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魏义相约(1/1)
抬头看看天空跃出云海的红日,自己来的好像有点早。
莫愁又看了眼城门的方向。一顶漏风的草棚下摆着个断腿的八仙桌,被人砍了根木棍支着,破旧的长条木凳横七竖八的摆在四周。桌上摆着把红泥大肚茶壶,几盏污秽的土黄色茶碗。
怎么又是“他”当值?
一个高瘦的男人,穿件赤色的城卫衣袍,手里拿着带鞘的军刀在路人身后的箩筐里戳戳点点。这人莫愁认识,姓候,人送外号候扒皮。
莫愁记得有次莫老三带着自己下乡收药草,碰到上山的猎户下套抓了只活着的山兔,价格便宜,十文钱一只,莫老三想着家里的婆娘娃娃好久都没开荤,就忍痛买下。
回家进城时,就是碰到这个候扒皮,从莫老三手里夺过肥胖的山兔,瞅着活蹦乱蹬的兔子,候扒皮嘿嘿冷笑着说,“刺史大人下令,所有活着的野物全部没收,一概不许进城,防止瘟疫散布。”
莫老三陪着笑脸表示理解,不敢犟嘴。更不敢索要被强行拿走的山兔。慌慌忙忙拉着莫愁离开。临走,候扒皮还调笑着踢了莫愁屁股一脚。故意问道,“我咋看这小子满脸的不服气,该不是赵国的奸细吧?”
就为这事,莫愁被他老子还在半道敲了几下脑壳。那个疼啊。
寻了片树荫,莫愁随意坐在地上,顺手扯了草根在嘴里嚼着,很快皱着眉头吐了出来。呸,咋有点骚味。
刚才想事情有些走神,忘了黄先生曾经的告诫。城门口人来人往,每天进出的人多了去,你能知道别人的脚板下都踩过啥东西,更别说有的畜生只管后腿抬起,营养大地。
远处一片灰尘腾空冒起,得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魏义骑在马上早就看到了树荫下等待的莫愁。
勒住马缰,熟练的跳下马背,身后跟着十来个像是仆役的跟班,清一色身穿粗麻短打,刀疤脸赫然也在其中。
“程叔,你带他们先去城外等候,不要让马匹惊了进城的人。”魏义和刀疤脸吩咐道。
除了驿使,不论何人进出城门都必须牵马通过城洞,防止马匹疾行受到惊吓伤到路人。这是魏国的律法规定的。
至于守不守规矩,那得看马上坐着的人的身份,莫愁可是见到不少次候扒皮都对那些扬着灰尘远去的骑马人卑躬屈膝的模样。
嘿嘿,魏义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兄弟,对不住,让你吃了些苦头。”
看到莫愁的脸睱还是有些红肿,魏义急忙解释,“那天离开私塾,我就寻人去府衙打探消息,说是官差带人去了你家抓人,我赶紧跑去找我大哥帮忙,结果,,,,,你看这事闹得。”
不过,我大哥说了。“敢打魏家人,铁腿张这辈子也只能死在大牢里,算是给兄弟你出口恶气。”
兄弟?这才认识几天,就喊我兄弟,不过听说书先生讲,江湖上的人好像都是这般称呼。
莫愁有些惊讶的是刀疤脸今天居然也跟在魏义身后。就想跟魏义问问,这是啥情况。对方不是跟着城吏大人办差的吗?
“这,这些人都是你兄弟?”莫愁对着魏义身后努嘴问道。
这话让刀疤脸一伙人哈哈大声笑了起来。“你小子居然不知道我家三公子的身份,就敢帮着揍人。也罢,看在你小子前天一脚救下我家三公子的份上,实话告诉你。”
“三公子就是如今马陵城魏藩王家的小少爷。城吏魏大人就是三公子的大哥。走了走了,这小子脑子有些木讷,性子却是有趣的很。”
刀疤脸一边言语调笑莫愁,一边挥手领着其他人,牵马冲着北城门走去。
“你别见怪,都是一群军汉,粗人,性子直爽,喜欢说些怪话。”魏义急忙解释,“这些人都是我爹的贴身死卫,就是那种即便上了战场也未必冲锋陷阵的人,但是会一直守在主人身边,不论遇到何事,肯定会死守的那种。”
“不知大哥如何知道我今日要和你结伴出城的事情,非得让程叔带人跟着。既然来了,我就想刚好去了碰碰运气。”
莫愁只知道军营里有将军有士兵,其他的一概不知,听魏义这么解释,才似乎明白了些。“死卫不上阵杀敌吗?”
“轻易不去,如果要去肯定也是身手不一般的人,执行的也是特殊的任务,要吗就是双方最后一场血战,大家拼死拉倒。”
“走吧,时候不早了。”魏义扯着莫愁的手臂,边走边说,“从这到马陵山脚下,骑马怎么也得一个时辰,我挺佩服你,大脚丫子整日来回跑,难怪你这身板跟豆芽菜一样,连点油水都没有。”
跟略显魁梧的魏义比起来,莫愁就显得单薄许多,身材就跟刀削的一样。平日能吃到粮食就不错了,那里还敢奢望荤腥。
莫愁也曾经想过跟随猎户上山学着下套捕猎,也好给家里弄点荤腥。可他老子却说啥也不同意,还说那些都是卖命的苦差事。可走乡串户的全凭一双大脚板奔波,又何曾不是苦差事?
不过实话实说,看着巍峨的马陵山,还有山中不时传出的各种鸟兽怪叫,莫愁也是心里发杵,自己满手确实没有三两力气,除了脚下跑的比别人快点,面对凶悍的野兽好像没啥优势。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城门口,候扒皮早就在刀疤脸经过时,不时的向魏义这个方向偷看,人家刀疤脸出城时可没看他一眼。只管用鼻孔哼哼一声,自己在对方眼里就是路边的一根烂草,想怎么拨拉,就怎么拨拉。
嘈,要是老子有魏王做靠山,让你天天来舔鞋帮子。候扒皮心里自然不会放过对方,早就不知道暗自骂了多少遍。
候扒皮天天站城门也不是白站的,虽说油水不大,可眼力劲却是上流的。哪家的王爷公子家眷自己没见过,就算没见过,身边常年跟随的奴仆自己还是能认出一两个来。
刀疤脸不但是城吏大人的卫队长,还是魏家大公子的贴身侍卫。迎面走来的模样英俊的少年自己曾经也听同僚说起过大概模样,错不了,肯定是魏家三公子。听说魏王家二公子出生就身子骨虚弱,却足智多谋,一直跟随在魏王身边出谋划策。
就是魏家三公子旁边那个长相平庸,细瞅满眼睛冒坏水的小子,好像是莫老三家的老大。昨日听换班的同僚说张记肉铺的老张家的独苗被魏家人在城北大集揍的半死,帮忙的还有个黑炭小子。
坏了,这小子莫非攀上魏王家的高枝了?
想到这,候扒皮心里有些发紧,感觉脑袋上凉飕飕的。
“属下见过三公子。”候扒皮几步快跑,就扑通跪在魏义面前磕了几个响头,抬起头脑门已经红肿,城门口的官道可是铺了长条大青石的。自己现在使点劲,一会不要吃挂落,做人啊,自己干过点啥事自己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