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族学（1/1）

大典之后，沈笃君就开始去学堂蒙学了，这是沈氏一贯以来的传统。自三世祖清德公中进士之后，为了回报乡亲，便买下了沈家村附近的近百亩良田作为族产，在祠堂附近又盖了个屋子当作族学。

凡沈氏子孙在族学中的蒙学皆是不收束脩和学费，若是成绩优异想要继续进学也由族产出资。

这一举动可谓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也为沈家后续的人才辈出做了铺垫，又经过了几代沈氏所出的举人的出资，如今沈氏族学在这上林县内都是有名的学堂，上林县内每年都有其他村子的人前来求学。而族产作为资助族学的第一大来源，也早有百亩良田变成了良田千顷，林山，茶山各一座，加上一些铺子，如今的族产早已经充盈富足，所以只要是沈氏子孙入了谱之后再去学堂读书不仅免束脩和学费，而且在蒙学之初所用的文房四宝、蒙学读物也是免费发放一套，不仅如此，所有的沈氏子孙都有一次由族产出资参加科举的机会，这事放在其他地方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沈笃君和沈笃诚如今也成为了族学大军中的一员。

天刚破晓，沈笃君站了两刻钟的桩之后，换了已经被大汗淋漓浸湿的衣服，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上的汗臭味，就去堂屋里吃早饭。

每天早上，沈笃君都是寅时便起床，先是热身，然后跑步，最后再站桩。一开始沈笃君只能站几分钟，但是到今天已经能坚持两刻了，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沈笃君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逐渐变得强壮了起来。

换好上学穿的长袍，沈家五兄弟背着统一格式和颜色的背包出门了。这个背包都是奶奶张氏缝制的，所有孙子的用料做工都一样，不存在任何偏心，这一碗水端得非常平。

沈笃仲和沈笃康以前两个人天天在上学路上都会考教沈笃季，把沈笃季弄得是不厌其烦，如今有沈笃君和沈笃诚跟他一起，也算是分担了火力，不用再让两个哥哥只抓着自己一个人问。

“笃君，笃诚，这些日子蒋夫子教了你们什么？”

今年典名的孩子有些多，就没像往年一样参入其他的蒙学班，而是都编成了一个班。沈氏族学一共有四位夫子，两位廪生一位增生一位附生。

两名廪生一位便是大典当日负责引导那些孩子的沈昌柏，另一位是沈昌柏的昔日同窗，名叫陈瑾泉，两人并没有放弃科举，只是因为二人本就是沈氏族学出来的生员，而且在这沈氏族学教学待遇丰厚不说，时常还有机会同沈立学这位举人一同考究学问，所以二人才答应到这族学教书。二人教的也是科举班，并不负责蒙学班的教学。

另外两位秀才是蒋阳和冯方，一位是景明六年的增广生，一位是景明九年的附生。二人年纪早已经过了五十岁，本就才疏学浅，见科举无望，当然要找个糊口的营生。沈氏族学一年二十五两的例钱不说，每年的端午，中秋，重阳，年节这些节日还都有礼送，简直就是一个让人梦寐以求的工作。两人在沈氏族学已经教了有六七个年头了，由于工作态度和教学水平还算不错，也就一直留下任教了。二人负责的就是蒙学班，也是人数最多的班。

“蒋夫子教了，教了……”，沈笃诚毕竟年纪还小，上课时注意力难以集中不说，老师说过的东西也不会用心记，基本就是脑子里过一遍，左耳进右耳出。

“教了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沈笃君随口就替沈笃诚缓解了尴尬的场景，还顺带着背了一小段。

沈笃仲和沈笃康点了点头，夸奖道：“笃君好记性！刚学千字文就能背下这么些，将来一定能考取功名！”

被两人这么一夸奖，沈笃君倒是有些汗颜，想着自己一个堂堂大学生被这两个初中生夸奖，真是汗颜。

沈笃季和沈笃诚也是点了点头，跟啥也不懂沈笃诚不同，沈笃季可是已经学完了千字文和百家姓的，但是就是到现在他也不敢说完整的背下千字文，沈笃君才学了几天就能背下这么一小段，着实厉害。

几人到了学堂之时，学堂已经有一些学生在门口扫地了。

经过沈氏几代人的修缮与扩建，沈氏族学如今已经是一个占地十亩有余的大宅子。沈氏族学一共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在前面的教学区域，科举班在左边，蒙学班在右边。后院则是有供给学生住宿的学舍和供给夫子住宿的师舍，还包含了一个食堂，食堂管两餐，一餐午食一餐晚食，晚食也就是住学舍的学生和三个夫子吃而已，沈家村的孩子或者住附近村子的孩子一般只吃午食，下午放学就都回家了。

学堂这么大，当然是需要人打扫的，这些学子就是最好的劳动力，毕竟读书不能死读书，是需要身体力行的，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所以这些学子每天到了学堂的第一件事就是扫地。

扫了一会教室，学堂的钟声响起，这是上课的信号，所有的学子都需要回到座位上等候夫子的到来，而还没到学堂的学子就要快马加鞭，毕竟迟到是要挨板子的。

沈笃君等人放好工具之后回到座位，才看到沈笃行姗姗来迟。

坐在沈笃君前方，沈氏三房的沈笃海早就不爽这个锦衣玉食的小公子，每天掐点来，也不参加劳动，平常也一副牛气哄哄的样子，好像大家欠他的一样，还有他背不出书也从来不挨板子，处处跟大家不一样。

“哼，真是一个好吃懒做的笨鸟！”

沈笃海暗自骂了一句，虽然声不算大，但是在这个不太吵闹的屋子里，还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刚走进来的沈笃行脸色一黑，径直走到沈笃海面前。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被沈笃行这么一挑衅，沈笃海也是不服了。

“再说一遍怎么了，你个好吃懒做的笨鸟！”

“你敢骂我！你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

“赶我？你凭什么？你姓沈我也姓沈，这学堂又不是你家开的！”

“就凭我爷爷是举人！”

“举人怎么了，我们三房还出过进士呢！”

两个人针锋相对，脑门对着脑门，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好了好了，夫子一会就来了，你们想挨板子嘛！”

沈笃君上前准备拉开两人。

“要你管！”

本来这几日学业上被沈笃君压了一头，沈笃行本就不喜欢沈笃君，于是沈笃行推开沈笃君的手，沈笃君不由得后撤了一步。

沈笃海见状，“你还敢打人，反了你了！”

虽然沈笃君从小没怎么出过门，但是他毕竟都在村里，同龄的孩子也去过他家，也知道他，而沈笃行一个外来户不说，还天天鼻子朝天看人，这下沈笃海可就不忍他了，上去拽着他的衣领子就要揍他。

“干什么呢！都反了不成？”

一声怒喝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