爷厉抗天的老路，他一生雄强，配上御天剑更是如虎添翼，纵横天下，但我不要，我只需要打倒有能力拔出御天剑的人，一样能证明自己。”
自身强大无须御天剑来证明，这就是厉暮云的自信！
这类话秦玉在大裂天谷也听过类似的，说是女帝霜凌月也在等候谁能拔出御天剑，然后再将那个人击溃。
这同样也是一种对于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秦玉就这样望着骄傲的厉暮云，眼神渐渐地移不开了。
厉暮云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淡淡一句：“有话就说。”
“你还挺可爱的。”秦玉盯了小半会儿，才释然笑着道。
“哼……”
厉暮云心中陡然乱了一下，但还能保持面上的平静，美目渐合而上，欲要再次遁入虚空，不再理会他。
但蓦然之间，她只觉得自己被拥入了怀里，自来要强的性格让她一下子羞恼涌上，马上就要运灵气遁身脱出，但一转头，望见的是秦玉一副眼里不言而喻的深情，心下反而软了下来，任他就这样抱着。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天清气朗，在除了宫殿以外尽都一片苍翠的别样天地内，秦玉终于迎来了与大慈佛母的一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