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退出（1/1）

有人在筑基。

冥冥中，仿佛触及某一个节点，顾行章再次感应到那地炁之海。

不像现实世界五光十色直冲云霄的斑驳海洋，反而如死水般只剩灰黑的小小湖泊，灰黑的中央，一团辉煌的氤氲之光流转不定。

而属于某个人的烙印正侵占、炼化这件以整个湖泊为祭品才能诞生的宝物。

阻止他。

福至心灵地，顾行章生出一个念头。

昭示着一个事实——无数因果交织下，他应运而来，阻对方成道之路。

对方是幕后黑手。

一念及此，顾行章将灵识探进氤氲之光中，只要他成功抢走“地炁”，那么对方的筑基失败无疑。

……

“争道？”

清秀少年睁开双眼，眉头蹙起。

修士筑基采撷“地气”是非常安全的过程，而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共同作用下的极小概率会产生一个变故。

一个地炁有两个人同时需要。

天时是指两人的命数与修行功法都与地炁相合。

地利，是指这份地炁在某一条件下被判断为稀缺，唯一。

人和，指两人都到了需要炼化地炁的阶段。

少年没想到身上这份道业对应的劫难竟能在城内中找出如此契合他的敌人，还正好令他请来的宗门护法的行举无效。

人算不如天算吗？

少年闭上双眼，一道灵符飘出，贴在了他的额头。

……

顾行章在一阵恍惚过后，发现四周已成一片旷野，朦胧雾气将天空与地平线遮蔽，入目只剩白与青两色。

而他此时已经感应不到法力，乃至于强悍的体质也不复存在了。

“欢迎来到我的灵魂世界。”

伴随一道儒雅的男声，远处白雾散开，百丈之外一个清秀道袍少年走来。

顾行章没有废话，身形如弓转瞬便如猛虎般扑出，数息便过百丈，跃起，右手握拳全力击出。

清秀少年微微摇头，并未碰那些“破绽”，反而双掌交叠，实实在在地接下这一拳。

不出清秀少年所料，这位争道之敌灵魂强度所反映的修为已至练气巅峰。

然而在相差无几的力量下，清秀少年还是不禁退了好几步，甚至接敌手掌出现了斑斑淤痕。

“武意融合了法韵？”清秀少年赞叹：“看来道友是个炼体之人，混元炼体功法难得一见，这混沌分化阴阳八卦之意有点六壬神宗神韵，又有我宗的意味……，如此看来道友是在下道劫，在下也是道友道劫了。”

武意，顾行章努嘴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不必多问，他便已知道自己得到什么。

方才短暂通过炼化部分“地炁”，得以直接接触“权柄”，他彻悟了“法理”，也明白了修行的本质。

即是唯我。

“我”即物理上与精神上的我。

筑基即是通过他人之“我”为自身之“我”的参考。不需要所谓的“遗忘”，“太阳”，“生死”等法则真实存在，而是要唯“我”地搭上一条天梯，终有一日令其确实存在，乃至于直通超脱。

对世界认知的对错于修行者而言是没有意义的，核聚变，物理常数，电磁定律照样在这个世界存在，但对于这个有着通天大道的世界，真的有意义吗？

哪怕顾行章终有一日将修行普及到地球，最终也只会出现核弹功法，光学功法等特殊变种罢了。

殊途同归，对于接触并使用法则的存在，一加一等于二是没有意义的。

有了唯我的体悟，“法理”即是少年口中法韵与武意都自然而然地生出。

在多种法术的“法理”与六壬神宗阴阳六壬为基础，还有混沌之炁为引，顾行章的武意难免成了某种混元唯我武意。

某种意义上，当顾行章成为少年道劫那一刻开始，天地同力，一切都顺水而成。

对自身力量有了更多认知，使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一拳更加凝炼的法理与武意击出，清秀少年双手从两侧夹住顾行章手臂，令其不得寸进。

无形中，顾行章的法韵与少年道人的法韵平分秋色，而混沌唯我的武意被对方通过更加熟练与精巧的发力强行接下。

少年脸上泛起丝丝红潮，又迅速平复。

顾行章又一拳轰出，少年手肘贴住顾行章手臂下方，向上用力，将其硬生生推开。

纵身一靠，沛然巨力在两人间爆发，拉开两人距离。

清秀少年站定，身形如张弓，隐隐一股龙形气劲在他周身流动。

秘拳——龙吟虎啸。

下一刻，身形已经出现在顾行章面前，右拳瞬闪而出。

刺龙。

顾行章见对方忽然拥有了武意，只是微微皱眉，然后单手全力挥出。

随着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一步，身后草木草地寸寸崩碎。

虽然依旧平分秋色，但顾行章心中微微一沉。

才开始练武数月的他武艺不如对方，方才是武意击破了对方临时提起的武意，欺负对方一旦被他击中非死即伤不得不相信他卖的破绽都是陷阱。

但现实不是，可以战斗中玩磨练自己技巧那一套，没有回档的他一旦被对方重伤就没有机会了。

“道友可真是有趣。”少年神态有意无意间更加散漫了：

“在下可没有话本里那些通过他人回应施展的神通法术，何况那种层次的法术又何须这是手段。”

“城里的‘饥饿’会扩散出去吗？”顾行章似是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像道友这样的英雄好汉是在担忧家眷？”清秀少年似笑非笑。

“我的一个朋友住在城外。”顾行章挣扎一下，才盯着少年缓缓道。

“道友大可以放心。”清秀少年更散漫了：

“天地可比道友想象的更加强大，世间如巨网，真君一念虽可染化天地，但没有真君维持，天地将轻易抚平这点小小的扰动。”

可以退出了。

顾行章心底一松，表面上不动声色，而清秀少年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

“可惜道友终究还是底蕴浅薄了，不是宗门弟子，被出身拖累。”

“看来，阁下是胜劵在握了？”

“是的。”

一柄锈迹斑驳的青铜古剑出现在清秀少年手中。

退出游戏。

顾行章发出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