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答非所问就是愧疚（1/1）
就比如，今天早上八点不到，王秀英就叩响了李瑜的房门。“小瑜啊，饭做好了，饿了就一起下来吃。”
语气相当得友善，毕恭毕敬。
等李瑜下了楼，看见大大的圆形黄花梨餐桌上摆满了各式早餐：豆浆油条小笼包清粥小菜，吐司牛扒可颂煎蛋三明治……
中式，西式，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四五道炒菜，正中间紫砂锅煲好了的山药红枣枸杞排骨汤。
“都是你阿姨做的，尝尝吧。”李中天说道。
王秀英关怀倍至地替她拉出椅子，诚邀她入座，堆满了笑容。“阿姨就会做这么几道，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哪里做的不好吃，和阿姨说一声。”
李瑜重新审视起眼前谦虚的妇人。
这一桌子菜，没有五六个小时完全搞不定。她完全想象不出来，王秀英怎么样在不惊扰家人睡眠的情况下，不声不响就做好了。
做事周全，体贴周到，
李中天选她当老伴，好像也没毛病。
李瑜坐下，随手拿了一个小笼包，尝了一下，皮薄肉嫩，汤汁入口，鲜香四溢。挑不出来一点毛病。
李中天满怀期待地等着李瑜作出评价。
“好吃。”李瑜端坐在王秀英和李瑜的身边，左右看了一眼，如实作答。
李中天又给李瑜夹了块糖醋小排，诚恳推荐道：“这可是你阿姨的拿手菜。”
李瑜看着三人也不动筷，就等着自己品鉴美食，连忙招呼道：“阿姨做的怎么会不好吃呢，大家都等着看我吃，一会饭菜都凉了。”
“对对对！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来，吃饭！吃饭！”李中天赶忙说道。
各人纷纷拿起筷子，享用起丰盛的早餐。
“你阿姨其实一直惦记着你，总想着来看你，又怕你见了会不开心。”李中天继续说着好话。
李瑜笑道：“见了阿姨，我觉得挺亲切的。”
“是嘛？”李中天惊喜地说道，“你今天吃饭可比以前多多了，看样子，你阿姨的手艺很合你胃口。”
“阿姨这大厨的手艺，真没挑。”李瑜点头称道。
李中天又试探道，“你喜欢的话，以后让你阿姨天天给你做。”
原来是想让王秀英母子俩留在这里住。
李瑜啃了一口糖醋小排，正细细咀嚼着，还没咽下去。
余下三人等着她松口。
却听到王秀英说道：“我今天只是想给孩子做顿饭，小瑜吃得开心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要再想吃了，我以后做好，亲自送过来就是了。现在的孩子都喜欢自己住，我过来这不平添麻烦了嘛。”
卑微至此，厉害。
李瑜把排骨咽了下去，看着王秀英笑道：“送来送去多麻烦，我喜欢吃热乎的。”
“同意你阿姨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了？”李中天大喜过望。
李瑜喝了口小米粥，说道：“嗯。”
王秀英听她松了口，也说道：“老李一直夸你是个好孩子。”起身顺手又给李中天盛了碗汤，“可他又不懂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无聊了只能打电话给我。人老了，就想有个人天天陪自己说说知心话……”
道德绑架，手段很高。
“就比如王阿姨这么体贴周到的？”李瑜打趣道。
“哪有，阿姨嘴笨的很，只会做菜。”王秀英继续自谦。
“没事，你嘴笨以后只要听爸爸讲话就可以了。我没事儿忙，陪爸爸多说说话……”
王秀英拿汤的手一顿，在空中定住了一秒。
李瑜继续说道：“爸爸我给你讲哦，我昨天被男导购忽悠买了个40万的草包，是真正的，用草做的包！那个男导购，太会忽悠了，人又帅，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叭叭半天。脑子被他说糊涂了，买回来后，懊悔不已，我有这钱，我买金子不好嘛！对了，爱马仕能退货吗？”
李中天被她说得哈哈大笑，说道：“买了就买了，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不喜欢就扔了吧。”
“那不行，爸爸挣得每一分都是辛苦钱。”
王秀英哈哈陪笑了两声，笑得很干。
王昭在一边一直默默不做声，这时才缓缓说道：“小瑜妹妹，比以前开朗多了。”
李中天介绍道：“他就是王昭，你叫哥哥也行。户口本上咱都是一家人，一起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叫哥哥也方便称呼。”
李瑜刚才拉着李中天说话，余光扫过一旁的王昭，在冷静地审视着她。
女人的直觉很准，王昭眼底的恶意。
“王昭。”李瑜看着他，直呼其名。
“小瑜妹妹好。”
李瑜打断他：“叫我名字吧，小瑜妹妹挺长的，叫起来也不方便。更何况，我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直截了当，切断对方的示好。
王秀英在一边打圆场，“王昭跟我一样，嘴笨的很。刚才见了妹妹也不吱声，不打招呼，你看，惹妹妹生气了吧！怪我，没有教好他礼数。”
“我没生气啊。”李瑜惊讶于老绿茶的掰扯能力，“我就觉得王昭叫起来挺顺口的，阿姨，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很爱生气的样子。”
王秀英一时语塞，又干笑了两声。
“没有生气就好……”
“阿姨就怕你生气……”
“你喜欢怎么称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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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李中天使了个眼色，李瑜会意。
一楼有个供李中天居家办公的私人房间，两人前后脚进去。
李中天说道：“你似乎，并不怎么喜欢王家母子。”
“是。”李瑜很坦言。
“原因呢？”
“爸爸你知道的，我不相信你在商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看不出来王秀英的为人。你能看明白的事，又何必我说呢。”
“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就好像说，我也有苦衷。
哪有那么多的苦衷。
李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我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方式认识的你，但是我知道，你需要她。你需要一个面面俱到的女人，纵容她耍心眼子。你觉得无关痛痒，其实我也觉得无关痛痒。”
“爸爸知道你今天是为了我，才同意她们住进来。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会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回到自己的房子。”
没用的，李瑜心想，不是搬家不搬家的事。
“他们住进来，我没有意见。”李瑜顿了顿，又说道：“你觉得妈妈好不好？”
李中天愣住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答非所问就是愧疚。
李瑜站了起来，要离开了。
“我在想，如果妈妈还活着，她应该住在这么好的别墅里。而不是，一个不劳而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