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明白（1/1）

涂斯心里装着事，做起值日的活来慢了很多。加上师兄跟她分得清楚，师兄扫文殊院，她扫武场，各扫各的，更显得这活大得没边。

等她累得腰酸背痛收拾好拖把和水桶，天已经黑得彻底，山道上的夜灯亮起来，楚相思也用过晚膳赶到武场，带的是佩剑。

白玉京大部分弟子以剑入道，楚相思也不例外，流光弓虽是杀伤力大的名器，对她的修行却没有太大的帮助，要想境界更上一层，还得在本家下苦功夫。

保险起见，还是离女主角远一点吧。

涂斯悄悄地拎起水桶和拖把，躲到了武场边上的绿化带后面。

楚相思的剑风柔和之中透露着一丝刚劲，反正是涂斯参不透的门道。事实上不管是文殊院还是武场，教授的知识涂斯都参不太透，每堂课上讲师都说要先感受到自己的灵根，顺着灵脉深化所谓的修习方法，最后再投入到实践中运用，但她先天缺少硬件，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格格不入的痛苦，只有在做杂役时才能找回一点归属感，不过今天被师兄说的那一番话打击得……连这点归属感也消失了。

涂斯在心里颓废地叹了口气。

楚相思挽了个剑花，收回剑，只听一声赞道：“好！”

涂斯顺着声音看过去，月下站着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锦衣绣袍，颀长挺拔，仪态风流。

楚相思一道看过去，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楚延带着家眷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绷着脸提醒自己的小女儿：“相思，来见过定王殿下和长公主殿下。”

单按照定王叶钧一个人，楚延不会这么紧张，毕竟定王因着父亲入赘的缘故，在王室血脉里的地位并不高，真正让他紧张的，是和定王要好的长公主。

大兴王朝的皇帝是个专情的人，仅有一位皇后，不纳妃子。可惜皇后年纪轻轻就病逝了，只留下一位公主，名作商流云，被皇帝当天上的宝贝来宠，把唯一的皇嗣公主殿下宠得无法无天，骄横非常。皇室宗亲本不在仙门内修行，但公主硬嚷嚷着一个人呆在宫里太没意思了，皇帝被磨得心软，就把她送来了都城脚下的白玉京，命最年幼的胞弟看着她些，叶钧这才和楚相思遇上了。

“喂，”叶钧边上的商流云一身广袖儒裙，环金钗玉，美目翩然，朝楚相思发话道，“你身手不错嘛！”

楚相思不为所动，不卑不亢地行了礼，叶钧挑了挑眉。

不得不说，作为男主，定王的长相确实能打。在涂斯看来，周栩知已经够帅了，站在叶钧的身边，还是显得青涩了一些。

只是，这是一本叫做《逆天医妃：废柴三小姐》的古早玛丽苏。

男主角叶钧一定会做的一件事，叫，邪魅一笑。

他先对着楚相思邪魅一笑，又对着楚延邪魅一笑，道：“白玉京的弟子，真是令本王自愧弗如。”

涂斯：“……”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最后边的沉默着的周栩知，心道，还是青涩一点好啊，要多赏心悦目，就有多赏心悦目。

接下来就是一些经典的内容了，叶钧看上了楚相思，和商流云一唱一和地屏退了其他人，要这位楚三小姐带路，领着他们继续逛白玉京，除却不放心的楚延和楚大夫人跟着，楚大小姐、楚二小姐以及周栩知都被遣散。

楚延命一名正门弟子将楚大小姐送回去，周栩知则负责把楚二小姐送回去。

涂斯又不关心那边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只关心招牌同学，眼睛自然盯着周栩知和楚二小姐。

她依稀记得，楚二小姐叫做楚珮，在原著中和周栩知一样是个配角的存在，天生没有灵根，并不修行，平日都在后院扶持家务，温柔和气，心地善良，经常帮助遭受大夫人和大小姐欺负的楚相思。最后楚相思走上人生巅峰，楚珮也过得很不错。

楚二小姐和周栩知默默无言地走了一会儿，从背影看来十分地般配。

涂斯就又想起来一点，作者似乎写过，楚珮是喜欢周栩知的，然而周栩知一心想着修行，她只好陪在他身边，等着他开窍。

明月别枝，惠风柔夜，楚珮先开的口，说话的语气很轻：“今年的群英会是相思去吗？”

“嗯，”周栩知和二小姐大概算青梅竹马，话也比较多，“我月试的成绩不太好。”

……招牌说话真是太客气了。

楚珮却是知情的，没让他糊弄过去，道：“我听说是别人弃考，害得你记分末？”

窝在草丛里的罪魁祸首涂斯：“……”

周栩知没有说话，算是默认，楚珮便又道：“没有参加群英会，实在很可惜。”

可惜，非常可惜，可惜得涂斯都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还可以观赛，其实无碍，”周栩知吭声了，“况，她一直排在末等，会弃考也情有可原。”

“你替她着想，她却只顾着自己的面子害了你，”楚珮叹了口气，“你也觉得无碍，你总是这样。”

周栩知就又不说话了。涂斯听着，全身的血液从头凉到脚。

难怪他什么也不问都觉得没关系，原来是早就认定了她是个要面子的人，为了不被打得太难看，不择手段地把他拉下泥潭。

招牌同学真是个好到离谱的人，即使觉得她是这样的人，也能够牺牲自己，毫无芥蒂地原谅她、帮助她。

可是……她要怎么和他说，她并不知道白玉京的规矩，也没有故意要害他，更不需要他这么委曲求全？

涂斯堵住的嗓子眼现在是通了，只剩下发虚的感觉，酸得人难受。

她不可避免地怀疑，周栩知体贴到这份儿上，对于那只乌龟的呵护，八成也是装出来的。他什么都不说，涂斯以为他纯天然无污染，其实人家心里门儿清，认为没有必要和她计较。

楚珮微微侧过身来，碎碎落落的月光照在她身上，腰间有什么东西晃了晃涂斯的眼。

涂斯正因为周栩知的事发着愣，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二小姐腰间的玉——

色偏淡青，吊着红流苏，被风吹得一荡一荡，和楚相思、也和她所拥有的玉一模一样。

她的呼吸陡然一滞。