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初战（1/1）

众人闻听黄崇所说，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们晚上的课上都学到了，军队的战斗力来源于纪律。刘璋的军队平日里如此散漫，自然是比不过他们的。若是两军真的交战，只要一个照面，对方的军队就会溃逃。

尤其是爨二，他想到他跟着向存将军，率领数万大军，围攻一个只有几百守军的小城，却打了那么久都没有打下来，甚至连将军自己，也被城中守军冲出来斩了。

“不过想想，我们接下来面对的敌人，也不过是刘州牧的军队那样的。立功受赏之日也不远了。”

黄崇见众人都陷入沉思，急忙补充道。众人这才想起，征发他们这些人的目的乃是南征，南边诸郡的军队乃是各个当地部族组织起来的，论战斗力还比不上刘璋军呢，更遑论他们这些汉中王的精兵？

派去荣军院学习的将领不止向宠一人，他们都被调来负责新招募士兵的训练。邢道荣的练兵之法很是新颖，在诸葛亮看来，这些方法虽然有的和自己所想颇合，但也有些惊世骇俗之处。所以不便用来整训原先的军队，倒是可以拿来训练新军，看看效果。

三月时光转瞬即逝，诸葛亮即令大军在僰道集结，沿泸水而下，去攻打越巂郡。往令刘封别率一军，自成都走灵山道，攻打邛都，与诸葛亮分进合击。同时令犍为太守何宗出兵协助。

犍为郡虽然与牂牁、越巂、永昌、益州诸郡都属西南夷之地，乃是当年汉武帝时期的夜郎、滇国的旧地，但犍为在泸水之北，其地多平坦，因此与汉地的联系更为紧密，当地的部族首领也早都转为世家豪族了，与汉地无异了。

因此虽然西南夷并未臣服于刘备，但犍为郡却在第一时间就写信效忠，以免兵燹之祸。太守何宗亦写信给刘备，表示希望亲自去成都述职，以示并无贰心。

犍为郡原本是夜郎国故地，与汉武帝元光五年时置郡，当时下辖只有武阳和南广两县。后来元鼎六年，汉军平南夷，并置牂牁郡后，为犍为郡加十县，其下共领十二县，曰：僰道、江阳、武阳、南安、资中、符县、牛鞞、南广、朱提、蚲鄢、堂琅、汉阳是也。

汉昭帝时，将犍为郡的郡治由南广迁到了僰道，光武帝时，又迁到了武阳，并割朱提、汉阳两县为犍为属国。

两汉时的属国与道，地位等同于郡县。这些地方为安置内附的蛮夷所设，地方官只负责维持朝廷在此地的军事存在和为各部族仲裁纷争，并不直接管理地方。

像这次朝廷征讨地方，各道的道长（这不是我玩梗，是真有这个官）、各属国的都尉，是要召集辖区内的部族出兵协助朝廷作战的。如果有不遵从朝廷诏令的，大军也就顺手诛灭了。

当然，经过两汉四百年的恩威并施，西南夷地区是不存在想跟朝廷大军抗衡的铁头部落的。虽然朱提都尉病死以后，刘璋一直没有派遣新的都尉上任，但还是有不少得到消息的部族跑来加入诸葛亮的军中。

诸葛亮和刘封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将这些夷人部落的胁从军做为斥候，而不让他们加入汉军战斗。

这些西南夷人大多在当地靠农耕、渔猎生活，每个人都颇擅长武艺，攀山渡河如履平地，且用弓箭也都是好手。

可是他们根本不懂汉军的号令，击鼓不进，鸣金不退，而又不懂得战阵之法，打仗的时候只知道一拥而上。若是胜了还罢了，若一旦作战不力，就跑的漫山遍野都是，反而冲散了己方的阵型。

因此诸葛亮与刘封都选择扬长避短，让他们把前路探听清楚，大军才跟在后面缓缓而进。

刘封那边路途虽短，但却都是山路，诸葛亮这边路途虽然长，却可一路上沿河行军。沿河行军有个方便，一来大军水源不缺，二来给养运送，却可以借助水运，不需劳费马牛。

一路上有西南夷做为向导和斥候，诸葛亮大军一路平安的抵达了卑水城下。此地乃是卑水汇入泸水的地方，只要沿着卑水西去，便能到达越巂郡郡治临邛。诸葛亮也不多话，直接指挥大军攻城。

若是老兵，对于野战更有把握，但是对于攻城，却有些怵头。敌军在城墙上居高临下，有射程和视野两个方面的优势。而攻城方只能顶着敌人的箭雨往城下冲，不论你有多大的本事，运气不好，便会死在城下。

而对于新兵来说，两只大军混在一起厮杀的野战其实比起攻城更加可怕。因为他们的大部分工作只是挖沙子装沙袋，把沙袋丢进护城河里去，或者是将弓箭抛射到根本看不到人的城头之上。

新兵对比老兵，最大的劣势并非装备和训练程度，而是上了战场以后，面对白刃相加的敌人，能否发挥出训练出来的能力。

老兵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自然不以为意。他们知道，不是他们杀死敌人，就是敌人杀死他们。他们杀了敌人，有军功可以领，有钱有地有爵位；若是被敌人杀了，那便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新兵看到战场上横飞的残肢断臂，流淌在地上的鲜血和内脏，都会让他们紧张。他们会紧张到流汗，紧张到呕吐，甚至紧张到逃跑。

诸葛亮现在率领的军队中，几乎全部都由新兵组成。其中纵然有些老兵，也大多数是刘璋的益州兵，虽然诸葛亮把这些人都按照鄂县荣军院的法子重新训练过，但一支全是新兵组成的军队上战场，诸葛亮几乎可以预见到出现什么情况。

怯懦的士兵，在与地方即将接战的时候，最先被吓破胆，开始扔下兵器，不顾一切的往回逃。而军阵中的所有士兵，其实都在害怕，恐惧在军中迅速传染，所有人都开始逃跑，甚至士兵中勇敢的那些人，也被溃兵裹挟的不得不逃。因为如果不逃，他们就会被溃兵给活活踩死。

最终，整支军队会经受正常战斗中压根不会出现的极高伤亡，甚至全军覆没。而这，只是因为军中混入了一个怯懦的人。

军队数万人，是不可能一个个筛选出来的，但有经验的老兵，这时候会毫不犹豫给他一刀，用害群之马的人头做为警示，让军队维持组织度和战斗力。

可是攻城战，军队并不结成紧密的军阵，而是在各司其职的配合攻城。一个抱着沙袋的人突然逃跑，对大局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因此，攻城是历练新兵最好的地方。

“擂鼓，进军！”诸葛亮看着眼前卑水县那低矮的城墙，冷声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