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采棉风波（1/1）

朱队长和夏建国走在土路上。

朱队长好像天生就与建国有缘，一见面总感觉有亲切感。特别是建国的那乌黑明亮的眼睛里流出的坚毅目光，给人以值得信赖的感受。

自从那次在招工现场遇见后，他就关注着建国的举动，而在定去临海一队的名单中，头一个就勾选了他，连带着选了林家福和张一初。

而在决定分组时，他与陈耀祖之间有了分歧，他提出要选夏建国为组长。

陈队长不同意，因为陈队长看了建国的简历，出身不好，不符合政治挂帅的原则。

陈队认为林家福出生革命家庭，可选当组长。而且农场长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关注家福。

在那个年代，电话还没有普及，一般的人家是装不上电话的。单位的电话也少的很。

由于这儿过去是劳改农场。配备了电话，场部有总机室和专职接线员，各分场和各队都装有电话机。但这只是内部电话，要打出去或接进电话来，要场长或书记批准。

陈队长是正职，选组长的最后由他决定。

朱队长是政治队长，定夏建国为学习组长时，他没有说什么。

朱队长先开口，对建国说：“怎么样？对这儿的印象如何？”

“很好，从没想过这农场的田地这么大，与我们那儿的农场不在一个档次上。”

家乡的农场，建国在上学时去过那里支农。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干活吧。

“说的好，我看好你。”

接着朱队长详细问了，建国的家庭情况、具备了什么技能、个人爱好等情况，并再三鼓励他好好工作，好好学习，做一个又红又专的好青年。

两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专门为一队知青建造的新宿舍。

新宿舍为新一色的新瓦房，共有十多幢，已经基本完工，明年春播前可入住。

第二天，知青正式上工：拾棉花。

拾棉花，就是把棉挑已经绽开的棉絮摘下来。装在棉花包里。

队里给每人发两只棉包。将其中的一只结在腰上。将采出的棉絮塞在腰前的包里，等塞满了。解下来放在田头，再结一只继续拾。

到放工时，队里统一用牛车将装满的棉花包集中送到队棉花晒场去。

各个小组到棉花田去，有人给讲拾棉花的简单流程，教他们如何采棉絮。识别到棉絮吐到什么样时可以采摘了。女知青们围着辅导员听讲，而男知青却呈现出其顽劣性，在地里窜来窜去。用棉桃互相掷来掷去。

特别是五组的一初，和一组的王小波，本来就互相看不起。借机斗气。

朱队长喝令停止，也不听。

金少凤喝着一初，不想听。还是建国发了话才停下来。

王小波昨天从医院回来，心里正不舒服。对林家福组长的劝阻也不听，他自认为是将军之后，你林胖子算个鸟，来管我。

但在朱队长和林家福的严肃的目光下，停了手。

因为早上露水重，晚上工晚下工，到远处的下工旗落下，已经是晚霞满天了。

一天劳动下来，这些城里来的知青们，累的腰酸背疼还不算。双手指头棉挑尖扎得生疼，有的人还扎出血。特别是男生，在手臂上扎的红点既痒又疼。

但运回棉花场的棉花却不多。

回到女生宿宿舍，林家福哎呀，哎呀叫手疼。

在男生地铺上，坐着建国和少凤。

在拾棉花时，少凤拾了两大包棉花。建国在帮着将包装上牛车时被捆绳的铁钩扎了一下，手臂上划了个口子。鲜血直流。少凤用围着脖子的毛巾扎了，才止血。

少凤不好意思，下工后拿来了碘酒和红药水给建国受伤的手臂消毒擦红药水。

“痛吗？”

“早就不疼了！”

“谢谢啊。”

“谢啥呀，学习雷锋好榜样。”建国做了一下动作。

那年，正好是号召全国学雷锋的高潮。

“要不要去分场卫生所包扎一下。”

“不用了，擦破了点皮，没事的！”

这时吃晚饭的钟响了。

“要不要替你打饭？”少凤还想要说下去。但见建国和一初在说什么。便悻悻地回去了。

家福和英子来了。

他们四人已经讲好，各人的饭菜票放在一起。由英子保管，每天的饭菜由家福和一初买。吃完后建国收拾，英子洗碗。

因为一初人高马大，一人吃下两个人饭量，不够吃怎么办？

英子掏出一沓子粮票来。“咱们用粮票买饭票。”

这是英子妈给准备的。

临行前，英子妈给宝贝女儿准备一箱子吃的东西。

有饼干、炒米粉、奶粉、麦乳精等，还带了挂面、咸肉、咸菜、肉酱。甚至还给准备了一只煤油炉和钢精锅。

在那时候，要搞到这些东西很难，但谁让她是市长夫人呢？

临走时又关照不要给其他人说准备了这么多吃的。

今天，开始露出农场艰苦生活的真实面目来，晚饭是玉米粥、山芋干饭、青菜汤。

一下子炸锅了，中午吃的玉米饭，已经意见纷纷了。

中午，知青走进食堂，看见了黄灿灿的蛋炒饭，心里美极了。可打到饭盆里才发现是玉米饭，失望了。

这是轧碎了玉米粒和大米掺和烧得饭。玉米多，大米少。远着望去，白黄相间，还真的像蛋炒饭。

而吃到口里，米是软的，碎玉米粒是硬的。特别难咽下去。

但这还是农场领导们为照顾知青，特地调配了些米过来。其他地方还只能吃纯玉米饭呢！

知青，特别是女生，特别抵制。有的吃一半，倒一半。有的干脆就不吃了。

而晚上，个个都饥肠辘辘时，又出来个山芋干饭，

这山芋干饭配着大米烧得。比玉米饭更难吃，可能是存得时间长了，还有一股霉味。

喉咙浅的女生闻着味就想吐。那些中午就没怎么吃的人。心想，再不吃不要饿死人了。便抽抽答答起来。

正好，陈队长路过，听见有人哭，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些猴子（孩子）怎么搞的，给你做的这么好的饭，不吃还哭，农场就是这个条件，不吃，饿着吧！”陈队长心里想：饿你们几天，看你们还吃不吃！

正要走，发现墙角的剩菜桶里有半桶的玉米饭，又忍不住说：你们看看，全国都在学雷锋，你们是怎么用实际行动在学雷锋勤俭节约精神的，你们刚来，我也不多说了。

说完，摇着头，陈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