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此宝马非彼宝马（1/1）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坐在马车里，行驶在沥青路上，少了些古人赶在土路上的颠簸，却也多了分难以言说的违和，这是要闹嘛子？
冮锦荣趴在车厢里许久，兴许是这个姿势挤压了胸腔，迫不得已，冮锦荣满不情愿地直起身子，坐在了座位上。
“舅.....舅，这马车是怎么.......一回事？”
艾大辉坐在那儿像尊铜像，双手抱胸，闭目养神，冮锦荣也是看艾大辉上了车后，没怎么搭理自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艾大辉唰地睁开双目，看着又缩在角落的冮锦荣，真是恨铁不成钢，什么时候能像个男人一样，把背给我挺直咯！
“是！长官！”
咦？这是怎么和你把脑电波给对上的？
“看什么看，我跟你讲哦，最近舅舅手头紧，有马车坐，已经是看在你住院的份上，不然就这么几步路，还用得上坐马车？就算爬也给我爬回去..........”
艾大辉以为是冮锦荣嫌这马车“小气”，破破烂烂，竟然连坐垫都是草席，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起码来个真皮座椅吧？
“舅舅，我是想问，为什么，坐的是马车！！！！马，是马诶！”
冮锦荣双手在空中挥舞，比划着高头大马的样子，这个世界太疯狂，没给爷整出什么飞行器，自己还小失望了吧，但你整出个复古风，变出个马车给我，未免也太敷衍了吧？不行，我要重新穿越，我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受苦的啊！
“比划什么呢你，你舅舅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你这混小子，档次还挺高，怎么，想坐‘宝马车’啊？”
冮锦荣听到了什么？宝马！哈哈，我就知道，一定是我打开方式不对，这才像现代社会的样子嘛，大马路上怎么能都跑四个蹄子，这不白瞎这黑油油的沥青路了吗？
“嗯嗯，宝马，对，就是宝马！在哪在哪啊？”
艾大辉眼睛微微眯起，双手在身上上下摸着，终于是探到足跟，把右脚的鞋给脱了下来。
冮锦荣本满心欢喜，像是看破了这只是一场游戏，就说嘛，这么漂亮的医院，这么精致的道路，怎么可能没有汽车嘛！
“你这混小子，还想坐汗血宝马？给你脸了不是！你舅舅我也才蹭过几次啊，你还敢跟我‘嗯’，看我不打得你吱不出声！”
“啊，疼，疼疼疼疼疼！舅，我说的不是，那个宝马，是那个‘宝马’啊！！！”
艾大辉哪里听得进他的解释，这个世界约定俗称的“宝马”，不就是西域来的正宗汗血宝马嘛，人那高头大马，人那车厢里的软饰，就拿那座位来说，一屁股坐下，就陷了进去，别提多舒服了，之前为了迎接甲方大领导，自己被总包忽悠着，叫了一辆去接人家，那肉疼的啊，饶是这样才蹭到坐宝马的机会。
这小子今天刚出院，就敢跟我提，要是不好好教训一顿，那以后要天上的月亮，自己难道都要给他摘下来吗？
打，该打，一定是小丽宠着给宠坏了，老艾家的孩子，不能养成这好高骛远，贪图享受的坏毛病来！
艾大辉噼里啪啦冲着冮锦荣的小屁屁上一顿招呼，给阿荣小伙免费做了丰臀手术，冮锦荣对艾大辉的无私奉献表示感谢，并承诺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不给艾医生出义诊的机会。
“舅舅，我错了，我再也不提宝马了。”
冮锦荣心想这都什么事啊？穿越走一遭，什么福利都没碰到，可是这灾厄却一个接着一个来窜自己家门，怎么，我家大门碍着你们啦？一个个跑过来标记了是吧？
“老板，是你亲生的吗？下手怎么恁麽狠捏？”
司机师傅，啊不，应该说是车夫师傅，在驾驶位上看得可热闹了，要是小护士在的话，说不定会分一把瓜子给他。
“去你的，好好开你的车，这一天咸吃萝卜淡操心。”
“嘿，你这老板怎么说话这么冲？”
“你管我嘞？不服，不服来干一炮！”
“你给我等着..........”
