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驾驭勇士的勇士（1/1）

“你愿娶我为阏（yan，一声）氏吗？”

汉武帝派遣卫青、霍去病，夺回祁连山、焉支山，使得匈奴人悲歌：“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据说焉支山上，长满了色彩鲜艳的各色小花，匈奴妇女用它们，使得自己的容貌美丽动人。“胭脂”一词便是从“焉支”衍化而来的。

而“阏氏”与“焉支”音同，意为美丽，也有妻子的意思。

另外，“祁连”在匈奴语中，是天的意思，故祁连山也称天山，是现在的甘肃省和青海省的省界。（不是新疆的那个天山）

这个莲亚娜，是想要刘备娶她为妻。

“咳……咳……”刘备刚理顺的呼吸，被她这句话，又给打乱了。

这就是汉升所说的生意吗？

先前的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了，这不就是比武招亲吗？哦不，应该是“驯马招亲”。

那些年纪太大、外貌太丑的借口，可不就是不符合择偶标准吗？

“刘郎方才可是同意了的。”莲亚娜狡黠一笑，“按照我们鲜卑人的习俗，刘君喝下了那杯马奶酒，便已经同意了我的求爱。”

他哪知道什么鲜卑人的习俗，就像莲亚娜不可能知道，他与汉灵帝的关系一样。

刘备端坐着身子，拗口地喊出她的名字:“嗯……莲……莲亚娜，你不要开玩笑了。”

“我很认真，我们草原儿女，说喜欢就是喜欢。”莲亚娜撇撇嘴，“我喜欢你们汉人的文化。我发过誓，要嫁给一个汉人勇士，一个能骑得最烈的马的勇士。”

“但我并不是，你想要的汉人勇士。”刘备无奈地摊开双手。

这马是黄忠驯服的，按照方才那凶险程度，他上他还真不行。

莲亚娜忽地站起身，迈步靠近刘备。一双大大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他，眼波流转，仿佛跃动的火焰。

“阿父曾说过，能驾驭最烈的马的鲜卑儿郎，才能被称为勇士，才配得到女儿家的欢心。”

“但我莲亚娜，要嫁就嫁给，能驾驭勇士的勇士！”

刘备一愣，驾驭勇士的勇士？

感受着面前女子灼热的目光，刘备反而被她这么直率的告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刘备转过头，不去看她：“但你们鲜卑人，正与我们汉人在打仗。”

莲亚娜轻挪身形，站在刘备的正前方：“我阿父是鲜卑人，我阿母是匈奴人，他们也曾经是敌人。

“况且，是檀石槐与你们汉人打仗，而不是我们鲜卑人。”莲亚娜火热的眼光，突然变得冰冷一片，厉声道，“檀石槐也是我的敌人。我恨他！”

“就因为阿父反对他与汉人开战，他就杀了阿父，杀光了我们部落中的青壮，将我们驱赶到这儿的……”

刘备沉默，他看到了，一个不同面目的檀石槐。

在他们汉人的眼中，他是一个烧杀抢掠，无所不作的恶魔；在他的追随者眼中，他富有智慧，英勇善战；在他的政敌眼中，他斗勇好战，冷酷无情……

如此说来，他与面前这个，深受“汉文化”影响的鲜卑女子，连“民族敌人”都算不上。

“我听说，在十余日前，汉军大败了檀石槐。但我从逃回塞外的鲜卑人口中，得知了杀死他们头人的，是一群骑着白马的汉人……”

刘备皱了皱眉头，打断她：“你什么都不知道！”

莲亚娜微笑着点点头，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的部族虽然衰败，但尚有控弦之士百余人，他们都将作为你们汉人所说的‘嫁妆’，嫁给我未来的夫君。”莲亚娜给出了，一个刘备无法拒绝的条件。

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对于刘备这样的豪族子弟来说，并不现实。对于他们来说，婚姻更像是获取利益的工具。

而他也已经看开了，娶望族名女，他的家世够不着，与其娶州郡吏的女儿，上不成，下不就的。

倒不如用自己的婚姻，换取数百名英勇善战的战士，为在未来注定的动乱中活下来，多增加一份资本。

更何况，这个鲜卑女子看起来，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文化素养有文化素养……而且她对他……嗯，就算不是，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嘛。

在权衡利弊后，刘备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莲亚娜，二人互相对视：“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

莲亚娜摇摇头：“没有其他目的，若说有的话，我希望能保全我的族人。”

刘备好奇道：“为何要选择我？”

要知道，随便一个边郡的豪族，都会乐意接受数百号免费的劳动力。

莲亚娜用手，抚着胸口，轻笑道：“你和那些汉人不一样，我只是遵从了心中的声音。”

刘备直视她的眼睛，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莲亚娜则是大大方方，与他对视，没有半分退缩。

刘备收回目光：“算我相信你了。若你的诉求，只是保全族人，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合作伙伴。”

汉化的胡人，不单单只以渔猎为生，也已经有了耕种的习惯。若只是保全她的族人，倒也简单，无非就是当特殊的流民处理，将他们变成他的佃户。他也很乐意，拥有数百个弓马娴熟的“农民”。

“当然，你若是不放心，我们也可以结成夫妻关系。”

莲亚娜低垂着头，细声道：“愿听从夫君的吩咐。”

刘备点点头，他明白了她的选择。

“你让你的族人收拾好，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后，随我一同回涿郡。”

至于这些鲜卑人的身份证明，只能拜托王彤了，这事还挺麻烦的。没想到，到头来，反而自己要先欠他人情。

刘备起身，自嘲地摇摇头，准备离开。

“刘郎今日何不歇在帐中？”莲亚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备的身体一僵:“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

望着刘备狼狈离去的背影，莲亚娜“噗嗤”地笑出了声。

一个婢女从帐后走出，忧虑地道：“大人，你真的放心这个汉人吗？”

这可是关乎举族的大事，同时也关乎她的身家性命，没人不会上心。之前，她曾听说，有归附的鲜卑族人，所托非人，被那些汉人摘了脑袋，充作了军功。

“他和其他汉人不一样。”莲亚娜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以往，无论我的汉语发音多么标准，我都能看到，他们深藏在眼底的鄙视，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