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神居山（二）（1/1）

人界九州，北至翼州的燕山山脉，东至青州的渤海之滨，南至扬州的南海郡，西到雍州的昆仑山，江湖上的各大帮派遍及大江南北。如果不算江湖世家的话，那么单凭势力可以排在第一档次的帮派，天下只有五家拥有该资格：其中正道可占其四，包括西域的昆仑派、豫州的净土禅院、梁州的青城派以及青州的岱宗学堂。

而仅剩的一家有资格排在第一档次的帮派，乃是黑道的日月教！

日月教总坛位于翼州的黑木崖，其人才济济，教众数万人，而且在北方的影响力巨大。

教中职位从高到低如光明左右使、五大天王、各分舵舵主均为已入“地灵之境”的绝顶高手，更传闻教主问天行和几位护法长老早已突破“先天之境”。

这次拦截萧山和叶玲儿两人的，正是日月教的光明左右使，而袭击他们的武器，就是日月教至宝之一日月宝轮，这两个宝轮就跟叶玲儿的双剑一样，由神念催动，可以随心所指随意而发。

萧山此时正陷入被两个宝轮一前一后夹击的困境，这两个宝轮攻击起来相互呼应，一个夹杂巨大呼啸声从正面袭击的话，另一个就会隐藏声响在一旁干扰、策应或悄无声息地偷袭，萧山深知，如果自己不刻意防范的话，一旁策应的那一只飞轮就会瞬间变成主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一旦他主动发起攻击，这两只宝轮则会化为一金一银两道光芒挡在他攻击的最前方，时而合并，时而重叠，时而又互碰后再斜着从自己意想不到的角度袭来，让他疲于应付。

在他眼中，这两只宝轮就像一对互相打闹的苍蝇，在空中乱飞乱舞，绕着各种诡异的圈子躲闪和进攻。

萧山应付了一会，他突然停下来，双脚左右立定，举刀过头，然后对着半空中的两只飞轮一刀挥出。

“吃我这招！”

不同于他以前那只凭斗气勃发一鼓作气的刀光洪流，也不同于后面领悟到的“风沉人语远，万事空凝念”的刀意，这次他出的刀似乎蕴含了更多的东西。

好像带着一些轩辕家的纯阳法则的真意，又有一些慕容家“星辰决”的劲意，但更多的，还是萧山自身的胸怀，他的气度，他对天地万物的感悟。

心无万物之时，则是万物于心之际。

刀一出，此刻萧山劈出的不止是刀气，更是一片恢弘磅礴如烈日般灼热的气息，这是轩辕烈指点过他的掌意，只是他由掌法转为了刀法。

刀光夹杂着烈阳的斗气勃然发出，让刀势的威力更大了数倍，日月宝轮双双向两边飞开，似乎不敢直接来抵挡这刀气。

“这……这是轩辕世家的烈阳真气吗？”不远处的光明左使发出惊讶的呼叫，萧山身边的叶玲儿则是目露喜悦赞叹之色。

“不是，只是意境相似！”光明右使解释道，他武功和见识更胜一筹，已经一眼看出了底细。

“不过学的有模有样……”他由衷地赞道：“这小子应该是在模拟轩辕家族的绝学烈阳掌。居然化掌为刀，不错不错！”

“这小子……轩辕烈居然把自己烈阳掌的掌力心法传授给了他！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家族的绝学外传吗？”光明左使气急败坏地喊道。

“二弟稍安勿躁！这小子潜力虽然极大，不过应该还没踏入地灵之境，他还掌握不了此等武功的真意。”前方竹林里的光明右使出言提醒。

“好！”另一处潜伏的光明左使回答了一声，然后两人就都不约而同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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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二人的沉默，突然萧山和叶玲儿感觉四周开始弥漫起一股深远的气息，就像一头潜伏在附近的洪荒巨兽在开始静静呼吸。

随着气息越来越浓烈，周围草丛和竹林里的碎石、草根，以及一些竹枝竹叶都从地面上慢慢浮了起来，浮到了半空中，紧接着就是大块大块的泥土、岩石，连根拔起的竹子之类的东西都开始向上空飞去。

“这是日月教的绝招，浮光掠影！”叶玲儿脸色变了，她在蓬莱听师父说过这门日月教的神功。

“嘿嘿嘿，小丫头见识渊博，不愧为蓬莱派的弟子。”光明左使得意的笑声传来：“可惜你的这个小情人就要灰飞烟灭了，不过没关系，等他上西天后，我俩可以亲近亲近。哈哈哈！”

叶玲儿柳眉倒竖，她冷哼一声，踏步上前，右手捏了个手诀，叱道：“月华……”

突然一只宽厚温暖的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叶玲儿的右手，萧山的声音传来：“玲儿，你暂缓出手，让我自己来试试能否抵挡住他们这一招。”

叶玲儿被他握住手，一颗芳心怦怦直跳，她的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温顺地嗯了一声，退到了一边。

此时，深远的气息已经弥漫开来，形成了一层光幕，笼罩了周围二十余丈的范围，在这片光幕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脱离了地面往高空飞去，除了萧山，还有撑起了虹光护盾的叶玲儿。

不过出人意外的，叶玲儿的虹光护盾并未将萧山保护在内，她似乎很放心萧山的安危。

“嘿嘿哈哈，两个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小瞧我等的绝招！”光明左使的声音变得狰狞起来，同时混杂着恼怒和微微窃喜。

萧山没有理会，此时他正处在白色光幕的最中心，心里静如止水，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内的真气流转，在和外界天地之间的灵力流转保持和谐，随着自己的呼吸在一起运转。

