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一场闹剧(1/1)
“你……这……这……这……真是岂有此理,哎呀,先赊上!先赊上!”
蒯琪越是不想在夫人面前丢脸,谁知道这阍人却越是不给他留面子,臊的蒯琪满脸通红,只想先把这阍人赶走。
“哼,还赊,那上个月欠的钱都没给人家,怎么好意思张这嘴啊。”
房陵县的功曹史、吏曹史、刑曹史、民曹史、银曹史、粮曹史、都尉、郡丞、书吏、主簿、采买、侍卫、庖人、车驾、阍人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
诸葛夫人见主仆二人的窘境,抿嘴一笑道:“回来。”
“诶,夫人有何吩咐?”
房陵县的功曹史、吏曹史、刑曹史、民曹史、银曹史、粮曹史、都尉、郡丞、书吏、主簿、采买、侍卫、庖人、车驾、阍人闻言立马站住了脚,躬身请问。
蒯氏投靠曹操,远在许都。但诸葛氏却是在三家里下注,亲朋故旧留在荆州的也不少,平日里可没少往来送钱,因此府里每每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往往都要请夫人慷慨解囊。
“给你拿着钱去,堂堂一郡的府衙,可也不能太寒酸了。”
诸葛夫人取出一只钱包来,里面装着满满的一袋子铜钱,还都是江夏那边铸造的仿三官五铢。
功曹史、吏曹史、刑曹史、民曹史……以下略看着手里的钱,不由得喟然长叹。
“哎呀,自从离开家,这五铢钱可是许久不见了。如今他还认得我,我倒不认得他了。”
蒯琪脸上更红了,诸葛夫人抿嘴一笑,道:“别耍贫嘴了,你还不快去?”
等到功曹史……以下略拿着钱离开以后,蒯琪不由得叹气道:“本来想让夫人开心的,谁想到却又要夫人破费了。”
诸葛夫人抿嘴笑道:“我现在已经很开心了。”
不过很快,诸葛夫人就开心不大起来了。
看着蒯琪布置的“震慑”使者的场面,实在是有些滑稽。
先说衙门的官吏、衙役吧,本来人数不多。蒯琪为了充门面,只得央及左邻右舍没事干的老头们,过来帮着站站班。
原本老头们不打算来,但是听说能穿官服,站在衙门里,过过官瘾,便都过来了。可是这些乡野之人,哪里懂得为官的礼仪?一进来就乱成一团了。
再说烹油的大鼎,那功曹……以下略也是跟着蒯琪节省惯了,不知道从哪里寻摸了一个破水缸过来,下面架着柴火在烧。
缸中放着半缸水,上面才是油,按他说,又不会真的把使者炸了,上面有点油摆个样子也就是了,谁也看不出来,放多了浪费。
因为大堂外面没有院子,因此只能把缸放在屋里,那功曹……略为了省钱,买来的柴火还有些湿,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黑烟滚滚。
所以邢道荣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大堂中间放着一口破缸,外面还生这火,整个大堂里面烟尘滚滚,一帮老头穿着类似官服的东西,在里面一边聊天,一边互相捉虱子。
这是把郡府大堂改成济慈院了?
邢道荣上前行礼道:“汉左将军,宜城侯……咳咳……领豫州牧刘备麾下使者,江夏太守,鄂侯邢道荣,见过明府。”
大堂上湿柴发出的烟呛的邢道荣直咳嗽,熏得他眼睛通红,用尽力气才把这一段话说完。
实际上若论官职,邢道荣是在蒯琪之上的,毕竟江夏可是大郡,下辖二十二县都是人口过万户的大县,并且邢道荣还有着列侯的爵位。
汉朝爵制仿照秦军功二十等爵制,最高一等为列侯。
这军功爵并不稀罕,只要是上了战场的士兵都有可能获得,毕竟只要能够“斩首一级”就能获得爵位。甚至有的时候纳粟也可以获得爵位,这售卖爵位的事情在先秦是就有,到了汉代,汉文帝更是将簪袅以下的爵位都明码标价。甚至有的时候皇帝大赦天下,还会赐“天下民爵一等”,每个人都赐予爵位。
但是到了最高等的列侯,却与之前的十九等爵位大不一样了。哪怕是关内侯,都要说“赐”,但列侯,却是“封”。
当一个人的爵位到了列侯,就代表他成为了统治集团的一员了,已经成为贵族了。若是像邢道荣这样的平民出身,那家谱就可以从他这一辈往下编了。
虽然如此,但邢道荣是以使者身份来的,所以还是要作出谦卑姿态的。
蒯琪面色阴沉,本来想给使者一个下马威,看他的笑话的,接过被他看了笑话了。有意结束这场闹剧,但他偷眼看躲在屏风后面的妻子,正言笑晏晏的看着大堂之上,不由得想要把这场闹剧演完。
“兀那使者?你可知我堂下的鼎镬,是做什么用的吗?”蒯琪强逼自己作出咄咄逼人的态势问道。
“咳……这是……热剩菜的吧?人都道蒯府君爱民如此,想不到竟然将大堂改成了济慈院,专门给无家可归的老人施粥?昔闻圣人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今日一见,信之有也。”
邢道荣一边用手把眼前的烟气扇开,一边悄悄地拍着蒯琪的马屁。
谁知道这话一出,大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竖子说谁无家可归呢?老夫我有七个儿子!”
“老夫体壮如牛,能耕二十亩地,我用得着吃别人家的粥吗?当真无礼!”
这些老头既然闲着没事来郡府凑热闹,必定是家中多少有些闲钱之人,此时听邢道荣把他们说成是济慈院靠官府救济活着的孤苦老人,不由得一个个都气的须发乱飘,纷纷怒斥使者。
蒯琪倒有些傻眼了,虽然说他最初的想法就是他先怒斥使者,然后两旁边的属官纷纷出演呵斥。
现在来看,虽然事态好像也是这么发展的,但是跟他预想的怎么不一样的。
正当此时,忽然听见堂上一声炸响。那口大缸开始不听发出噼啪声响。
“哎呦!”
“这是什么东西!”
缸中的沸油四处喷溅,离得近的几人顿时被烫的跳脚。
“大伙快跑啊!”
身为使者的邢道荣发一声喊,当先冲出大堂,那一众老者也随之做鸟兽散。
整个郡府的大堂上,只剩下蒯琪,和那口不断往外喷溅这油花的大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