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勇敢前行(1/1)
起运之势,根在自身,风水之气,源自内心。独居后的她开始心无旁骛的修改自己的简历和集中精神投递简历。当她所有的心智和信念都集中在这一个事情上之后,那束光亮明亮到让老天爷无法忽视,便施与援手,开始助她一臂之力。在搬出舅舅家后,没出三天,她就收到了两家公司的面试邀请,她的心剧烈起伏,剧烈到可以在胸口的外部抓住心脏跳动的波幅。
每次面试前,她仍会紧张到呼吸急促,但是当一旦面对面试问题时,三年的工作经验还是多多少少让她变得沉着冷静了一些,不再是上网搜索得来的教科书式的回答,而是来在于自己对工作的理解和感悟,回想三年前那个初入职场的自己,她不禁连连摇头,自嘲起自己当时的幼稚和无知,拘谨和羞涩,看来时间修筑出的内在,岁月雕刻出的成长,是任何说教、任何教诲、任何善诱都无法可以实现的。
简直不敢置信,仅仅过了四天,她就收到了一家公司的入职通知,手握着手机在屋子里面兴奋的转了好几圈,直到她的胳膊碰到了墙壁产生“咚”的一声,她才停止了下来,她体会着胳膊传来的一阵阵酥麻感,咧着嘴用上牙咬着嘴唇,细细品味着真实的存在感,昏眩迷醉的感觉淹没了一切。突然,扑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她终于可以让自己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了!
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姥爷后,紧接着告诉了舅舅。舅舅高兴接连说了三遍“真好。”还提醒她不要忘记去医院复查一下,她说自己感觉已经没有问题了,已经好了,不用担心,舅舅说正好趁着上班之前有时间,也正好趁着去医院做入职体检复查一下,两全其美,舅舅还说让她先在公寓住着,慢慢找房子,反正公寓离公司也不远,如果喜欢,就长租这间公寓也行。挂断电话之后她心想,自己是喜欢这间公寓,但是工资不允许,喜欢的东西有太多,但又有多少是能够得到呢?想着想着,她忧愁起来,不禁问自己,既然得到不能增加,那么想要快乐,是不是就要缩减自己的喜欢范围?
她在上午做完了体检,等待着下午的皮肤科门诊,她不打算中午吃饭,好不容易趁着中午医生休息时,休息区有了座位,这可要牢牢把握住。坐在椅子上无聊的东张西望,一对夫妻吸引到她的眼球,男的手里面拎着一个破旧的、已经脏到看不出原本是墨绿色的军旅袋,里面装得满满登登,袋子的拉链好像都要被撑裂了。那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咿咿呀呀哭个不停的孩子,哭声不响亮,微弱持续着。男人棉袄的袖口都磨出了几个洞,露出里面发黑的棉花,女人穿着过时样子的纯蓝色棉袄,孩子被崭新干净的棉被包裹着,从露出的一小段袖子可猜测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崭新的。
“孩子应该饿了,我去给他充点奶,医院里面应该有热水,我去找找。”那个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就搅翻她的记忆,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她不停在记忆中搜索、挖掘、寻找,但没有成功匹配上,但她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与自己有过交集,要不然自己的记忆怎么会对于这一声音产生如此强烈一震的深层次的反应?她望着这个男人离开座位的背影,也没有想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男人手里拿着一瓶已经冲好的牛奶走了回来,那个怀中哭泣的婴儿吸吮着奶嘴,停止了哭泣,但仍然可以听见嘴里发出的呀呀响声。
“孩子难受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看上病。”女人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带有哭腔说。
“跟咱们坐了这么久的火车,来到之后还要等,诶,怪我没本事,怪我作孽了。”男人脸上布满的哀愁让人可怜。
