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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幽州秘册(1/1)

三人一马徐徐出城,总算一路顺利,没有遇到波折。

出城后,张崇义让施师和无衣骑在马上,他牵着马,沿着官道向北而行。

一开始那段路程,官道上人流密集,走了几十里后,人烟渐渐稀少。

三人时而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施师几次询问张崇义家里到底是多大的官,家里有多少口人,张崇义都一笑而过,并不回答。

在朝廷,镇北大将军是二品大员。

其实并没有镇北大将军这个官职,历来只有镇北将军,张家坐镇幽州多年,与中原王朝的关系始终非常微妙,称臣而不入朝为官,等同地方王国,朝廷自然不会慷慨给他们升官。

可张家人不干,皇帝不给升官,就给自己升官,硬是加上一个大字,称为镇北大将军,依制还是正二品的武将。

一字之差,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

连续三个短命王朝,中原都没有彻底安定,哪里管得了远在幽燕的张家,索性顺水推舟予以承认。

但在幽州,镇北大将军就是实打实的土皇帝,幽州是张家的私产。

到达幽州后,施师终究会进入镇北侯府,到时候就会意识到自己上了多大的当,肯定要破口大骂张崇义这骗子,明明是富可敌国的藩镇公子,偏偏还要为几十两银子抠抠搜搜。

张崇义才不管这些,他要先压一下这个女人的消费欲望,否则到了幽州就是个败家娘们。

两人骑马一人步行,跟三个人步行没有差别,速度很难快的起来,一天才走了不到六十里路,夜幕降临。

都怪张崇义没有规划好路线时间,弄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后只能在荒山过夜。

庆幸在山脚找到一间猎户堆砌的石屋,刚好可以遮风挡雨,出城前买了足够的馒头肉干,水壶都装的很满,倒是不愁吃喝。

张崇义捡了一堆干柴生火,火光熊熊燃烧,总算驱散了晚秋的寒冷。

三人将食物放在火上加热,简简单单搞定晚餐。

在这前不见人后不见鬼的鬼地方,外面不时响起虎啸,不时响起狼嚎,说不出的肃杀恐怖。

施师和秦无衣吓得脸色惨白,死死靠近张崇义,一人抱着他的左手,一人抱着他的右手。

秦无衣钻进他怀里,施师贴在他身上。小女孩倒也罢了,才八九岁,可以视而不见。

然而施师一个十八岁的妙龄姑娘,身体酥软如绵,在旁边吐气如兰,胸脯虽说不如郦宛丘挺拔饱满,平时看似不起眼,但双方身体依偎时触感极为强烈,弄得张崇义欲火焚身,赶紧运功克制琦念。

他这一运功浑身暖烘烘的,二女为了取暖,更是死死的贴紧他,恨不得融为一体。

秦无衣很快进入梦乡,施师辗转难眠,她未曾经历过男女云雨之情,虽说曾被一些浪荡公子轻薄揉捏,但那是被逼无奈,未曾燃起欲火。

这次自己主动将身体贴在男子身上,心里能够保持平静才见鬼了。

她内心翻江倒海,欲火熊熊燃烧,却一声也不敢吭。

张崇义在将内息运转一个周天后,终于将欲火平息。

却见施师坐立难安,时而靠在他肩上,时而钻进他怀里,却因为怀里躺着一个秦无衣,再无其他空间,只得悻悻然挪开。

一抬头,恰好见到张崇义抿嘴偷笑。施师娇羞道:“你笑什么?这样确实不好睡嘛。”

张崇义并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施师雪白的俏脸,红的就像燃烧着一团火,却不敢甩开他的手。

石屋虽然挡住了大部分寒风,但依然有漏网之风从缝隙中丝丝缕缕钻进来,她一个弱质女流哪里扛得住这种寒气?

她尝试过一次,只要离开张崇义的身体,立刻冻得牙齿打颤。她知道是因为他内功深厚的缘故。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大暖炉,她哪里舍得松手?

