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合奏（1/1）

“到你了，再唱一遍”，男子双手微微用力下压，止住琴弦的悠长余韵，抬眸望向郁言，灼灼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一分热切。

“当然，没问题。”边上的甄辛正要说话，郁言冲他摇了摇头，抢先开口说道。

单从琴技来讲，这人绝对是宝藏级别的琴师。虽然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友善，但比赛也不过是一锤子买卖，又不是要跟他交朋友，郁言认为并不需要太过于计较男人的态度，反正合作仅此一次，比赛结束，后会无期。

对于这个问题，甄辛显然有着完全不同的考量。来自同性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此刻，他警惕的注视着子昼的一举一动，心下无比后悔把郁言带到这个人的面前。

“高兮远兮，北斗之山……”郁言开始唱了，一直在关注着子昼的甄辛发现，这个男人从听到第一句歌词开始，自会面以来所展露出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情便消失了，他死死盯着郁言，紧紧抿起的唇角，给人一种严肃而阴沉的感觉。

“深兮广兮，南海万千。阳有朱穴，阴有灵泉……”随着郁言的轻声吟唱，男子微微坐直身子，双手又覆在那把巨大的古琴之上。他一手轻捻，一手勾弦，缠绵悠长的丝弦之声恰到好处地与郁言的歌声相和，如同涓滴细流翻过崎岖与沟壑，最终穿破云雾汇入江海。

“……舍身成炉，以祭天地，悠悠万物，莫知我哀，悲兮叹兮，何日归还？”琴声铮铮，随着郁言唱出最后一句，五根琴弦被一起拨响，泛着大理石般光泽的琴身与琴弦一起嗡嗡作响，颤鸣之声不绝于耳，仿佛是在为歌中主人公的遭遇发出阵阵哀鸣。

绝了……作为唯一的观众加听众，甄辛按下心中悸动，呆呆望着眼前的两人，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在无限循环。

虽然早就知道古琴的音色一定跟这首歌相配，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子昼的琴音与郁言的歌声竟是这般契合，两人的合奏仿佛是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般，让这首歌除了使人听之不忘之外，竟能隐隐产生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就比如他刚才，因为听歌听得太认真，竟然仿佛迷症了一般，好似陷入了一个独立存在的时空，那个空间里的画面随歌声急剧变换，让人看不真切。当最后一句歌词唱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巨大悲痛袭来，甄辛紧紧捂着胸口，几乎无法呼吸，直到琴声渐渐低弱，意识才慢慢恢复清明。

“怎么样？还可以吗？”郁言刚刚唱得专注，对于后来加入的古琴伴奏所产生的效果，并不像甄辛的感受那般直观，此刻见甄辛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不由对琴曲相和的效果产生怀疑，忐忑地开口问道。

“很不错，简直绝了。”甄辛这才反应过来，都忘了及时给出评价，自己这个唯一的观众当的实在不合格。

“太好了，这下周日的比赛有着落了！”郁言高兴坏了，冲甄辛比了个“耶”的手势。

“你们说的比赛，是在周日？”充满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

甄辛这才想起好像还没向这位临时拉来抱佛脚的琴师好好介绍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搓着手嘿嘿笑着说道，“对对，不好意思，子昼老哥，忘了跟你说，你的任务就是在周日的歌手大赛上帮郁言伴奏，曲目就是她刚刚唱的这首。费用方面你看着提，当然，要是能考虑一下我们都是穷学生，稍微少收一点，那就更加感激不尽啦。”

既然这人的琴技这么高超，他的古琴又能跟郁言的歌声完美契合，那就只好暂时忘掉他恶劣的态度，尽力促成这次合作了。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郁言周末的比赛。

“穷？呵呵，他没来找你？”子昼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神情，略带玩味的笑着问郁言。

“什么？谁？”这人在说什么？郁言一头雾水。

“没什么”，子昼好似不愿多谈，单手抱琴夹在腋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先走了，比赛地点微信发给我吧。”

甄辛偷偷瞅了眼男人携着琴的胳膊，好像也没什么肌肉嘛，难道说这看起来巨大的琴其实很轻吗？嗯，肯定是空心儿的，他暗自瞥了瞥嘴。

“想什么呢？咱们也撤吧？”郁言伸出五指在甄辛面前晃了晃。原来刚才一个愣神的功夫，子昼已经走掉了。

“哦，好。”最大的问题搞定了，甄辛冲郁言开怀一笑，露出一口漂亮整齐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