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一“悬案”2（1/1）
王皇后在内侍瑞安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李治，好像一个冷血的屠夫，让人望而生畏。
自始至终她都不敢再看一眼皇帝，害怕那冰冷的眼神将自己最后的防线看穿。
王皇后走出两仪殿仍然战栗不止，连搀扶自己的瑞安也感受到了异样。
抬起头又看见台阶下黑压压的禁军，她愣住了。
好险。
瑞安道：“娘娘，您没事吧？”
王皇后哪里还有心思回答他，她强装镇定把被瑞安搀扶的手收了回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随后踉跄的快步离开。
瑞安还在疑惑，又听见殿内许朗的声音传来。
“瑞安！”
那声音如雷，让他一惊，来不及多想，只得又返回殿内。
台阶之下，许敬宗当然看到了这一变故，开始盘算起来。
莫不是自己闯宫一事被人弹劾了？
出来的分明就是王皇后，她明显经历了什么。
正在思虑之际，瑞安一路小跑来到许敬宗面前说道：“许大人，现在可以进殿面圣了。”
许敬宗犹如雷击一般呆立，回头看了看来时得路，又回过头来。
见他异动，瑞安随即向旁边的李多祚使了个眼色。
李多祚立刻反应过来，正要抽刀出鞘，又见许敬宗回过头来。
许敬宗并没有察觉李多祚的动作，只是眼神空洞的思虑着什么。
向前一步就是龙潭虎穴，皇帝的脾气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回头呢。
皇城内禁军林立，哪有自己逃生的机会！
难道今日就是我的大限吗！
见他许久没有反应，瑞安说道：“许大人这是干什么？难道大人要违逆陛下的口谕吗？”
许敬宗道：“有劳公公。”
说罢拾阶而上，他明白自己没有选择，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即便是冤枉。
进入大殿，他没有找寻皇帝的身影，立刻跪在地上三拜九叩，行礼后又直起身体，似乎是在等待审判。
皇帝缓缓走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虽然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看过皇帝一眼，却感到一股莫名强大的杀意，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许大人，你知道朕为什么召见你吧？”
“臣不知。”
许朗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许敬宗，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他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串通后宫，又是怎么受到武则天的青睐。
“许大人！”
皇帝一声怒吼，在许敬宗看来犹如一道惊天霹雳，他顿时浑身颤抖伏在地上。
“许爱卿，你紧张什么？”
“臣知罪。”
“何罪！”
“臣误闯禁宫，实是情势所逼。”
果然有内情，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
“说下去！”
许敬宗始终不敢抬头，听到皇帝的命令身体一震继续说道：“当日朝会毕，臣亲眼看到后宫的内侍交给太尉一封书信，为查缘由只好以身犯险，跟踪了那个内侍。”
“可没想到…”
“没想到一路跟到了皇后寝宫，又遇陛下。”
这就对了，许朗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
这样一来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一清二楚了，当日王皇后并非是要保皇族，而是要保褚遂良，许敬宗人微言轻只能配合皇后。
私通后宫的人是褚遂良！
这下换成许朗犹如雷击了，一个是后宫之主，一个是当朝太尉。
他原本以为只是后宫的宫斗，没想到一切都和褚遂良有关。
仔细想来，这并不意外，王皇后原来的朝中势力是长孙无忌，现在长孙无忌死了，她不得不为自己笼络大臣。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现在事实已经清楚了，怎么处理成了许朗最为头疼的事。
杀褚遂良？
罢免王皇后？
前者万万不能，自己即位以来杀了个长孙无忌，又对文官集团狠狠打压，文官们虽然心生怨恨，却对朝廷，对自己忠贞无二，并没有惹出什么乱子。
如果现在再杀一个褚遂良，以后恐怕文官们再也不会与自己同心同德，更不会以死相谏，少了他们，本来朝堂互相制约的政治格局也将会被打破。
杀不得。
废后？
不行！
在历史当中，废后的时间还没有到，自己如果贸然更改了历史，谁知道会不会再来个其他的什么王，什么将军造反。
又或是武则天提前称帝，眼下西突厥正与大唐交战，如果这个时候发生一些意外，恐怕自己也是独木难支。
现在只能忍。
这对许朗来说真是比穿越过来那天还要难受，他终于体会到了帝王的痛苦。
只是可怜了萧淑妃。
这件事注定要成为一桩悬案。
下定决心，许朗缓缓来到许敬宗的面前，亲手扶起他，对于他隐瞒真相，许朗并不是没有怪罪，只是眼下正值用人之际。
皇帝太需要自己人了。
许敬宗突然感到一双手将自己扶起，有些诧异，抬头看去，正与皇帝对视在一起。
他瞬间被皇帝的行为深深吸引，犯了这么大的错，这是不杀我了？
就算没有私通后宫，也有隐瞒欺君之罪，皇帝就这么算了？
不对，这不是那个嗜杀的皇帝。
想到这又立刻跪在地上说道：“臣罪该万死，请圣上责罚！”
许朗一怔。
好家伙，朕给你台阶了，你还要撒娇不成？
你以为朕不想杀你吗？
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点用，今天你能走出这两仪殿？
“爱卿起来吧。”
许敬宗有些恍惚，抬头看向皇帝，可许朗此时早已背过身去，没有任何面部表情供他揣摩，他只好呆立不动，又听皇帝说道。
“爱卿切记，此事万不可再向第二个人提及，如有违背，定不轻饶！”
许敬宗赶紧伏地说道：“臣遵旨。”
“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做了？”
“臣领旨。”
许敬宗退出两仪殿，长出一口气，一步一顿的走下台阶，穿过禁军。
李多祚冷冷的看着他，原本还以为这厮要殒命，没想到竟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许敬宗心中却在万马奔腾，如果让他知道李多祚心中所想，现在恐怕早已火力全开。
大殿内的压抑差点让自己丧命，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皇帝让自己善后这件事。
显然又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得罪了王皇后，接下来又要得罪萧淑妃了。
也罢！毕竟自己的小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