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爷回朝前夕（1/1）

老皇帝与林熙煜的一通“密谋”，奠定了盛国朝局接下来五年的格局。先是忠贞的站在老皇帝这边的上官老爷们被逐一奖拔；而后因为官员缺位太多，今科二甲和三甲的学子们也都换来了好消息，逐步放了实缺。海哥儿虽考得不怎么样，但终究是登了榜的，考虑到是郡主家的背景，这才给放了一个实打实的实缺，被安排进盛京县衙做了从八品训导，好歹是京里的官。而向丕不负众望，考进了二甲第二十名，放缺的时候，林熙煜特地嘱托了一下吏部的郎官，给放了吏部正八品笔帖士，估计是郎官们看上了向丕的那一手好字，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当然了，按照向丕的位次，放个从八品才合规矩，只不过林熙煜提到了退敌的功勋外加这次的科考，这才给放了正八品的缺儿。而张哲毕竟刚刚入京不久，虽与太子妃沾点亲，可也并无实证说他参与了宫变，再加上各部院实在是缺人，所以略略薄惩，只左迁到工部去做了个正六品主事罢了。而他那侄子张齐学则名落孙山，再未见过。

而真正搅动京城局面的，应该是袁林和李源的重新启用。趁着刘妈妈来送吃食、与内官小三子闲聊的时候，林熙煜从李府老人刘妈妈、老皇帝贴身内官小三子那里获得了实打实的内幕消息。

原来，袁林虽说是清流的领袖之一，可也是沉寂官场多年的老手，再加上辞官前，在台谏主官的位置上坐了八年，朝局什么样的动荡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想当年，台谏清流势力强大，而老皇帝虽喜欢重用清流官员，却也不得不考虑朝局的稳定，所以当年有意扶持李相崛起。可谁成想这几年，李相仗着老皇帝的宠爱，愈加的为非作歹，把清流官员杀的是零零散散，不成气候，现下倒是李相一手遮天的时代了。老皇帝多么英明的人，他能看见朝局动荡，一家独大吗？这才跟他儿子：太子合谋了这一场宫变，连太子妃都瞒着，没让知道，可见老皇帝的老道和筹谋。但如贵妃的死当真也是老皇帝的旨意，大抵也是敲打太子或者其他人，这天下仍是老皇帝的天下，只要他一天不死，仍然手掌生杀大权！

林熙煜不禁冷汗直流，这番手段，那绝对是宫斗剧终极大Boss的特质，不由得对老皇帝产生了一丝敬畏和隔离感。当然了，之所以林熙煜能获得这么多信息，自然是老皇帝授意，让小三子全盘托出，不然，任他如何能耐，怎能查到老皇帝和太子一起做局的事。外人看来这就是太子上演的一出逼宫大剧。

然而，说到李源，刘妈妈起到了信息中转站的巨大作用，把李侍郎家翻了个底掉。原来刘妈妈早先便是李府老太爷也就是李源的父亲买来的通房大丫头，谁成想李源没看上刘妈妈，只留下做了贴身女使。但岁月更替，刘妈妈从丫鬟熬成了婆子，也见证了李府的兴衰。老太爷原本也是前朝的举人，在朝中已官至户部郎中。仁宗即位后，为了安抚朝局，重用前朝老臣，特意提拔了老太爷做到了正三品的盛京府尹。而那时李源早已在户部崭露头角，步步高升。那正是清流派打压李相的日子，虽然李源不是清流派，但作为当时朝中最大的势力，当时清流领袖之一的户部尚书明里暗里提点李源，让他知道面对李相，应该怎么做。李源不是没有彷徨过，但那一夜在一位黑衣人到访之后，恰逢成王之乱，第二天李源就与李相在朝堂上大吵一架，李相说李源是成王一党，而后老皇帝便以触怒龙颜的罪名将李源贬至甘州司厩给朝廷养马去了，这一养都快十年了。如今李源重新启用回朝，因为他的立场始终模糊，所以对清流派也好，李相也罢，都不知是好还是坏。虽然李源离京许久，但是根基犹在。据刘妈妈密报，李家原来在京城也是大户，而老太爷和李源都经营户部多年，资产丰盈。就拿铺面来说，全盛国各州各道最繁华街市上必然有李源的铺面，从胭脂水粉，到柴米油盐，可以说，李源的商业已经沉浸到了盛国百姓的衣食住行。当然铺面最多的地方还是盛京，盛京最有名的五条街市，约三分之一数的铺面都是李源的。另外还有京郊的水田、莱州的鱼塘、登州的良田、甚至在渝州李源都给女人买下了近百亩的梯田。最后不得不说的就是银号，因李源主事户部多年，将自家银号作为官号在运作，所以眼下这大盛国的银钱流通，实际上都是通过李源的惠丰银号在流转。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源在甘州那个大漠黄沙漫天的地方，仍然过的很滋润的原因。只不过，因为成王之乱，老皇帝一怒之下收了惠丰银号，这才让李源少了些许收入，不过单凭铺面、良田和佃户收上来的利润和租子，确保李源家里五十口人一百年的营生都绰绰有余了。而这几年间，林熙煜的两个舅舅则各自混的都不错，大舅李云山，戍边已久，经过多年的历练，已成气候，现在已然坐到了从六品燕州龙骧卫千总；而二舅李云峰则弃政从商，把持着家族生意，可谓是富甲一方。现如今李源奉旨回京，李云峰同返。

现如今，袁林和李源同时回朝，又不知要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其实，再殷实、再得意的家庭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李源家现下在后院做主的是李源的嫡母李陈氏，李陈氏原本是盛京梁国公的独女，嫁个李家老太爷也算是夫妻和睦，李老太爷虽也有三个妾室，但家宅尚且和谐，独独只有一个崔姨娘，在老太爷的晚年十分得宠，为老太爷也诞下了李府的第二个男丁李薛，只可惜是个庶子，原本也没有李源官运亨通，总也是默默无闻的。但谁成想，在甲申新政时，竟站对了队伍，如今在大封功臣时，竟也晋了正五品吏科给事中，别看这官职不高，确是实打实的实权岗位。吏科给事中的职责是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稽查吏部事务，有参知政事、监察百官、举荐贤能和管理科考等重要职责，实则是小官大权。在李府老太爷还在的时候，这庶子就被打压，一直过的不如意，好不容易没有受李源影响，在成王之乱时，没有丢官，日子虽清闲，但也倒是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如今他哥哥回朝任职，又要回归那种被嫡母和嫡子压迫的日子，恐怕李家的这位二郎也会有想法。

如今拥有国公嫡女做嫡母的李源即将回朝，作为执掌户部多年的主官，现如今，面对甲申新政，不论是林熙煜，还是老皇帝，亦或是李相，恐怕内心都有一本账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