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骗子(1/1)
“嘣——”七弦断,古琴毁。青铜黑石门缓缓合上消失。
裂隙爬上薛屿的眼尾,渗出丝丝鲜血,透露着莫名的妖冶。
流光消失,整个地宫陷入一片黑暗。薛屿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身体抵不住地向前倒去。
楚洵堪堪接住薛屿,将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手忙脚乱地拿着之前暗哨处白旻准备的药敷上去。
“薛屿......你别吓我...”
“无事,只是看起来吓人...别担心......”
“其实你...”不必为我做此。
“怎么...你别哭啊..我只是...有点累了......”
薛屿想笑着安慰他一下,但发现身体状况比之前预想的还要糟糕,甚至最后几个字都只能勉强用气音说出。
“别...我不允许你睡,别睡,薛屿,别睡...好不好......”
空荡的地宫只剩下楚洵一人的呜咽声。
渐渐失声,楚洵紧紧搂住薛屿,眸中嘲弄与戾气翻涌。
啧,说好的不骗我。
“呦——”一声鹿鸣由远及近,楚洵逐渐感到面前有了些许亮光。
还剩一只冥鹿,好像是最开始的那只?
“你没走?”
冥鹿并未理睬,灵动的白眸只在楚洵腰侧停留片刻,上前想要靠近薛屿。
若不是因为冥鹿...幽蓝色的亮光愈近,楚洵眼底戾气如墨凝实,想把冥鹿逼退。
却没想冥鹿用犄角轻轻抵了抵楚洵的手,楚洵只感到一阵宁静涌入心头,微微怔住。
也就这愣神之际,冥鹿将犄角抵向薛屿。只见幽蓝的光渐渐附满冥鹿的躯体,最终冥鹿化作点点银光覆上薛屿身上的裂痕。渐渐地,血被止住了,剩下的银色光点全涌入了薛屿的眉心。
整个地宫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银色的物质在薛屿身上的裂缝中流淌泛着点点光芒。
无言。楚洵看似平静地抱起薛屿循着水声找到暗河,沿着暗河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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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水声洗涤着楚洵的思路。
早上当楚洵仓皇下楼用早膳时,白旻欲言又止,只是给了他一些上品止血药。白旻刚想开口说什么,见后面的薛屿下来也只好复杂地看了一眼楚洵。
以及闻芸犹豫的神情。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会有这种结果?
低低的笑声从楚洵喉间发出,眼底尽是嘲弄。楚洵感觉每一步都如走在刀刃上。
月色从上方差互的崖壁中流泻,在暗河上烫出斑驳的洞。看着渐渐开阔明亮的视野,楚洵的心越发空洞。
暗河的出口正好通向离二人下马处不远的山林。楚洵放出马上系着的风尹阁信号弹,不一会儿闻芸等人前来接应。
看着闻芸等人凝重却不意外的神情,楚洵心中一片了然。
————
“白团子?”薛屿目前处于一种魂体出窍的状态,看着面前面色黑得能滴出水的一行人正快马加鞭向暗哨处赶去。
“在,小薛。”
“我这情况多久能回去?”薛屿看着面色最为糟糕的楚洵,暗红的眸中凝起浓浓的担忧。
经过淬体的身躯还是承受不住巨大的灵魂力,薛屿被迫离体。
“本来...可能要一年多......但没想到那头冥鹿会选择主动献祭,应该过不了几个月就会好。”
“......”
“当然,魂体休眠恢复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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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后,薛屿魂体可以回到躯体中了,但因创伤过重,仍不能有所动作。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薛屿像只特级咒灵一样在灵魂海中围着白团子转。
“......”
“陪我玩陪我玩陪我玩嘛......”也不管白团子是否同意,薛屿直接将白团子拽过来愉快地吸猫。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四个多月了,白团子已经要和薛屿一起疯了。
“欸?”薛屿发现自己对躯体五感的感知恢复了。
东宫。
“一切正常,比上次恢复更好,应该不久后就可以醒来了。”一道疲惫的女声响起。
“多谢。”
“你真的不休息一会儿吗?”花简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这句话,看着眼前近乎魔怔的楚洵,神色复杂。
“无碍。”楚洵为薛屿按摩手指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四个月前两人遇刺的消息在京城散开,四皇子趁皇帝昏迷逼宫。楚洵按照薛屿的计划,回京以护驾之名在朝廷将四皇子擒住,并在其书房一角落发现龙袍,最终送入牢狱。
而老皇帝也因停食冥鹿肉,终日卧病在床,气息奄奄。其他皇子又完全被压制,朝廷上下无不想立楚洵为新帝,但楚洵一直未答应。
花简知道,他在等,他在等薛屿醒来。
在回来之后,楚洵派人彻查冥鹿一事,将江湖与朝廷中所涉及的势力整顿了一番,当然,其中不乏有风尹阁的助力。现在各势力都蜷缩如鹌鹑,谁都不愿在这个时间被他这只疯狗咬住。
“他也是不愿看到你如此状态的......”一旁的佐谌至今未想明白何时这俩人搅一起的。
不知情深几许,也不知情根何时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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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团子,真不能再快一点醒来吗?”
“虽然我也想啊,但小薛你之前用的方法对这个世界的躯体来说未免也太炸裂了,你现在这种状态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无言,薛屿只能再次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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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薛屿被房外的声音吵醒。
“本姑娘今天就要把他带回去!”花简挣开佐谌的阻拦,连续多日的无望等待让花简失去了对东宫医药的信任。
“花简你不能这样——他情况还不稳定,我佐谌发誓我们这里的药材完全可以支撑——”佐谌一把抓回花简。
“我就说阁主之前就不应该答应你们什么劳子交易,朝廷上没一个好东西,你看看他现在被你们弄成什么样了?今天不带走他我就不信花!”花简神色激动,重重一巴掌呼佐谌脸上,打断施法。
“什么——阁主?”佐谌瞪大眼睛,一时忘记了躲开。乖乖,这下可不得了。
花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着佐谌死抓住自己的手腕,“你放开——”
“请花姑娘解释一下,‘阁主’为何意?”刚进庭院的楚洵恰好听到这场闹剧,眼底带着探究。
“我我我凭什么要......”花简语势减弱,看着面前这人阴沉的脸色,渐渐不敢开口。
“阿简,兄长在昏迷之前交代过,在他醒来之前风尹阁的重大事务太子殿下拥有决定权。阁主的身份,殿下有权知晓......”闻芸走近,安抚性地拍了拍花简的肩。虽不情愿,但,兄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花简叹了口气,正想开口,便听见房内瓷器破碎的声音。
楚洵一个闪身率先打开了门,只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撑坐在榻上。许是刚醒来,薛屿喉咙有些干痒还在微微咳嗽。淡淡的阳光洒在薛屿身上,清冷与脆弱交织共舞。
地上正是被打碎的茶盏,茶香清新,在室内渐渐弥漫。
薛屿与四人大眼瞪小眼,声音低哑道:“要不薛某躺下,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