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小尾巴（1/1）

冬日的阳光斜着洒进院子，太子和八皇子一起和吠云玩耍的画面，美好得让皇上不忍心出声惊动。

皇上压低声音，轻声对身边的曹公公说道：“钺儿从小就喜欢狗，小时候为了养狗，求朕求了好长时间呢。”

“朕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想要一样东西……”皇上唇边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显然陷入了对昔日的回忆中。

赵钺在襁褓中就被立为太子，衣食住行自然都是最好的。任何东西不等他自己想要，身边早就有人奉上。只有养狗这件事，是太子主动央求皇上的。

皇上第一次碰到太子这么想要做一件事，太子越是央求，皇上越要磨练他的心性。

皇上对太子说：“等你背完四书，能连着拉开一百次弓，五十步靶子能连中十箭的时候，就允许你养狗。”

对小小的太子来说，这是一个很遥远的目标。他日夜勤练，不论寒冬酷暑从不懈怠，依旧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才做到。

皇上记得太子告诉他，自己做到了，那时稚嫩的脸庞上骄傲的表情。

皇上也由衷地替太子骄傲！他的儿子，国之太子，在小小的年纪就展露出雄鹰一般的意志！

这一年半里，太子不曾有一次撒娇耍赖央求他养狗，也没有一次央求他降低目标。他从不偷懒、从不抱怨，直到自己能完美做到，骄傲地展示给他这个父皇看！

皇上还记得，他带太子挑选猎犬时，太子的神情有多激动。

皇上心想，太子定是像先皇后，先皇后很喜欢各种动物。没想到八皇子也如此爱狗，这方面倒是和太子相似。

八皇子一回头，看到皇上的身影，惊得呆住了：“父……父皇？您怎么过来了？”

太子也一脸震惊地回头，连忙给皇上行礼。

其实太子耳力过人，早就听到了皇上的脚步声，只不过装作不知，让皇上多看了一会儿兄弟其乐融融的画面罢了。

皇上摆手：“不必多礼。”

皇上凑近看八皇子：“我看钧儿的气色好多了？不错。”

八皇子立刻说道：“都是三哥照顾得好。儿臣在三哥这里，吃得好、睡得好，病自然好得快。”

皇上露出笑容：“哦？你三哥都给你吃了什么好东西？”

太子笑着替八皇子回答：“不过是些寻常食材，并没有山珍海味。苏氏怀了双胎，太医叮嘱她要吃得清淡一些，东宫里的厨子研究出来不少新鲜菜式，八弟在病中，正好吃这些清淡的膳食。”

“不如父皇今日留在这里用膳，尝尝东宫厨子的手艺？”

过年这些日子，皇上日日酒宴，很是有些腻味。听太子提起清淡的膳食，顿时提起兴味，笑道：“好！今日朕就留在你这里用膳！”

皇上要留在东宫用膳，通知了惜棠院的小厨房，让小厨房将这些日子常做的清淡菜式都送上来一份。

范师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地脸庞发红、双手发抖。

皇上要吃他做的菜了！

他才来惜棠院多久啊？不仅太子和八皇子尝过他的手艺，皇上也马上就要尝到他的手艺了！

江厨子和马厨子这两个太子从宫外寻来的厨子，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吓傻了，眼神呆滞地看着范师傅。

范师傅咚咚两脚踹在两人屁股上：“没出息！祖上冒烟的机会来了，还不赶紧打起精神干活？”

范师傅分别给江厨子和马厨子派了活儿，两人就像没了魂儿的提线木偶，范师傅吩咐什么就干什么。

范师傅一边干自己的活，一边盯着两个厨子的活，担心他们紧张之下出错。

终于将所有膳食都做好送走后，范师傅长舒一口气。

今日，他可以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不知道能不能让皇上吃着满意。

若是皇上吃着好……会不会将他要到御膳房，让他去伺候皇上？

那才是光宗耀祖呢！

范师傅脑海中想到自己给天下至尊做菜，感觉整个人都飘到了天上。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他若是去了御膳房，日子还真未必有在惜棠院小厨房自在。

惜棠院小厨房里他是头一号，去了御膳房他可排不上号。范师傅有自知之明，苏选侍小门小户出身，说白了，以前没吃过多少好东西，摸准苏选侍的口味不难。

皇上可就不一样了，从小就尝遍了珍馐美味，自己的厨艺真的能胜过御膳房里其他厨子吗？

这样一想，被皇上要到御膳房去，还未必是件好事了……

范师傅在小厨房里担忧的时候，东宫前院，太子正在对皇上说：“若是父皇喜欢，不如将这个厨子献给父皇？”

今日的膳食十分对皇上的胃口，瑶柱虾仁粥皇上喝了满满一碗，刚出炉的烤蛋挞也被皇上称赞“别有风味”。

太子看到皇上吃得开心，立刻提出将厨子献给皇上。苏棠喜欢范厨子的手艺，他回头再寻差不多的厨子给她。

苏棠依靠着他，而他……依靠着父皇。他的一切都是父皇赐予，也能被父皇收回。

皇上笑着摇头：“罢了，御膳房不缺厨子，这个厨子留在你的东宫吧。”

“今日伺候得好，赏他。”

“让他好好伺候八皇子和你那个怀着双胎的选侍。”

皇上在东宫用完膳后，移驾回紫宸殿。

八皇子激动地黏在太子身后，太子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太子这些日子早已习惯了自己身后跟着八皇子这个小尾巴，不过今日这根小尾巴显然高兴坏了，就像小狗高兴时疯狂摇晃的尾巴一样。

太子能体会八皇子的心情，和父皇一起用膳，对他来说很寻常，但对八皇子来说，这是极难得的机会。

父皇之前对丽妃不过是……有宠无爱。

在琼华宫留宿多，一起用膳却不多。

今日用膳的时候，皇上给八皇子夹了菜。还夸赞了八皇子心地仁善、敬爱兄长。

太子看出来了，皇上的心情极好。

皇上让八皇子留在东宫中，等到彻底病愈之后再回琼华宫。

心情极好的皇上，回到紫宸殿立刻下令赏赐了太子和八皇子。

皇上赏赐太子，这件事不稀奇。可又赏赐了八皇子，其他皇子都没份儿……这可是头一回。

八皇子这样的小透明，什么时候得了皇上的青眼？

八皇子这明显是沾了太子的光！

阖宫上下都看在眼里。比太子年龄更大的大皇子、二皇子没办法，比太子小不了多少的四五六皇子也拉不下脸来。

从七皇子开始，后头的一串小的，全都效仿八皇子，跑过来和太子“兄友弟恭”。

后头年纪小的皇子，自己比较迟钝，也都被母妃一脚踹过来了！

太子身后除了八皇子这个已经牢牢黏住的小尾巴，还多了一长串企图黏上来的小尾巴。

这个弟弟来找他借书、那个弟弟来找他请教功课……太子耐心地一一满足弟弟们的要求，但并没有和他们走得太近。

夜里，太子盯着帐子顶，听着耳畔苏棠均匀的呼吸声，琢磨了好几夜，决定这么做。

父皇喜欢兄友弟恭，可绝不会喜欢太多弟弟都唯他马首是瞻。

他对八皇子好，是仁善，是看重兄弟之情。

可若是对每个弟弟都这么好……皇上心里就该打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