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相（二）（1/1）

段大当家惊恐地看着从自己胸口冒出来的刺尖，看着鲜血开始染红了他的衣襟，范围还在不断蔓延往外扩散，他的喉咙咯咯直响，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去。

背后站的不是别人，原来是刘鱼。

“我们赢了，是我们，不是他们，更不是你。”刘鱼轻轻松松地说道，他挥了挥手，将分水刺从段大当家的后背拔了出来。

段大当家一声惨呼，手中的石头也掉在地上，此时鲜血已经开始从他嘴里涌出了，他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绝望地看着刘鱼，问道：“为什么？”

“为了它。”刘鱼对于自己一直毕恭毕敬的老大，已没有丝毫愧疚的心思，他指了指地上的魂石，说道：“它是属于我们南宫家的东西。就算以前不是，从现在这一刻就是。”

“你……你是南宫家的人？”段大当家不敢相信地看着刘鱼，又转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殷二当家。

刘鱼是这几年才加入他们太湖帮，虽然很欣赏很器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但是段大当家并不傻，他也没有相信上天会白送如此优秀的人才给自己和自己这个名气不响的帮派，当时就安排专人四处打听刘鱼的底细，还专门调查了刘鱼的老家和他的父母邻居，直到最后收到反馈一切正常，他才放下了所有的戒心。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如果负责调查这一切的人也有问题的话该怎么办？比如说，当年负责彻查刘鱼底细的，就是面前这位殷老夫子。

刘鱼点点头，说道：“我确实是南宫家的人，关于这一点，其实殷老夫子早就知道的。”

“对吧，殷老夫子。”刘鱼侧头看向殷二当家，殷二当家含笑点了点头。

“你……你们……原来你们早已勾结……殷老夫子，你……你一开始就极力劝我跟南宫家合作，一起设置如此庞大的布局，原来……原来早就准备拿我们当棋子……”段大当家捂着前胸那个可怕的伤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一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他看着殷老夫子，愤怒地问道：“从你入太湖帮以来，我一直以师礼相待，把你当作我的最大心腹，帮里各种决策的事情都征求你的意见，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世间虚幻相，聚散本无情。”殷二当家淡淡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只是太湖上的一只小小猛禽，又怎知江湖之大，大鹏志在远方，可一日飞越千里。我辈行大事看大局，从不会在乎这些小小的恩惠交情。”

“好，好，好……”段大当家一边开始咳去血来，一边又转头看向刘鱼，继续说道：“那你呢？你年纪轻轻就混迹于江湖，被我太湖帮招揽后一路青云直上，我……我可曾亏待于你……而且，我早已有意培养你做接班人，太湖帮主的位子迟早都是你的，你……你为何也要背叛于我？”

刘鱼冷冷地回答道：“大当家的，你不要说这么多话了，否则血流得越多，死得更快。”

“至于背叛吗？”刘鱼低头看着手上分水刺上的血迹，淡淡说道：“形势所迫，我也是身不由己。”

“形势所迫？”段大当家看着两人，愤怒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多年以来，给你们南宫家上贡了多少财物，你……你们为什么还贪心不足，居然……居然派你潜伏进我们太湖帮这么多年，现在还……还要置我于死地！”

他激动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从嘴里冒了出来。

“因为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刘鱼淡淡地说：“狡兔死，良狗烹，此时不除掉你，更待何时？南宫家不愿意让外人知晓此地所发生的事情，更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神器已归属南宫。”

“而且只要你一死，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拿着你的信物去接管太湖帮，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好，好……”段大当家点点头，他踉踉跄跄再往前冲了几步，却是拿起了那把引以为豪的龙首大环刀。

刘鱼皱着眉头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已刺穿了段大当家的胸，从后背贯穿出了前胸，死亡已经是注定的结局，他希望段大当家在死前得体大方一点，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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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刀朝天，龙首大环刀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段大当家眼望着这把金碧辉煌的宝刀，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它时的心情，激动、骄傲、渴望。

从第一次举起这把刀开始，贪婪和对金钱对权势的迷恋，就注定要毁了自己的这一生。

既然死亡无法避免，那就让自己用这最后的一击，用自己奔赴死亡的方式来祭奠自己的这一生吧！

段大当家仰天长啸，须发张扬，全身斗气勃发，他高高跃起，一跃直上九天！

在高空中，不管不顾自己的胸口在不停往外冒着血，段大当家举起这柄光芒闪烁的大环刀，随着下跃之冲势，一刀直向刘鱼和殷老夫子迎头劈下。

这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至猛至霸的一刀，是段大当家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和生命，全部投入自己对武道信仰的一刀！

这一刀之势，在刘鱼和殷老夫子的眼中，就像呼号狂奔而来的刀锋海啸，让本不把段大当家放在心上的两人脸色也变了。

“好刀！”殷老夫子举步上前，眼望着已近在面前的这一刀，不由赞叹了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他伸出一只手，突然抓向这把光芒万丈摧枯拉朽的刀。

没有任何的气流波动，也没有任何的爆炸巨响，段大当家这把刀化作的狂暴无比可以吞噬世间万物的海啸，突然就在殷老夫子的面前消失，然后还原成了刚开始的那一把刀。

“好功夫。”刘鱼眼睛一亮，他看着殷老夫子说道：“这才是老夫子真正的本领吧，果然不同凡响。”

殷老夫子苦笑道：“年轻时学会的一些小把戏而已，久疏练习，让刘大当家见笑了。”两人相视一笑。

段大当家此时才刚刚落地，胸口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衫，刚才的这一刀已经抽干了他全部的气力和精神，此刻的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刘鱼和殷老夫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段大当家，都没有动手，因为觉得没必要。

两人看向他的眼神冰冷而淡漠，就像狮群的年轻雄狮们在看一头年老垂死的旧狮王，在两人的眼里，他已经是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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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当家半跪在地，仰天惨笑，叹息道：“我段天海纵横天下，英雄一生，今日却被自己的兄弟，被宵小之辈所害，惭愧啊惭愧！”

他抚摸着龙首大环刀，任凭胸口和嘴中不停地涌出鲜血。

“可惜被欲望蒙蔽了武道之心，未能与轩辕大侠一战，遗憾啊遗憾！”

他将刀用尽全力插入了土中，然后用力支撑着站了起来。

“昔日我杀人，今日人杀我，哈哈哈哈，公平啊公平！”段大当家朗声长笑，渐渐地笑声越来越低。

他驻刀直立，双手合握刀柄，身躯矗立如山。

就算是死，他也不愿倒下。

风吹过，他的衣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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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海，段大当家，太湖黑帮的总瓢把子，传说中的太湖第一刀。

他带着自己最爱的龙首大环刀，也带着这一生的骄傲和荣光，遗憾和后悔，看了这世界最后一眼，慢慢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