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虚与委蛇（1/1）

他从西装上衣掏出一块白巾擦干净后扔在地上：“张探长，我怎么没接到通知说要来我们这儿取证呢？”

张然脸色都没变：“刚接的线报，没来得及通知。”

张涛呵呵干笑两声：“这样不好吧？这儿可是我们公司的地盘，我们都不知道，你们巡捕就来这儿挖得稀巴烂。”

张然笑道：“没啊，我也是经过你们公司的人同意才来挖的。”

张涛一愣，然后就看到从张然后面走过来的袁淑仪，袁淑仪走过来对着张涛一笑：“张叔，是我同意他们在这儿挖的。”

张涛笑了笑，感觉有些干巴巴巴地：“淑仪啊，你这是要干嘛呢？”

袁淑仪笑了笑：“没什么啊，张探长跟我说有命案，要在这儿取证，我想我是良好市民，当然要警民配合了，于是就答应了。没通知张叔，真是抱歉。”

张涛哦地一声，没再说话，望了眼袁淑仪，再又望了下张然，点点头即往回走了，路过袁华的时候，又转头深深望了他一眼，袁华微笑着回望了他，都不用说什么，这几眼和现在的事情，大家都明白，这脸算是撕破了。

其他人一看经理都走了，他们在这儿也没意义，跟着张涛也往回走了。

袁华也没在意，微一笑，走到妹妹边上问道：“如何了？”

袁淑仪摇摇头：“还没挖出来，不过差不多了。你那边呢？”

袁华一笑：“还能怎么着，谈呗，我就是虚与委蛇，不过谈的时候，倒是见到了工部局那些洋人的代表，他们现在只是看我们谈得如何，其实也是在探我们口气了。”

袁淑仪点点头，这事其实已定论了，他们不可能还去便宜张涛这仇人，不找他报大仇已是他们善良了。

袁华转头看了下：“咦，郭大师呢？”

后面听到郭璞的声音笑道：“这儿呢。”

张然吧叽了下嘴：“一遇事就往后缩。”

郭璞没在意，笑道：“我这是隐藏在暗处，看对方哪儿露出马脚。”

张然切了一声：“看出来没？张涛哪儿有马脚露出来了？”

郭璞摇摇头：“暂时没有，我是看风水的，不看马脚。”

张然嘿地一声：“那你还说看他的马脚？”

郭璞鄙视：“这你也信？”

两人无聊互怼间，只听下面扑地一声，似是挖到了什么，郭璞一听声音马上叫道：“停，慢慢慢慢来，要见了。”

几人都围了过去，下面站着的几个苦工，慢慢地用锄头一层层地把土挖走倒一边，只一会即看得明白，下面露出了一块似棺材底部的木板。

郭璞跳了下去，走到那木板边上用手敲了下：“果然是阴沉木，这张涛下血本啊，这副寿材没一两万大洋弄不下来。好了，现在大家顺着这棺木边一直向下挖就是了。”

他爬出坑来，眼里有得意闪过：“看看我量的位置，不差分毫，现在服了吧？”

张然看到黄土的时候，早已五体投地了，再真见到棺木时，他已实在无话可说，只想趴在地上给郭璞山呼，当然，如果不是看到郭璞嘴边那莫明的笑，他真可能会纳头就拜。

顺着挖下去因不担心会毁坏，速度就极快了，不一会，整个棺材就露了出来，果然是如郭璞所说，这个棺材是倒着放的。

见到棺材完全挖了出来，郭璞招呼了一声，叫挖土的苦工们都上了去，他拿着罗盘下了坑，然后在棺材边念念有词，这下因只有他一人，张然也没听到他在念什么。

等他收起了罗盘，郭璞说道：“来，麻烦你们把这棺材抬起来。”

几个苦工相互望了几眼，胆大的还是跳下来四五人，但根本没办法，阴沉木棺材极其沉重，想抬出坑那就不是这几人能办到的了。

郭璞也没在意，挥手上人上了来，他笑道：“好了，完成，张探长，这是不是要开棺验尸啊？”

张然望着他疑道：“没事了？”

郭璞点点头：“没事了，你们弄完找个地方葬了就行，嗯，火葬其实也行，反正他的执念怨念基本都消了，葬了很快这阴魂就散了。”

其实只要把尸体取出来，那就是有了说法，阴魂要的是说法，给说法他即可，按他们所说，报纸上登登，袁家把这事揽下来，就算是郭璞的因果了了。

袁淑仪松了口气，这其实也算是帮她父亲了了因果，估计以后这里也会好上不少。

又听到脚步声响起，接着又是电筒光向着这儿照来，张然抬头向脚步声传来方向望去，只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钟斯巡官带着两个巡捕走了过来。

钟斯看到张然，直接开门见山：“张涛说你莫明其妙就在他们公司房子下挖坑，影响了他们正常的工作。我说，这是你自己弄的吧？我怎么没听说有要挖坑这一行动？”

张然嗯了一声：“我听说这儿有命案，经他们公司同意了才来的。“

钟局咂了咂嘴：“他们公司谁同意你挖的？”

张然道：“袁履高的女儿啊，她同意的，我还问过她要不要征求一下公司副总张涛的意见，她说不用，她家的股份多。”

钟斯被噎了一下，半天没吭声，望着那大坑里的棺材也不知道想什么，好一会钟斯才问道：“那找到什么线索没？”

张然点点头道：“找到了一具棺木，估计里面是有尸体，现在我在考虑是在这儿开棺验尸，还是带回去。”

钟斯嗯了声，看了眼张然，还有站他边上的袁华，没再说什么往回走了。

张然跟上去说了声：“哎，巡官，麻烦通知巡捕房声，带个铁葫芦过来，挺沉的。”

钟斯嗯了声走远了。

不一会，又是七八个巡捕走了下来，见到张然都叫了几声，这都是他的手下，然后看到那棺材不由啧啧称奇。

张然招呼着把工具拿出来，架上架子，用链子把棺材拴个结实，用铁葫芦慢慢一拉，不一会即上了地面，几个苦工帮着拉了一把，然后轻轻原样移到了一块平板上，用麻绳捆严实，这些巡捕和几个苦工齐声抬了起来，慢慢往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