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复读（1/1）

鉴于第一天姜垚觉得自己考的不算差但是中规中矩，于是她对第二天数学的要求就提高了。

为了保证考试的时候状态更好，姜垚五点半就起来进空间刷题。

她无法控制的心惊胆战，从早上醒来屁股瓣就开始抖。

心里没底的情况下，姜垚只能夹紧屁股不叫屁股抖，但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舌头在颤栗。

姜垚深深叹气，只能醒来就尽力沉下心做题中，进虚拟空间里专注下来，努力慢慢找到手感。

基本公式已经烂熟于心，她现在害怕没有解题思路以及计算出错。

不止她，很多人都饱受这两个的困惑，所以都会提前刷题找手感。

姜垚在虚拟空间刷了将近半个小时的三角函数专项，紧张感消失大半，她简单的吃了个早饭，就背上书包飞奔学校了。

天气预报上午有雨，因此早上的风不带多少热气，风里若有若无的薄荷味和校服衣摆蒸腾出的橙花香淡淡交融，本来能吹的人冰冰凉凉心旷神怡。

谁知姜垚好巧不巧，在路上碰到了一对母女破防的闹剧。

是关于高考录取通知书的。

一群大爷们中气十足的吵吵嚷嚷，叽里呱啦的让人很难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起因是女孩寒窗苦读十二载，但还是没有走出他们全家心心念念都想要她逃离的豫省。

她不想再复读了，大清早拿着录取通知书偷偷摸摸溜出来，却被逮了个正着。

女孩的母亲抢了她女儿用命拼搏换来的豫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倔强又别扭的站在大街上，一副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样子。

老旧小区修的小巷很窄，就这么一条能通往大路的小道，被晨练的大爷大妈们挤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姜垚看见这乌泱泱的人头都要崩溃了，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劲儿使劲往前挤，才终于挤进圈子里。

高三的压力让女孩实在不堪重负，崩溃抑郁的泪水简直像珠子一样绷不住，周围的大爷大娘也都劝说着女孩的母亲，不要让孩子再复读。

豫省大学，很好了。

女孩母亲眼中闪过细小的动容，却沉重的摇头。

“好什么好？轻飘飘的一句话说着倒轻巧，叔叔阿姨你们不懂现在的社会就别当和事佬！走不出这里读大学，以后只能在这里就业，才能有一个勉强不错的工作，竞争压力有多大，我这个中年人最清楚。今天可能孩子会恨我，但十年后，她一定会感谢我！”

姜垚听着这些话感觉很真实，但她甩头只当没看见没听见，绷着嘴巴继续往前挤。

“诶，三土？”

姜垚在一堆中老年人里头收着力硬挤，一个没留意后衣领就被人抓住了，转头一看是看戏看的自己满脸焦急的王大娘。

“王大娘好～”

姜垚看见熟悉的长辈，转过身老老实实问好。

“诶，还真是三土！今天咋这么早下楼啊，这才六点半都不到，怎么不多睡会？”

姜垚乖乖说了分班考试的事，谁知王大娘听着听着就又被中间那母女俩吸引了。

“三土啊！”

刚说完准备继续开挤的姜垚又顿住了。

“我们一群老年人大部分都不敢发表自己的建议的，说了也说不过小年轻，只敢自己偷摸的说，怕人家说我们落后说我们啥也不懂。”

王大娘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三土，你能不能帮忙跟那孩他妈说说，别叫那女娃复读了，我跟你说，那女娃娃之前高三老是在晚上哭，她除了不在他们那栋楼哭，每个楼都哭罢了，感觉人都要出毛病的嘞。”

“啊？”

姜垚张大了嘴巴，眉头缓缓皱紧。

她高三的时候虽然也压力巨大，但是能压抑到她哭的时候，只有特别做不出数学题的时候，还有艺考那一段时间。

而且她从来不可能晚上哭，因为她困的根本酝酿不出来情绪，一粘床就睡。

因为高三压力巨大，精神失常，跳楼轻生，崩溃抑郁的的学生数不胜数，正常人都能被逼疯，这样的精神状态下选择复读，更是走向悲剧。

姜垚听见这番话，点了点头，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能拜托她的家长能听进去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见义勇为，能不能叠加现实buff……

她转过头，看见母女俩一个哭的直抽抽，一个倔强红着眼干瞪，忍不住尴尬的舔了舔嘴唇，用中气十足的主播腔清了清嗓子。

王大娘见此推了姜垚一下，把她推到了母女俩前面，想着给姜垚多一点发挥的舞台。

“阿姨你好，我是一名安一中在读高中生，很抱歉意外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女孩母亲听到声音眼睛有了焦距，女孩也缓缓抬起了头。

在她们面前，只见姜垚穿着安一中的校服，梳着高马尾，面容清秀姣好，身上朝气蓬勃，看起来轻松又自在。

母女二人恍如隔世，仿佛一下子看到了两年前家里的氛围，当时的女孩也是这般活泼开朗。

姜垚长舒一口气。

“很抱歉对您说接下来的话，但作为一名高中生，我实在想发表一些我的看法。”

“我按照你说的，我们设想一下，假设她选择复读，真的就有你说的那么顺遂吗？”

周围讨论的声音小了一些，一些人纷纷看向姜垚。

“正如你说，豫省高考难度巨大，那你怎么能保证她能承受复读一年带来的压力，不会做出一些让人后悔终生的偏激举动？这一整年你能24小时不眠不休的盯着她吗？”

“你或许是为她想到了遥远的未来，但却没有想到近处的后果，在巨大的压力和崩溃的精神下，你怎么能保证她一定能考上更好学校？”

“就算向更远处看，你怎么保证在你们全家人脉都在豫省的背景下，她出省就能有更好的机遇、工作和生活？”

姜垚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的很现实，对于陌生人来说犀利又过界，但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没有人计较这些。

因为姜垚说的很对。

女孩母亲抿了抿嘴，她是很动容，但这些她都知道。

“所以，您在赌是吗？但是您却是在拿你女儿的命做赌注。”

姜垚斜了斜眼。

“您可能不清楚，但非常有必要提的是，你的女儿现在或许已经不适合再读一遍高三了。或者说，很少有人能够顶着压力复读一年精神状态还正常的，更不用再细扣这个人考的有没有上一年好。”

“在场的大爷大娘应该都隐隐约约听到过，晚上有姑娘在哭，对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大爷大娘们立刻就来了精神，纷纷附和。

静止的讨论声一下子又叽叽喳喳起来。

女孩的母亲也变得疑惑，再到惊诧，最后看向像被踩了尾巴的女孩，眼中充满了挣扎和心疼。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姑娘难堪，而是想告诉您，高三生就是这样的，以前学校有个天台，每节课间都有高三生去哭，后来哭着哭着有人跳楼，天台就封了。”

“豫省大学，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姑娘真的很优秀，很努力，很棒了。”

女孩听到久违的对她夸赞，虽然只是平平淡淡的带过，但还是一下子哭的更狠了。

女孩的妈妈也终于垂着眸，把录取通知书塞回了女孩怀里。

姜垚想了想，没急着走，而是从书包夹层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给了女孩。

“别哭了，你超厉害的。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放松快乐的迎接新生活吧！愿你万事如意，前程似锦。”

女孩从眼睛中溢出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泯着嘴对着姜垚狠狠点了点头，抱着录取通知书和大白兔奶糖跑开了。

姜垚望着那个青春稚嫩的背影，看女孩一点点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