她昨晚将近天亮时入睡,前后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今天赶了大半天路,毕竟是极为疲倦,上下眼皮终于艰难合上,靠在他胸口昏昏沉沉睡去。

等施师进入深度睡眠后,他将她搂在怀里,左边抱着施师,右边抱着秦无衣,将内功运转全身,每隔半个时辰,就输送一点内息给她们抵抗寒气,确保她们不被冻僵。

他发现自己成了可怜的工具人,既是被子也是烤炉,狗日的!

貌似这几个晚上就没消停过,这种苦逼的日子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就是从郦宛丘那祸国殃民的灾星从天而降开始。

第一晚被郦宛丘连累到担惊受怕。

第二晚撞到了酒老和孙长眉那场战斗,然后因为秦无衣折腾大半夜。

第三晚轮到施师,不过这次好像是自己犯贱,怨不得别人。

当时如果不看热闹,早点偷偷溜走,或者不跟踪施师去老槐树院子,后面的苦难都可以避免。

不知不觉到了子时,这晚圆月当空,没有星星,皎洁的月光照在地面如霜如雪。

张崇义刚准备闭目养神,突然察觉有人迅速向石屋靠近,那些人来得好快,几个兔起鹘落,距离石屋已不到十丈,听脚步分辨至少有二十多人。

来人脚步大多轻盈敏捷,气息绵长悠远,几乎都是高手。

一个醇厚稳重的声音道:“这里有匹马,石屋里有火光,应该有人在里面。”

另一个鸭公嗓声音道:“是不是那人?”

醇厚稳重的声音道:“进去看看才知道。大家小心点,那人虽然受了点伤,但武功非同小可,不可大意。”

二十多人迈着轻微的脚步,小心翼翼围过来,一个个如临大敌。

在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岭,猝然遇到如此多的高手,张崇义倒是有些意外。

如今不清楚对方状况,实在没必要横生枝节,连忙收敛内息,低头闭眼假装睡着。

他们虽然走得很慢,但很快到达石屋门口,往里瞅了一眼,或许是没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失望地丢下一句:

“他妈的,不是那家伙,是个艳福不浅的臭小子,在野地里都能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行啦,二弟!既然不是那人,就别管他了,大家赶紧散开,把好各个隘口。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等他逃出这个区域,我们就彻底堵不住了。”

众人迅速离开,来时如风,去时依然如风,毫不拖泥带水。这令行禁止的行事作风,与一般的江湖中人截然不同,似乎是军旅中人。

张崇义隐约觉得其中一人的声音似曾相识,但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此时施师身子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微微仰头看着紧紧搂着她的张崇义。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喜欢这样被他抱着的感觉,至少他不会把她扔了吧?

张崇义笑道:“怎么啦?这就醒了?”施师双臂盘在胸前发抖,牙齿打颤道:“好冷。”

张崇义哑然失笑,原来刚才怕被人看穿底细,收敛起了全部气息,就一会儿的功夫施师竟然被冻醒了。

他再次运转内息送入她的体内,施师顿感全身暖洋洋,浓浓睡意袭上心头,顺其自然缩进他怀里。

突然有股强烈劲风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席卷过来,所过之处激荡起一圈圈气浪涟漪,如同旱地龙卷风。张崇义心头一震,打起十二分精神。

那人刚出现时尚在两三里外,一呼一吸之间,就逼近一半距离,很快冲到石屋附近。与前面那伙人不同,这人身上散发出血腥气味,似乎有伤在身。

张崇义轻轻唤醒施师,让她抱着秦无衣,往火堆那边挪一下,施师一脸迷糊,张崇义来不及解释,那人冲到大黑马附近,一声不吭蹿上马背,扯断缰绳要纵马离开。

张崇义一步纵到石屋外,沉声喝道:“朋友,不告而取谓之盗,你太没礼貌了。”

