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家可归的人（1/1）

我叫许三，原本只是雄州定县周边村庄一名普通的庄稼汉，有个贤惠的老婆，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

我一直过着平凡而充实的生活中，原本期待着和老婆平平淡淡地白头偕老，看着女儿嫁人，儿子娶妻，在闲暇时坐在村口晒晒太阳，逗逗孙子和外孙。

这样的生活虽平淡，却足够让我满足地度过一生。

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几个逃难的人，挨家挨户地求水求食。村里人家好心，就供了些吃食。

然而，那些人就如同饥饿的野兽一样，毫不顾忌地用脏兮兮的手抓取食物，狼吞虎咽，直到噎得受不了了才会喝几口水，吃完后又要将碗和手舔的干干净净，而后对我们说着一些令人发笑的话，什么蒙国侵略、敌军屠城什么的。

我们都觉得这纯属玩笑，怎么可能发生呢？

现在连我家的孩子都知道长公主要与蒙国太子联姻，两国和好如初，再也没有战事。

然而，又过了几天，逃难的人越来越多。我和老婆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开始怀疑远方或许真的爆发了战争，也开始商量着要不要提前准备准备，也加入南下的队伍。

但我们还是心存侥幸，不愿意放弃这祖祖辈辈生活的房子和土地。

后来，村里来了几个士兵，一进村就叫喊着让我们备足口粮，去渭州城寄食。

当我和老婆听到这个消息，彻底相信了战争的存在，不敢犹豫，收拾好行李和仅剩的食物后，又害怕有人抢夺，就天黑偷偷翻出了院子。

一开始的逃难旅程还算顺利，我们跟着逃难的大军一路前行。

然而，几天后，我们就发现携带的粮食已经不太够了，加之经过几天的劳累奔波，我的女儿发起了烧。

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妻子商量决定利用路上的野草和树皮来暂时缓解饥饿，将有限的干粮留给儿子和女儿。

可即使如此，在离开家的第九天，我们带的干粮还是吃完了，路上的野草和树皮也被前面的人啃得差不多了。

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队伍里已经开始弥漫烤肉的味道了。逃难这么多天，自然不可能还有人身上带着肉，烤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看着日渐虚弱的女儿，我和老婆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在垂涎着我们的孩子，但是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我和老婆能做的只是将孩子抱的更紧一些。

然而，连续十几天的饥饿和奔波让我和妻子已经筋疲力尽。某一天，我们俩竟然同时睡着了。当我们醒来时，儿子和女儿都不见了。

几万人的队伍，两个孩子自然已是无从找起，下场也是可想而知。

我的老婆跪在地上嘶哑地哭泣，但长时间的缺水已经使她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她怨恨着我和她为什么会同时睡着，为什么连两个孩子都护不住，我很想安慰她，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老婆就这样跪在地上哭着，直到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默默地从地上站起来，开始继续前行，不再和我说一句话。

最终我们还是到达了渭州，城外遍地是灾民，但好在有政府和富商搭建的粥棚，没有人被饿死。

在这之后，我的老婆和我分别，她告诉我她要去长公主那里报名，帮助保障后勤工作，为杀了蒙国那帮牲口尽一份力量，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天，我失去了我的妻子、孩子、土地、房子，原本充实宁静的生活变成了家破人亡的悲剧，这该死的世道，这可恶的战争。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向前走着，直到我看到了城门口的招兵处，在招兵处旁还有一位一脸祥和的中年人和一位俊朗的年轻人异常显眼。

不过这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看着招兵处前长长的队伍，一股怒火在我的胸膛中燃烧，我已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了，我要加入军队，杀光这帮**养的蒙国兵。

……

此时此刻，在征兵处旁边站着的，正是永王和征蓬。

征蓬眺望着无尽的人海，心中猛然回忆起了前世的国家，疑问那个历史悠久的民族是否也是经历过无数像这样的哀鸿遍野才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曾在前世为了追求内心的公理和正义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而如今的他想为这个世界的人民做些什么。

然而，在这无边无际的难民潮中，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征蓬攥紧了拳头，想要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一切，但他又发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微弱，只能无力地松开拳头，无奈地笑了笑。

永王似乎察觉到了征蓬的无助，背过手去，望着这泱泱万民，说道：

“小友，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是的，永王殿下。“

“那你随我来吧。“

永王示意征蓬跟随他一同进入一间房间，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渭州及附近地区的军事沙盘，周围站着一群身着战甲的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永王走进房间，而后突然转过身向征蓬深深鞠躬，征蓬连忙想要将他扶起，但永王不为所动，身旁的将士也纷纷举手行礼，向征蓬表示敬意。

永王起身，对征蓬解释道：

“恕老夫姑且再称呼你一声小友，今日之事，实属无奈之策。”

“由于庆京的国库和粮库出现问题，导致援军短时间内无法到来。然而，渭州一旦沦陷，就意味着庆国百里平原无险可守，整个庆河北部的人民都将在蒙国的铁骑下瑟瑟发抖。”

“老夫知道，小友是心怀天下之人，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不顾颜面，以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作为筹码绑架你，请小友以身涉险。”

征蓬顿时被永王的话所惊到，他回答道：

“请永王陛下讲述详情。”

“小友曾经参加过七年前的卫国战争吧，那场战争获胜的很大因素是由于夏国，或者说是西夏部落联盟。”

“在我们与蒙国正面交战的同时，夏国骑兵也在骚扰劫掠蒙国，迫使蒙国不得不提前结束战争，并在这七年间沿着夏国和蒙国的边境修建了一条长城。”

“我们计划从榆山出发，派遣两支队伍，一队前往夏国说服他们再度南下劫掠蒙国，另一队偷偷潜入蒙国，从内部破坏长城，里应外合迫使蒙国撤军回国。”

“奈何我等均不熟悉榆山，正巧小友之前介绍过榆县县令许云峥，希望小友可以率领队伍前去和许县令配合完成这件事。“

征蓬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并未感到生气，只是笑着说：

“永王殿下，您过于看轻我了。此事关系到庆国数以万计的百姓的生死存亡。”

“永王没有利用大义绑架我，我也愿意义无反顾。由于形势紧迫，我明天就可以出发。”

永王再度深鞠一躬：“老夫便代这天下百姓，谢过小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