“现在说这话还有啥意思,现在是想办法给孩子治病,孩子的心脏病是大事情,可不能耽误了。”女人说。
“这不是已经挂上号了么?“男人的语气中满是焦急。
“要是让我们交手术费,住院费,怎么办?我们从哪里弄到那么些钱,就算跟认识的人借个遍,也凑不齐啊,再说,现在有谁还会借我们钱,不要提别人了,就是亲戚,都不会借。”女人鼻子一抽一哒地哭了起来。
男人沉默了,目光呆滞,五官扭挤在一起,思索着。突然,目光坚定的看着女人说:“孩子是一定要手术的,看完病,你陪着孩子在医院住院,我去工地上赚钱,你放心,什么来钱快我就做什么,就算是砸锅卖铁,就算是卖器官,就算是借高利贷,我也要让儿子把手术做完。”女人迅速地瞟了一眼男人,什么也没说,又把眼睛低下去望着孩子,他们之间的氛围顿时让人感到轻松了不少,那其实是一种祸福与共的深深信任。
男人从行李袋里面拿出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包着一个鸡蛋和两个馒头,拿出鸡蛋给女人,“你点东西吧,到中午了。” “我不吃,你吃吧,我不饿。”女人说。男人收回了伸出来的手,有气无力的把手中那个的鸡蛋又放了回去。
孩子又开始直着嗓子哭起来,很快就出现气短,声音一长一短,然后卡住发不出声,样子看起来有点吓人,满脸通红,嘴唇青紫。女人站起来,四处走动着、摇晃着、轻拍着、哄着,孩子也没有恢复平静。男人着急到直出汗,低着头坐在那里不停得搓手。女人坐了下来,额头上也累出一片汗珠。男人看看她,看看孩子,小声嘀咕起:“怨我,怨我做了孽,我感谢老天爷让你嫁给我,不嫌弃我,还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现在最后一次求求老天爷,求老天爷惩罚我,放过你娘俩。”“你总是说这些没用的,一会看医生咋说。”女人说。那个男人从行李袋里拿出一条毛巾,伸到女人额头前给她擦汗,王小妮这时清楚的看见一个圆形的红色胎记在他的中指上,猛然一下,记忆像是一个埋在雪地里终于被找到的盒子,打开盒盖,里面的存储四散而开,眼前这个男人,是当初杀死小黑,吃过小黑肉的那个人,是自己口中人不如狗、带给过自己撕心裂肺痛苦的那个人,是自己当初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个人,是欺负老实人、让村民的生活雪上加霜的那个人!
当时是真的恨啊,恨到想要一刀杀了他们,可如今面对当年怀着最多的盛怒这个人,王小妮连当面提起他做过的事情都无法做到,她于心不忍,时间冲淡了原有的感受,也忘记了曾经发过的誓言。她望着那个包裹里的孩子,他的痛苦轻轻盈盈地飘进她的心里,打通了占据她现在心中的忧伤管道。“这个男人说的对,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罪恶和惩罚要加注到一个幼小无知的生命上,每一个生命不都应该是值得怜爱和疼惜的天使么?不指望世界做到公平,但至少希望每一个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在未有自我意识和行为之前,世界对他们而言公平的,都是享有爱和健康的。如果世界做不到,那能否靠我们人类去多一点强硬得让其公平?”她在悲痛那个哭泣的娃娃,也是在悲痛哭泣的自己,她给他一束希望的光,就是在给自己一束希望的光。
她拿出包里仅有的300块现金,看着手中的钱,她在想穷富的分割线有标准么?跟舅妈比,自己确实是穷人,但跟眼前的这一家三口比,自己也算是一个富人,所以自己到底是一个穷人还是富人?她拿着钱走向那个女人,面带淡淡拘谨的微笑说:“这钱你拿着吧,有点少,但是希望能有点用。”女人不胜惊讶,男人一脸茫然的紧盯着她,她感觉不好意思,直接快步走开,想赶紧溜得无影无踪,走了几步,听见背后接连传来两声谢谢,一男一女交迭的声音。
在走向皮肤科的走廊里,她脚步轻快,脸上的表情神采奕奕,一时间,她成为走廊人群中的例外,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腾飘在虚幻的美好世界,等待她的,不是一身白褂,让人心头一凉的医生诊断,而是一身西装,让人心意暖洋的白马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