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太后驾到（1/1）

盛京的天越来越冷了，夏天也没了夏天的热气，头顶上的云总是阴沉沉的，就像沁满水的棉花。时不时的冷风告诉着众人，原来那个温暖如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林熙煜出生在渝州，早已适应了这湿冷的天气。“是湿气啊，阿婆！要祛湿了，这汤药拿回去喝上三天，会好的。”林熙煜大声的对面前找他看病的阿婆说道。五年过去了，林熙煜的医术精进得很快，因为原本就是官身，再加上红尘法师的名号和郡主的举荐，所以大家众所周知的这个漂亮小伙子顺理成章进了太医院成为了一名八品御医。

此时仁宗皇帝已病入膏肓，若不是林熙煜妙手维持，早在两年前就已驾崩西去，所以皇帝现下倒是对这位杏林大师的帅气的关门弟子青睐有加。

太医院公事不多，左不过就是给皇帝、后妃娘娘们把把平安脉，做些没有疗效只有心理作用的药丸糊弄糊弄那些整日闲的蛋疼的太妃、女眷们。而后宫年轻点的公主、娘娘们也总是借把平安脉的时机，多吃几口豆腐，林熙煜倒也想的开，任她们在自己面前争宠撒泼。

这一年，林熙煜十四岁。这些年，林熙煜的学问从未落下，虽然已经远离渝州，但是与袁先生却书信不断，这一年的春闱，林熙煜决定去闯闯。郡主听闻，倒是乐见其成，鼓励林熙煜去闯，但王夫人就不同了，自然是因为林建进了官位，现下已是翰林院检讨，也是老皇帝面前的红人，再加上孙氏嫂嫂给王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孙子，起名叫荣哥儿的，希望这孙子能担负起林家一家的荣宠。看到林熙煜也受宠，虽然都是林家的后人，但终归一个是亲生、一个不是，有些厚此薄彼也是正常，所以王夫人也只是说了些已做到御医，老老实实升迁多好之类的话，没有多说。

林磊自然是希望林熙煜能够光宗耀祖，虽然口头上不置可否，却悄悄地也在永安寺烧了三炷香。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那个顺便带回京城的青正倒是慢慢出落得十分俊俏，大抵是基因不错的缘故，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通，看情形，登科也是早晚的事。

据说这次春闱，少时的玩伴向丕也要来考，到时候免不得大家相互倾诉一番。

如今，老皇帝身子不好，大部分的国事都由太子署理，但明眼人也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妃在幕后决断。自从郡主夹起尾巴做人、林熙煜只本本份份做好御医之后，太子妃大约是感觉二人对她已经臣服，竟没有来特地找茬。反倒是，又搞了两次整风运动，把那些不怎么听话的臣子清理了一遍。现下这盛国朝堂里敢跟太子哦不，太子妃说不的大臣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春闱前，郡主为了给余隆海和林熙煜补身子，特意安排小厨房，每日必须供上鸡肉和鱼肉，这也逐渐成了府里的规矩。现下这余隆海和林熙煜各自长成了大小伙子，两人就不大一起嬉闹了。顺便一提，为什么郡主丈夫姓石，而生的孩子却姓余的问题。原是石禄丰有个过命的兄弟，姓余，只因为曾经为了救他而英勇就义，所以特地把小儿子过继给他，也算留个香火，这才改了名字姓余。

明日就是春闱的日子，郡主特意吩咐小厨房炖了双份的乌鸡，把汤水炖的浓浓的，又放了诸多补气的药材，制成药膳，端给海哥儿和林熙煜喝。这药膳的方子是林熙煜提供的，自然他最熟悉不过。可今日当药膳端上来的时候，他还是发现了端倪。今日林熙煜突然霸道了一次，对郡主说道：“今日的鸡汤格外鲜了些，要不都给我吧。”郡主诧异，平日里再好喝，也没见林熙煜多喝一碗，怎的今日却都要。

但郡主大抵是经历过世面的，随即屏退左右，只留下林熙煜一人。

“煜儿，直言吧，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你这验毒的功夫深得你师父真传，是否。。。”郡主提高了警惕。

