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是结局（一）（1/1）

“一切都结束了。”殷老夫子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他轻轻放下刘鱼冰冷的身体，看向了不远处的重明鸟魂石。

等他慢慢走过去捡起这块魂石的时候，殷老夫子一边抚摸着光滑圆润如黑玉的石头，一边已经陷入了思考。

重明鸟的魂石已成功被封印了，这里的整个任务也宣告全部结束了，剩下的，就是考虑下一步该如何执行的事了。

下一个阶段的事，才是最关键，它的成败，决定了妖族千万年的命运。

自己这十几年来，在徐扬二州的江湖上各种布局，精心布置了一层又一层的天罗地网，现在也该到了可以收网之际了。

不过长林山还只是个起点，要到达最后的终点还遥遥无期呢，千头万绪，还需要他慢慢梳理，再做规划。

殷老夫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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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呢，一切还没有结束。”

突然一个声音从地上传来，打断了殷老夫子的思考。

殷老夫子皱着眉头看去，原来是一直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萧山，从他和刘鱼打斗开始，两人就都没太留意过他，想不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自己发声突显存在感了。

“确实是还没结束，还有你活着。”殷老夫子叹了一口气，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来到萧山的身边，殷老夫子俯身看着萧山的眼睛，疑惑地问：“你这是为什么？你不出声的话，我可能会隔一会才会想起你，也有可能会忘了你，这样你不是就有保命的机会了吗？”

“你现在这样做，是在提醒我，要我杀了你吗？”殷老夫子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嫌自己的命太长？真不可思议。”

“你真的以为自己是神吗？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萧山冷笑道：“那可未必！”

“哦？萧兄弟何出此言？”殷老夫子淡淡说道：“既然你这么想让我来证明，那我就如你所愿，现在就送你上路吧。”

殷老夫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手中雷光闪动，很快手掌心就凝聚出一个雷电环绕的光球。

然后，他用一种惋惜和怜悯的眼神看着萧山，一如刚才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刘鱼。

看了半晌后，他才缓缓说道：“你知道吗？你跟刘鱼这个孩子非常的像。”

“什么？”萧山躺在地上问道，他不太明白殷老夫子说这句话的意思。

“刘鱼这孩子跟你一样，都是豪门家族的私生子，你俩的人生简直一模一样。”殷老夫子眼神里充满了嘲弄：“你俩的家庭，你俩的出生，你俩童年的经历，对了，还有你俩现在就要遭受的命运。”

“你说什么？”萧山眼睛里露出了愤怒倔强但又悲愤的表情，殷老夫子的话就像一根针深深刺痛了他，直接挑破了自己隐藏深处的最大伤疤。

他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追寻迷失的自我，一直想要找到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原来刘鱼也是一样。

难怪昨晚刘鱼最后会放了自己一马，原来他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他曾经的影子。今日的自己，就是昨日的刘鱼。

可惜两人之间唯一的交集，只有凌晨树林里的那短短的半个时辰，刘鱼深知自己内心的感受，痛苦、倔强、迷茫，一如昔年的他。

萧山想起刘鱼刚才临死前看自己的最后一眼，那里面有多少复杂的情感？又有多少无奈的寄托？他不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刘鱼，这个孩子，他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一切，现实对他来说太痛苦了，所以我亲自把他送走了，送去了没有痛苦的世界。”

殷老夫子不无怜惜地低下头，看着萧山说道：“不用担心，也不要太伤感，我会很快送你去和他相聚的。”

“你看，现在，就轮到你了。”

说着，他俯身下来，一只手带着这个紫电环绕的光球，朝向萧山的头顶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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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变无停，驱邪缚魅。解！”

一声清喝，如晴天突起霹雳，从不远处的半空传来。

殷老夫子手中的雷球应声而破，残余的电光在空中跳跃了几下闪了闪，然后整个就彻底消散了。

“是谁？”殷老夫子脸色微微一变，也顾不上取萧山的性命，身形急退，抬起头向四周看去。

他根本没想到除了萧山，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活着，还能瞬间就破解了自己的法术。

“是我。”天际中传来一个冷默萧索的声音，带着一股熟悉的言简意赅的感觉。

“是云……云瑾吗？”殷老夫子脸色变了，变得非常难看。

对于这个来自魔界的昔日队友，在很长时间里他都把云瑾列为最大的威胁和对手，好不容易将之驱赶回魔界，想不到他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有苍鹰，苍鹰之后有猎手，想不到猎手之后，还会有他人。就像云瑾，他无疑是更厉害的收割者。

“云兄弟，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一见，躲躲藏藏的，像个女人一样。”殷老夫子说着，一边四处寻找刚才话语传来的地方，一边全身布满真气暗自提防。