不，不只是真气，还有他的刀。

刀虽然没有挥出，但那只是一种最常见的力量的输出途径，此时他清晰地感受到，雄浑充沛的刀意也在他心中流转。

萧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全身泛起了白色的光芒，这是他的刀气，刀意，对世界万物运转的理解和反馈。

这是他的刀，是他领悟的境界。

这是他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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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之行，浮光掠影！”

随着光明左右使两人一起发出呐喊，这片光幕猛地向中间收缩，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在光芒中所有的一切，泥土、岩石、竹子、花草，全部一瞬间变成了齑粉。

但萧山就像一座巍峨屹立恒久不变的山峰。

苍天也好，大地也罢，任尔沧海桑田，万年侵蚀变迁，吾身化高山，依然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斩！”

随着他的大喝，他手中的刀挥出，一道迅疾无比的巨大光芒一闪而起，将这层光幕一贯而过。

这一刀，就像一道能开天辟地贯穿尘世的电光，将周围所有一切惊天动地的景象击破击碎，还原成了一开始的模样。

“你……你这……”光明左使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带着愤怒、惊恐和不甘。

“好小子，这一刀已经步入了地灵之境了，年纪这么轻，前途不可限量，不错不错！”光明右使低沉嘶哑的声音也跟着传出，却是带着忍不住的赞赏和钦佩。

“二弟，要不今日就到这里，我们走吧。”他继续发话。

“大哥，你……”光明左使的声音显得有些愕然。

“别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光明右使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低沉得如同黑云压城。光明左使明显犹豫了，他沉默不语了一会，最后说道：“好吧。”

半空中的一金一银两个飞轮此时突然停止了旋转，一左一右投向竹林而去。

随着两人的离开，周围弥漫的那股深沉久远的气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此时一旁的叶玲儿撤去虹光护盾，喜笑颜开地朝萧山跑回来，叫道：“萧大哥，你好厉害啊！”

萧山勉强笑了笑，他扔下手中的刀，一屁股就瘫坐在了地上。

他适才其实也已用尽了全力，这一刀，差不多把他全部的精力、斗气和战意都抽了出去，此时的他全身精疲力尽，连抬一个小手指都没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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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神居山，四月初一，巳时。

“什么，你要在这里找仙人？太好笑了哈哈哈，这里哪有神仙。”听到萧山的问话，在此地摆摊算卦的老者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吸引了周围人群的目光。

萧山颇感尴尬，另外也觉得比较意外和失落，他没想到传说中亘公升仙的地点居然变成了神居山的一处名胜，前来烧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四周的地上石槽里连大树上都横七竖八地插着念香，地面集攒了厚厚的一层香灰。

他转头看向叶玲儿，苦笑地摇了摇头，叶玲儿却并不气馁，走上前去，向算命先生蹲了一福，说道：“先生好。”

“哦哦哦哦！”这个算命的老者见来者是一位美若天仙的俏女子，整个眼睛都乐得眯成了一条缝，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激动的宛如公鸡打鸣般的叫音。

“这位姑娘是跟刚才小哥一起的吗？你也是来问神仙的事情？”算命先生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叶玲儿，只见他留着三缕长须，面色焦黄，一双眼睛已经眯得看不见了。

“是的。”叶玲儿扔出一块碎银，手链上的铃铛叮咚作响，她微微一笑问道：“先生在此地摆摊至少有数年时间了吧，一定知晓神居山……或者广陵的一些仙人传说也行。”

算命先生看到桌上的银子后笑成了一朵花，他恭恭敬敬地向叶玲儿行了一礼，说道：“既然姑娘想听，那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精巧的茶壶，把嘴凑上去嘬了一口，说道：“要说这神居山最著名的仙人传说，就属此地的亘公升仙，另外还有十几里远的一处尧帝墓，据闻是上古大神帝尧所葬之地。”

“哦，尧帝为什么葬于此地啊？”萧山在一旁不解地问。

算命先生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萧山，他翻了翻白眼，不想理他。

“为什么尧帝要葬在此地？”叶玲儿也好奇地问。算命先生赶紧又转向叶玲儿，恭恭敬敬地说道：“因为这里就是尧帝出生之地，神居山，神居山，就是他居住过这里才被后人取名叫神居山嘛。”

“哦，原来如此。那神居山除了这两处以外，还有别的神仙居住过的地方吗？”叶玲儿再问道。

“有的。”算命先生站起身来，他走到一处山崖边上，哈头弯腰地对叶玲儿说道：“还有那处。”

他的手指向远方的一片山峦，说道：“那里有很大一片庙宇，听说藏有佛家观世音菩萨在人界化身泗州大圣的舍利子。”

“那是何处？”叶玲儿眺目远方，只见远方笼罩着一片白色的柔和浩瀚的佛光。

“那里是广陵……哦不，是徐扬二州最大的佛门圣地。”算命先生摇头晃脑地回答道：“它的名字很独特，叫做悟空寺。”

“悟空寺？”叶玲儿好奇地问。

“是的，悟空，当悟四大皆空之意。”算命的老者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一切事物虚幻变灭皆由缘，万物由众缘所生，若缺少因缘和合，则不生万物。”

叶玲儿听完后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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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萧山此时突然想起了叶玲儿曾经说过的话。

"你知道这世间的各种因果来缘吗？"

"金刚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你说，这世间一切的法道，都如梦幻泡影一般一触即破，不可捉摸，我们这等平凡之辈，又岂能猜的透看的破呢？"

……

他不觉看向叶玲儿，叶玲儿此刻正痴痴看着自己，眼中似乎有泪光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