艾大辉这时候就是一桶炸药，搁谁都能着，但还好这两人也只是逞个嘴凶，一个怕被打死，一个也没啥余力了。
冮锦荣也发现了盲点，艾大辉说的是“开车”，这明显是自己印象里的四轮汽车用的词，再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场景，自己明明记得有水泥车的踪迹，怎么可能没有汽车呢？
但是看着艾大辉正在气头上，如果又不合时宜说错了话，怕不是再次挨艾大辉一顿胖揍。
“我往窗外看看，就不信这大马路上没有四个轮子的小汽车？”
冮锦荣不去触艾大辉的霉头，自顾自地朝窗外望去。
这马车车厢也太敷衍了吧？那个帘子当窗户使啊？
冮锦荣期待地朝马路上看去，先不说什么宝马了，来辆桑塔纳，就算是给自己一个面子了。
“蛤？什么鬼？”
这双向四车道的大马路上，来来往往都是马车，只不过是几匹马拉的区别，呵呵，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马力”吗？
真别说，冮锦荣倒是真的发现了不是马车的玩意儿.........
“缺不缺德啊？你牛车上快车道来干什么啊？”
“就是就是！没看见都堵着了吗？速度滚一边去啊！”
冮锦荣旁边车道上，这走着一辆大黑牛拉的牛车，这车上拉得像是钢筋的玩意儿，倒是引起冮锦荣的注意。
“不是吧？拉钢筋还用的牛车啊？”
阿荣怎么也想不通，这充满现代气息的城市里，怎么统一着稀奇古怪、极为复古的交通工具？就算是自己之前那个年代，也不至于满地跑牛马吧？
“什么什么？什么牛车、钢筋的，让我瞅瞅？”
艾大辉听着冮锦荣讶异的声音，心里这么一嘀咕，暗自感觉不妙，这牛车不会拉的是自己的货吧？
艾大辉凑过来，将冮锦荣挤到一边，阿荣背过身去骂了这便宜舅舅几句，便也让出了身位。
“呼！还好还好，不是自己那蠢老头.......”
艾大辉松了一口气，这偷偷从工地“捡”了些钢筋废料往外出，还以为这傻子又给自己拉回来了。
这只要有那个脑子，不愁捞不到钱。
“司机师傅，麻烦你快点好吗？你这都跑不过牛车的感觉啊！”
“催什么催，不知道这条道儿限速啊？”
“那你等到摄像头那块儿再减速不就得了吗？我打的可是快车，你这给我整个啥子嘛？”
冮锦荣假装听不见两人互怼，他还是不死心，从另一旁的窗户往外张望着，真就一个四轮汽车都看不着吗？
“你有能耐，你有难耐坐汽车去啊？跟我们马车瞎折腾干什么？”
“呵，我就讲几句，你还跟我杠上了，我要是能坐上汽车，我还用得着在这跟你掰扯？”
冮锦荣思绪收了回来，果然，果然还是有汽车存在的嘛！
“你有能耐，你有能耐怎么不去皇城待着？来我们这穷乡僻壤讨发财？就你这样还能在工地混，当什么老板。
哼，少装大尾巴狼了！”
“你这车夫少瞧不起人，你信不信我投诉你啊？我投诉你啊！”
车夫不屑地嗤了一声，甚至没回头看艾大辉一眼。
“嘿，你算什么玩意？”
两人你来我往，唇齿相讥，唾沫星子快把车厢淹咯。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什么是皇城啊？”
两人被冮锦荣冷不丁地提问，打断了争吵，艾大辉像是看傻子一般，向冮锦荣投来鄙夷的目光。
“混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在医院里你就一个劲地问，我真不知道你这大学是怎么上的，现在上学不用考历史的吗？”
艾大辉摇了摇头，无奈地弯下腰，前提是他有腰，只能委屈自己的鞋了，或许打着打着这孩子就能恢复正常了。
“小伙子，没想到你还是大学生啊，可以啊，出来以后直接进公司，那以后可就吃喝不愁，逍遥快活咯。
驾！”
车夫仰天长叹，给马儿来了一鞭，骏马嘶鸣着，撒开了蹄子，朝这条大道的尽头奔去。
“不是，你们谁能先告诉我，到底什么是皇城啊？
舅舅，大辉，你想干嘛？不行啊，真的不行啊，会死人的呀！
啊！！！！”
.............