一个纵身如饿虎扑食扑去,一掌拍向他后脑勺。

他的掌法脱胎于张家风雷枪法的顺风雷之势,出掌时如顺着山巅瀑布俯冲而下,凝全身功力于一点一线,不使气息外泄一分一毫,顺势而不造势,外表看着威力平平,内力实有雷电破空之威。

那人果然没有瞧出风雷掌法的气息运用之妙,竟然反身一掌拍来,傲然冷笑道:“臭小子,你找死。”

两掌轰然对撞,爆发出霹雳巨响,巨大的气浪圆圈内,砂石草木如波浪向外滚滚涌去。

那人被雄浑的风雷之势震下马背,重重跌落地面,连续几个翻滚才勉强消除力道,半跪着抚着胸口,大口吐血,满脸惊骇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人?年纪轻轻,竟有这等武功。”

张崇义看也不看那人,径直走到大黑马旁边,将马牵到小石屋附近,冷冷道:“滚你妈的蛋,想抢老子的马,我看你是活腻了。趁着小爷现在心情好,留你一条狗命,给我滚。”

那人强撑着一口气要站起来,可是明显力有不逮,刚抬起半截身子就踉踉跄跄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气。

张崇义目光一凛,直勾勾盯着他道:“你明明受了很重的内伤,还不知死活敢来抢马,你是什么人??”

那人连续吐出几口淤血,颤巍巍地半跪着,眼神坚毅望着张崇义,提起一口气道:

“小兄弟,我身负朝廷重托,可惜被奸人偷袭受伤,必须要借一匹快马,迫不得已才抢你的马。

小兄弟你年轻有为,武功盖世,若是愿意为国效力,我保管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崇义心中暗笑,这人怕是得了失心疯吧,都快重伤不治了,还说这么多废话,轻轻哼了一声。

那人心有不甘,重重喘气道:“小兄弟,看起来我快不行了,即便是抢了你的马,恐怕也撑不到赶回京城。

不过只要你能帮我把这份东西送到金大将军手里,就是为大旗立下不世之功,大将军必将感激不尽,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你将唾手可得。”

施师牵着被吵醒的秦无衣走到石屋口,倚墙而立。

张崇义冷笑道:“这是什么东西?竟值得你吹出这么大的牛皮,什么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哼,当心把牛皮吹破!”

那人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黑皮册子,郑重其事道:“就是这个。”张崇义冷冷道:“究竟是什么?”

那人深吸一口气,故作病态咳了几声,缓缓向前,作势要递给张崇义看。张崇义察觉到他包藏祸心,故意装作上当,缓缓去接账簿。

将近两步时,那人暴起出手,一拳砸向张崇义胸口,强大气息在四周荡出一圈圈漩涡。

张崇义料到那人会趁机发难,他伤重之余,加上连续赶路耗光了体力元气,早已是樯弩之末,刚才还吃了一击风雷掌,这一拳看似威势惊人,但在张崇义眼里纯属找死。

抢马,他可以饶恕;明明重伤垂死,却还想杀人,张崇义焉能容忍?

张崇义滑步避开他的拳头,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的脑袋拍的稀烂,那人尚在半路就毙命,尸体如滩软泥摔在地上。

张崇义从死人手里捡起簿册,借着明月光芒一看,册上字迹粗大工整,月光下很是清晰,详细记载着幽州七郡当前的人口税赋、兵马钱粮数目。

很多数据就连他这个堂堂张家四公子都初次看到,全是概不外传的绝密资料。

册上记载,当前幽州七郡共有人口一百七十余万户、八百五十余万人,明面上登记在册兵丁仅五万二千余人,通过各地保甲实际掌控的兵丁不少于三十五万?

这些兵丁忙时务农,闲时操练,每年操练时间三个月,全都弓马娴熟、精于战阵,战斗素养远高于许多地方的屯田军?