“小姨，的确如此，虽然下毒之人已经慎之又慎，但终归还是露出了马脚。这鸡汤与往日不同，因是双份的量，本就要浓些，可便今日的汤里透着淡淡的清香味，这清香味我知道，是北边的一种像椰子一样清甜的果子，叫墨果，因汁液墨黑得名，但这果子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味，原在我师父那里学医的时候，尝过这果子就是这味道。”

“有毒吗？”郡主忙问。

“这果子有润肠的作用，小剂量只会让人拉肚子，可今日这汤熬的如此之浓，必然是放了足够多的果汁，经过浓缩之后，会让人上吐下泻痉挛而死，感觉就是得了时疫一样。而此番下毒之人，能从色、味和量三者考量，也算是个下毒高手了。”

此时就算再去抓捕厨房的人，恐怕也早就逃匿而去，当郡主屏退左右的时候，下毒之人应该知道他的计谋失败了。

果不其然，厨房负责洗菜的蔡婆子因为家中老娘突然过世，请了假回家奔丧去了，而等郡主差人到她家的时候，早已人去屋空，这是后话。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郡主府下毒！”郡主情绪微微上头，但马上沉静下来便开始思索。

“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你太医院的御医有这本事了吧。”思来想去，郡主只能怀疑太医院。

因为第二天便是春闱，虽有了这样的插曲，但也没有打扰了海哥儿和林熙煜的赶考之心。转来第二日二人便开开心心去应考了。

都说参加科考这几天就像扒了一层皮，考完海哥儿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睡了个一天一夜；而林熙煜则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自顾自的还去太医院当值，丝毫没有把春闱当回事。

在等放榜的日子里，林熙煜也没闲着，虽然下毒之人隐藏的很好，但是但从墨果这位毒药的出处便能查出许多线索，一来这不是常见的毒物，二来这得是能通商的人才能从北边拿到。这样查下来，范围就缩得很小了。于是林熙煜借着御医这身份，跑到御药房，查询这几年墨果的进货单子。可正巧宫里关于北边食材的进料册子少了几页，林熙煜正嘲笑这人低劣的手段时，突然来了一内官传旨：传林熙煜前往太后寝殿把平安脉。林熙煜思来想去，顿觉不对，他从没去太后寝宫给太后把过脉，这给太后请脉的事一直是太医院的掌院秦博士，为何今日突然传召他去。

“天使，这给太后请脉一向是。。。”林熙煜小心的问询。

“杂家不知，只知道太后口谕，让你去请脉，怎的，如今太后都请不动林御医了吗？”这位内官阴阳怪气的回应着。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请天使前方引路。”林熙煜只得跟随内官前往太后寝宫。

自古太后这些深宫妇人都住在皇宫最清净的地方，可如今这大盛国的太后却喜爱热闹的皇后，便吆喝着要和皇后做邻居，自打仁宗皇后仙逝，这太后就把所有的感情全部倾泻在皇后独子三皇子身上。打小就宠着他，更是把三殿下宠的无法无天。

林熙煜随着内官来到太后寝宫-无栾殿。只见内官入殿通报，随即一声老迈却中气十足的话语传了出来：传他进来。

虽说林熙煜什么样的娘娘也都见过了，可如今这太后当真还是让林熙煜大吃了一惊。只见太后端坐在大殿正中的凤座上，身着明黄双凤争鸣苏绣蜀锦大袄，下着如意吉祥、万字团纹百褶裙，脚蹬簪花缎面金丝缂银履，头上各色凤钗、步摇琳琅满目。

“上前来。”随着太后一声令下，林熙煜走到凤座前。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听声音，似乎没有不悦。

林熙煜这才抬头望去，这哪里是深宫妇人，明明是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十分契合的胭脂颜色配上相宜的香粉，淡淡的唇彩透着一种娇媚。这哪里是皇帝的母亲，这都能做皇帝的妹妹了！林熙煜细细想来，果然如同同僚所说，这太后原本是老皇帝父亲的续弦夫人，年纪轻轻就做了皇帝的嫡母，如今大盛国以孝道治天下，老皇帝也不得不把这年岁还没有自己大的女人奉为大娘娘。

“果然长的可人，怪不得后宫嫔妃们争相要见你。连哀家见了也是欢喜。”太后掩嘴而笑，声音却似铜铃一般清脆。

“哀家今日请林御医来，就是问问，鸡汤好喝吗？”这太后倒不拐弯抹角。

林熙煜大惊，哪里有自己承认毒杀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