“吁！！！”
马车在车夫的驾驶下，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什么？你坐地起价啊？走之前不是说好了三十贝的吗？这才十公里不到，信不信我投诉你？”
车夫师傅从怀里掏出一个计价器，“看清楚没有？我打表的哦，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切！奸商。”
“彼此彼此。”
“把发票给我。”
“收好，慢走，再见！”
艾大辉将冮锦荣扔在地上，目送着马车离去，冮锦荣刚才虽然装死，但也瞧见了穿越前极为熟悉的物件儿——计价器。
“诡异，太诡异了，出租车变成出租马车了，这计价器竟然还在？”
但冮锦荣也是真被打疼了，不敢再问这些在艾大辉眼里，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这车夫真不懂礼貌，估计十年前就是跑黑车的，嘴真丑。”
艾大辉踢了踢冮锦荣，“喂！混小子，还没死吧？赶紧给我起来了，别在这大门口丢人现眼。”
冮锦荣拾掇拾掇，便也起了身，跟着艾大辉向着工地走去。
“唉，这一眼都十年了。自从十年前，皇城一道诏令颁布下来，这汽车也就只有集团专用了，唉，想想这么多年了，竟然也习惯了。
怎么，你小子要是有能耐，毕业后也给我进大集团，那也算光宗耀祖了。”
嗯？
果然其中有问题！这古今交错的混乱感，原来就是这么产生的，大辉，你继续说啊，我爱听！
“舅舅，皇城.....啊不，大集团指什么啊？”
艾大辉停下了脚步，冮锦荣一个急刹，险些追了个尾。
“喏，就比如这家咯！”
冮锦荣随着艾大辉的手，向上望去，一个巨大的门楼出现在冮锦荣的眼前。
蓝底白字清清楚楚地刷着一排字，“大夏建筑第陆工程局有限公司——承建鸡毛山综合车库项目”
“大夏建筑？”
这满满的既视感，让冮锦荣想起某些痛苦的回忆，啧啧啧，不行了，要长脑子了，好不容易才走出的阴影，绝对不能想起来！
“对咯，但是你小子现在的绩点啊，估计是进不去咯，人大集团对绩点排名可是有指标的，你还有最后一年，再努努力吧。”
艾大辉朝着门卫室招了招手，便领着冮锦荣从侧边小门进了工地。
“我得好好捋捋，这个世界所有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都是因为那个大夏公国造成的，要弄清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还得靠自己啊，没事儿，回到办公室，拿了手机，或者用电脑，都可以查出来，这样就不用问艾大辉了，问他就是一顿打，哪有这样做舅舅的？”
冮锦荣还在感慨艾大辉“冷血无情”，对自家人是真下死手，怕不是有暴力倾向？
“诶，艾总，早上的报纸，我给您留着呢！”
这门卫室值班的，是一位面露沧桑的老头，穿着的保安服，倒也是眼熟的很，黑色的统一制服，背后那大大的“保安”二字，无不彰显着他滴身份。
“呦，老杨，可以哇，让我瞧瞧今天这大夏又有什么新鲜事儿..........”
艾大辉冲着保安大爷，立马又换了张面孔，肥头大耳此刻笑得倒是挺开心嘛，眼珠子都瞧不见了。
“小荣总，您这是怎么回事？脸怎么那么红啊？”
保安老杨伺候好了大老板，这跟在屁股后面的小老板，自然也是不肯放过，抢着在那嘘寒问暖。
“额，我..........”
“别管他，自己作的。
老杨，乔四他们三儿，回来没有？”
冮锦荣还在琢磨怎么说，艾大辉就没给他这个机会，毕竟家丑不能外扬，总不能说是自己这个当舅舅打的吧？
“回来了，都回来了，艾总！”
“行，那就行啊........”
艾大辉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只要人回来了，那就还有得谈。
“走啦，混小子。”
于是，在保安老杨的笑脸相迎下，冮锦荣就这么被艾大辉牵着，向着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