只要张家一声号令,就可无缝对接战场。其中钱粮赋税数目尤为详备,看的张崇义触目惊心。

张家数十年来向朝廷向天下藏拙示弱,不知不觉竟攒下偌大家底。

虽然朝廷历来对幽州藏兵藏民有所怀疑,却始终拿不到确切证据,猜测幽州至多一两百万人口、养兵十四五万,何曾想已是拥兵达四十万、人口超八百万的的庞然大物,一州可抵三州之力。

这本册子如果送到朝廷,恐怕会引起朝野震动,不说朝廷会处心积虑对付幽州,单是冀并青三州各郡恐怕都会寝食难安,无法预料会给幽州带来多大的乱子。

与幽州接壤的冀州虽是人口大州,但先帝坚持不在冀州设将军府,中央直领各郡,冀州力量极为分散,大郡拥兵上万,小郡只有数千兵。

且因幽州历年不曾染指中原战争,不派一兵一卒出境,朝廷竟未在幽冀青边境设置城堡兵寨。

如若幽州重兵箭指中原,冀州各郡根本无力抵抗,绝对可以一口气杀到中原腹地,直逼永安城。

张崇义摩挲着册子,心想如此绝密资料很难作假,父亲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蒙在鼓里,到底是何人如此神通广大,竟能将其盗出,幸好被他瞎猫撞到死耗子给截住了。

他刚想将册子丢到石屋里的火堆烧毁,先前离去的二十余人突然从四面八方窜出来,迅速形成半包围圈,虎视眈眈围杀过来。

张崇义收好册子,看了看来人,月光下,二十余人都穿着寻常粗布麻衣,脸上风尘仆仆,身材颇为雄壮,腰间挂着弯刀,颇有沙场征伐惯将的气质,暂时瞧不清楚路数。

张崇义猜测他们多半是幽州部将,应是父亲派来夺回密册的精锐,正想询问他们身份。

一个威严的国字脸头领用醇厚的声音拔刀在手,沉声喝道:“你看过册子?”

张崇义刚想说:“我是镇北侯府四公子张崇义,你等是否蓟州大营的部将?”

怎料话都没来得及说,这伙人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纷纷抽刀一拥而上,正面两刀砍向他的胸口,后面两刀砍向后背,左右两刀砍向双脚,只这一合之间足见配合妙到毫巅。

六把弯刀在月光下闪耀白花花的寒光,刀气瞬间弥漫开来,化作天罗地网将张崇义笼罩。

张崇义情知苦也,这伙人大概接到的是死命令,凡是看过册子的人必须杀光灭口。这份册子牵连甚广,如果是他来发号施令,估计也是如此。

然而对方毕竟是友非敌,不能痛下杀手。

仓促间脚尖一点,从六刀之间的缝隙处斜身滑步避开,一步就跳出了刀气圈,双手从不可思议的地方陡然伸长,拂向前面两个持刀人的手腕,重重拍在脉门上,雄厚气息震得二人手腕酸软,弯刀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他顺手抄起弯刀,向前虚劈,轻飘飘往后一掠,这才有机会表露身份:“住手,是自己人,我是镇北大将军第四子张崇义,你们可是蓟州大营的将士?”

众人微微一愣,那国字脸首领冷笑道:“谁跟你是自己人,什么狗屁镇北大将军,老子不认识,老子不是幽州的人。”

骂完,人已化作扑食的饿鹰,迎着张崇义当头斩落,刀尚未到,凌厉的刀气搅动周边气息剧烈旋转,跟着刀锋上响起猎猎风吼,显然内功卓绝。

身后就是大黑马和石屋二女,此人刀气覆盖方圆数丈,张崇义如若避开,这一刀势必破碎石屋,顺带将二女搅碎成肉泥。

可是他如果不退不避,就须全力以赴,一刀判出生死。

生死存亡之际,已容不得他去拿捏分寸,深吸一口气,弯刀猛地往上一划,猎猎刀风迎向对方刀罡,硬碰硬挡住那劈山碎石的一刀。

轰!那人被海啸般的刀气震退数丈,踉踉跄跄跪在地上,黝黑脸色惨白如纸,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虎口已然裂开,鲜血淋漓染红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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