云瑾的声音却没有再出现，周围也没有出现他的身影，殷老夫子开始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

这时有一个女声从虚空中传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的？”

“什么！你又是谁？”

如果说刚才殷老夫子的脸色是难看，那现在他的脸色就显得有些惊慌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控着这一切，却意外发现一切似乎在莫名其妙的失控，而且是以一种他摸不着头脑的方式。

“我就是我，我不是谁！”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虚空传来。萧山眼睛一亮，他听出来了是叶玲儿的声音。

“你……你在哪里？”殷老夫子此时反而沉住了气，他已恢复了平静，缓缓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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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

不远处的半空中，突然一道暗红色的虹影一闪，嗤拉一声，似乎空气中被划开了一道门，或者也可以说是在虚空中被打开了一个洞，因为无中生有地从这半空中跳出一个人。

来者身材窈窕，面容俏丽，果然是叶玲儿。

“你……你居然没死？”殷老夫子有点吃惊，不自禁地问道：“老三他人呢？”

他为了要除掉叶玲儿，故意设置了好几重的致命陷阱，而且还把三当家作为诱饵牺牲掉，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叶玲儿活了下来，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叶玲儿不言语，眼波如一泓秋水，她背负的双剑现在只剩下了一把还在剑鞘里，此时正在嗡嗡发出鸣叫，似乎想立即飞出来斩杀对面这个对手，为死去的人报仇。

莫非老三没有走到山洞就被发现了？还是有另外的人比如云瑾救了她？她刚才从虚空出现又是怎么回事？

殷老夫子眼皮跳了几跳，他突然好像感觉到自己这个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计划似乎某个地方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裂缝。

殷老夫子眯起了眼睛，四处看了看，能活到这么一把岁数，他看到过的经历过的远比任何人都长，经验也更丰富，就像一只活了上百年的老狐狸一样，他可以通过一些很小的事情就嗅到了整个不对的味道。

此时此刻，这只老狐狸就嗅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味道，虽然说不出来，不过似乎某个地方由于自己的疏忽，正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你既然没死，为何不早点离开此地，还来趟这场混水干吗？”殷老夫子眯着眼睛看着叶玲儿，也看着她背后的那把神剑。

现在大势已定，以他一直隐藏的真实实力，其实收拾一个实战经验不足的叶玲儿绰绰有余，虽然叶玲儿活下来让他感到意外，不过大局还在他手掌心中，所以他并不是太慌张。

“为了他。”叶玲儿也不多话，手指向躺在地上的萧山，说道：“我是来救他的。”

躺在地上的萧山看着叶玲儿英姿飒爽的身影，听着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心中激动万分，既感动又甜蜜，还带着微微有些得意。

“可惜了，这里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包括你。”殷老夫子眼中精光爆起，缓缓说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江湖上没有一个人能打听得到，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亲身经历过的人可以活着离开。”

“老夫久闻蓬莱派法术高明，月华剑随意而动，神出鬼没，取人性命于无形无影之间，一直没机会切磋较量一番，看来今日是可以让老夫得偿所愿了。”说着，他的全身开始弥散起来一股浓浓的黑色粘稠的气息。

叶玲儿感受到这熟悉的黑暗气息，一如清晨被偷袭的时候，她皱着眉头看着殷老夫子没有回话，也没有让背后的剩下的那把剑出鞘。

因为她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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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找你算账的可不只是叶仙子一个人，还有某家！”

又一个熟悉的粗狂豪迈的嗓音从半空传来，听到这个声音，殷老夫子整个人吃惊地愣在了原地。

他现在的脸色不止是难看，也不止惊慌失措，更多的是恐惧，这是发自内心的惊恐。

原来刚才半空中的那扇神奇的门里不止只有叶玲儿一人，这次从里面凭空走出来的，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看到这两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殷老夫子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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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出现的是魔族的云瑾，他此刻正一言不发地扶着一个似乎很疲惫很憔悴的同伴，此人身材魁梧，乱糟糟的头发胡子混在一起，居然是应该早已身殒道消的轩辕烈。

云瑾冷漠的脸庞依然像一尊沉封万年的冰雕，不过此刻看向殷老夫子的眼神是炙热和锐利的，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在盯着一只狡诈多疑的狐狸。

轩辕烈此时浑身是伤，神情疲惫不堪，一只胳膊正搭在云瑾的肩上，只能靠着他的扶持才能勉强站稳身体。

不过只要还能站起来，他永远就是不败的战神，永远让他的敌人忌惮和恐惧！

两人从虚空的门里走出来后，和叶玲儿并排站在一起，三个人都静静地凝视着殷二当家，每双眼睛都是清澈如水，明亮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