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年轻有为(1/1)
张然揉了下眼,想说两句自己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却被钟斯眼睛一瞪咽了回去。想着说的嘴上没把门,没来由又想到郭璞,想着时不时被他噎着顶着心肝肺,他很想跟钟斯说一句,我真想带你去认识一个真正没把门的。
再闲聊了几句案情,钟斯也觉得这没啥好说的,让司机开上车带着张然去往外滩。
万董开的是银行和各类商行,自然在外滩就有高楼,也算是租界的地标建筑,大楼自然是气派有加,张然每次要仰头才能看到顶上的那尖塔,警帽肯定是要掉地上的
张然从没进过这栋大楼,他又没钱在万董的银行,门口倒是到过,是见一个他手下的经理,牛逼得不行,他当时还不是探长,到了那儿连门都没让进,总说了三句话,这次能跟着钟斯进入大楼,也算是沾了案件的光。
说不出为什么,万董作为公共租界华人的首富,办公室却不算大,在张然看来,都还不如一些小经理的大和豪华,也不知道为何万董会喜欢这样的办公室。
被秘书带进去后张然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这个会客厅,一个角上放着一个铜鼎的摆件,有一边不高的位置是一个玻璃鱼缸,养着几条金黄色的锦鲤,有一角放着一盆大叶盆栽。
主人位沙发与客位沙发离得稍有些远,但也不至于要让主客扯着嗓子说话,会客厅不大却摆设简洁,张然进来后觉得非常舒服,并没觉得有被富贵权势压迫的感觉。
秘书上了茶,两人坐下后等了一会,里面有人出来,万董事长却没出来,张然听到里面喊了钟斯一声,让他们进去了。
里面的办公室更小了些,除了一个稍大些的办公桌,就是一些办公室比较常见的摆设,一角有一个全身穿衣镜,一角有一个自流水的山水意境盆栽。
桌子上放了个铜钟摆件和地球仪,还有一个是摆件,放在一个角,张然看了半天看不出是什么,但气势却是极强,其他就再无其他的东西,连个笔筒什么的都不见,想来这万董事长喜好简洁,笔什么的都收到了办公桌里。
还可看到一扇门,应该是通向后面休息室的,现在这些富豪们的办公室基本都是这样的配置,以方便工作累了能随时休息。
张然知道万董事长的实际年龄是四十二岁,单名一个谨字,这是完全公开的,张然经常在《申报》里看到过,照片也在报纸上看过,但那当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现在看上去人却比实际年纪要小,其实本来这年纪坐到租界里有数的富豪就有些吓人了,看着人又比实际年纪还小,张然不禁有些怀疑,这万董事长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强大背景。
但刚才钟斯就说过,他是在底层混过的,有背景不会从金山那样的穷乡僻壤起步,那不知要积累多长时间才能到现在这地步。
坐下后,万董事长一时没有说话,那样子,不用说都能让人看出有些不大正常,毕竟他与钟斯也是老相识,钟斯怎么也是洋人,他也不至于要给钟斯脸色,而他也从没见过张然,更不该是这样的神情,张然稍一想即明白,这万董与袁履高相交莫逆,自己好友昨日方逝,放谁也不会有好的心情脸色。
张然他们一时也不好说话,只能静等着。
万董事长手里拿着一棍雪茄,也没点燃,只是在手里转来转去,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张然他们这边,却似又视如不见,这样的眼神张然只有在亲朋好友死去时才会见——悲切而空洞。
好一会,估计差不多有十分钟了,万董才缓了过来,吁了一口气,望着钟斯说道:“钟斯先生,这就是你们巡捕房负责案件的探长?嗯……张队长是吧?”
他的英文交流起来一点问题没有,这是这时代在租界成功的必备能力,
钟斯对着万董事长微微一笑道:“是的,他叫张然,年纪不大,却是年少有为,在老闸巡捕房两年,破了不少大案,昨天还救了费信憞总董的助理贝先生,贝先生对他夸奖不已。所以袁先生的案子,也才让他来负责。”
万董看了看张然,嘴角稍稍勉强一笑:“年轻有为啊!”
张然嘴角稍抽了一下,我这是年少有为,您这算什么了?四十多岁就能在上海滩呼风唤雨了,连钟斯这样的洋人也要放低身段来巴结。当然,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嘴里只是说道:“都是在捕房钟斯巡官的英明领导下,才有了些小成绩。”
这话说得很是官方的马屁,万董事长见惯听多了这些,自然也不会当回事。
万董事长把雪茄放到桌上,双手交叉靠在大班椅上,吁了口气说道:“抱歉,还专门把你叫了来,能不能说说昨天的案情,我很想知道最详尽的细节。”
张然来时想到要说这事,早在脑里把案情的细节都回想了一遍,现在再说,自是没一点的迟滞,从车到袁履高后退的步数,再到佣人这些的调查,车主的信息,都一一向万董事长说了一遍。
其间他还打岔问了些具体的问题,张然自然不会被问倒,都一一回应了。
听完张然的案情分析,万董事长沉默了好一会说道:“你的意思就是,袁大哥他的死亡其实就是纯意外造成,没有其他的可能和动机?”
袁大哥?这叫得纯熟自然,看来关系是真的走得近。
张然点点头:“现场看去就是如此,车飞起来,然后死者受到惊吓后退摔倒,撞上几角,颅内大脑受重伤,当场死亡。”
“还有一个就是尸检的报告,大致会在明天早上能出来,这个其实已没多大影响,因为法医从外表可看出,没有外部撞击受伤的痕迹,自然内伤也不会有,尸检就只是我们的过程,看有没其他的死亡原因,这对后续的审判量刑很重要。”
万董事长一笑,看着却跟哭差不多:“袁大哥这真不知遭什么罪,还要受这一刀,死了也都没有个全……”说完似有泪水在眼睛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