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良药（1/1）

夜渐深，穿堂而过的晚风也带来了楼下队员们嬉戏闲谈的笑闹声。

两相对比，让这一方漆黑的空间更显寂静。

言真浑身僵硬的站在客房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叩响了房门，“砰，砰，砰”。

每敲一下，心跳便快上一分，耳边仿佛传来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那声音也是“砰，砰，砰”。

“直接进来就是了，”很快，门内便传来相弈有气无力的声音，“你今日诚心与我作对是不是？”

刚刚那声巨大的关门声让他心悸了许久，这才稍稍平复了些，这人又去而复返将门敲得当当作响，明明可以直接穿墙的，非要折腾他起来吗？

明知道他每月一日施法温养魂魄后，都会虚弱脱力许久，那些陈年旧患更是会一齐发作，这家伙就非要挑今日给他找不痛快吗？

“什么？”言真对相弈的话十分不解，可诧异之下还是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拧了拧门把手，“这……门是锁着的呀？”

既然锁着，怎么直接进呢？看来这人确实病得有些严重，可能还发着烧，定是烧得糊涂了。

正手足无措地胡思乱想间，房门“啪”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言真眼前。

“你……你还好吗？”她抬眸扫了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有些无措地绞着手指。

想也知道一定是不好的，虽然只匆匆瞟了一眼，可这人苍白的脸上分明挂满了冷汗，自己真是讲了句废话。

“我……很好。”相弈一手撑着门框，垂眸看向面前的女子，长而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冷汗，衬得一双如水的眸子愈发雾蒙蒙的。

原以为是那索去而复返，却万万没想到叩门之人会是言真。每月一日温养真儿的魂魄，除了会让他格外虚弱之外，五感亦会随之大幅衰退，这才没能察觉上楼的言真。

他回答说自己很好，确然并不是在敷衍她，而是真的觉得此刻一切都很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真儿会来找他，可能在此时此刻见到她，他是真的真的很开心，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好像减轻了许多。

是他的真儿来看他，是他的真儿在问他好不好。

数千年独自苦熬的日日夜夜，此时此地的场景原是他连在梦里都不敢奢望的，斯人就在眼前，她是他的良药，他一直都知道。

医者不自医，三千年前，巫咸可以医百疾，却医不了自己一颗垂垂老矣的心，本想蒙住眼睛、捂住耳朵，就这么无知无觉混混沌沌地度过漫长一生。可上天却又将这个女子送到自己面前，巧笑倩兮间如春风拂过寂寂荒原，万物生长，那冗长的生命竟从此有了意义。

“哦……”，言真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委屈。

这人此刻的状态明明就不好，或许他是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所以才逞强说自己很好的吧。毕竟两人才刚刚认识，远远算不得相熟，他如此回答也很正常。

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不舒服呢？都怪自己太过冒失，却没想过也许自己的探望对别人来说只是一种打扰。

也或许是因为这人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那么温柔亲近，才让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这便是所谓的自作多情了吧？

“不是来看我的吗？”温润如玉的男声在耳边悠悠响起，“为什么总是低着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